刘汉山拿出了八根金条和两千个银圆,这是他积攒几年的全部家当。原本还有一些纸币,那些当官的并不认可,所以他就不再使用它们。物价飞涨就像毛驴打滚一样,一天之内可以翻八个价。虽然法币和解放区纸币在老百姓的日常买卖中还可以使用,但是在求人办事的时候,还是金条和银圆更为可靠。这次,刘汉山把所有的财产都押上了,刘家的财产都投入进去了。
汪存财是黄河北岸的武陟县人,他从小生活就非常贫困,甚至连多余的饭碗都没有。但是,看到今天的景象,他露出了满嘴烟熏火燎般的黄皮子牙,胖脸上的眼睛眯成了一把门把手。对于张德祥提出的要求,他满口答应。
张德祥将汪存财带出了牢房,对刘汉山反复嘱咐:“汉山弟,你说了要算,不然,这几个日本人走不掉。”他加重了语气,让刘汉山明白,这次的事情非常重要,必须确保这几个日本人不能离开。刘汉山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明白了张德祥的意思。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关系到他的财产安全,也关系到他和刘家的声誉。所以,他一定会全力以赴,确保事情的顺利进行。
刘汉山带领着他们抵达了县城,选择了一家装修典雅的宾馆,细心周到地为他们安排了住宿。待一切安置妥当之后,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对爱田透露出一丝难以启齿的尴尬:“妹子,我这里有个事情,真是让人感到非常难为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爱田立刻弯下身子,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回答得体而诚恳:“汉山哥,你曾经两次拯救了我,我深知没有你的帮助,我可能无法站在这里。你无需感到难为情,只要你说出来,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会尽我所能去满足你。”她心中暗自揣测,刘汉山是不是对她有所企图,如果是这样,那她当然是求之不得,毕竟她对他心存感激。
刘汉山继续说道:“你刚刚见到的那个张书记,他对你早已心生爱慕。实际上,他能够帮助你们脱离困境,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你能够陪伴他。”他说的这番话,让他自己都感觉像是做了一件丢人的事情。实际上他所做的,只是与那些为了金钱而拉皮条的人差不多,他不仅没有从中获利,反而自己贴上了金钱,还付出了人情和精力,真是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
爱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明白,这就是张德祥帮助她的真正目的。刘汉山已经答应了他,她无法逃避,也无法赖掉这个交易。
爱田与张德祥共同度过了两日的夫妻生活,她用心的照料和服侍,使得张德祥感到无比的满足与开心,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甜蜜要从他的脸庞溢出来。“我终于日上了洋妞,一辈子值了。”
张德祥本不愿意结束这段美好的时光,他渴望能够继续享受这如同神仙般的日子。刘汉山早已有所安排,他将庞媛媛带到了张德祥的面前。张德祥看到庞媛媛的那一刻,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他指着爱田真,愤怒地大骂起来,那副模样就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成功地掩盖了自己的不堪经历。
刘汉山前往汴梁车站,成功联系到了日本投降部队回国的专列,并安排爱田真等人乘坐该列车返回日本。爱田真跪在刘汉山的面前,久久不愿起身,她不断地鞠躬行礼,表达着对刘汉山的感激之情。
“汉山哥,我真心希望,未来我们能够在日本再次相见,或者我再次来到中国。”爱田真说道。
刘汉山却回答道:“还是不要见面为好。我们之间的相遇与相识,是因为中日两国之间的战争才有的机会,我真心希望未来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最好是终生不见。”
侯宽满脸羞愧、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前刘庄。随着日本侵略者的撤离,国民党军队粉墨登场,接管了这片土地。许多原本效忠于日本人的汉奸,见风使舵,纷纷投靠国民党保安旅,摇身一变成为了所谓的国军。侯宽因为曾经枪杀日本女军官原田志乃,破坏了汪存财的美梦,使得保安旅对他嗤之以鼻,坚决拒绝接受他的投诚。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张德祥对侯宽的仇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法遏制。如果不是刘汉山为救他的爱田舍弃财物,甚至不惜生命,八路军可能两手空空,无法向上级交差。正因为如此,侯宽无奈之下,只好回到家里,寻求一丝安宁。在这个乱世之中,他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悲剧的色彩。然而,生活还要继续,侯宽必须在这片土地上,为了生存而奋斗。
侯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聪明人,当他回到家中后,立刻将之前所穿的那套二狗子军装皮鞋藏匿起来,然后换上了一身粗棉布制作的对襟褂子,以及一条大裤裆、白裤腰的裤子,形象上彻底变成了一个不修边幅的乡村懒汉。侯宽遇到他人时,总是习惯性地将双手袖在袖子里,并将脖子缩了起来,形象就像是一只刚刚斗败的公鸡,每当看到别人时,都会不自觉地低下头,然后迅速地躲开。
有一天,韩耀先看到了侯宽这副模样,心里忍不住想要戏谑他几句:“我的大侄子,你现在解甲归田了,应该是时候享受清福了,怎么连腰杆都不直了,你的羊蝎子是被别人吃了吗?”面对韩耀先的调侃,侯宽只能无奈地苦笑一下。
随后,马高腿走了过来,看着侯宽,忍不住发起了邪火:“侯宽,日本人难道不是你的家主子老佛爷吗,他们怎么会对你们开枪,你是怎么混成这副模样的?”面对马高腿的质问,侯宽感到更加尴尬,于是从袖子里抽出那只黑猩猩一样的短手,连忙摆动起来:“我现在的身份虽然是在日本人手下,但我的心一直都在汉人这边。”
马高腿没有留一点面子:“你心在汉?屁。你这是标准的白脸奸臣,以前会被老包开铡问斩,还在这里装可怜。”
侯宽赶紧溜回家。他知道,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会招来更多的辱骂。
过了几天,吃过晚饭,侯宽悄悄走进刘家。刘汉山正在铡草喂那头猛犸象,侯宽挺有眼色,急忙接过黄秋菊,往铡刀入草。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刘汉山疑惑地询问侯宽:“宽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侯宽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一边熟练地处理着手头的事情,一边热情地回答:“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汉山弟,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咱们兄弟好长时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了,我总觉得有些想念和你一起闲聊的日子。”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友情的珍视。
刘汉山转头对黄秋菊说道:“秋菊,你还愣着干嘛,快去给你外甥倒杯水来。”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侯宽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他轻声回答:“姨,真的不用那么麻烦,我并不口渴。”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刘汉山的尊重。
刘汉山则是一脸坏笑:“你叫我一声姨,我就会觉得在这里非常不舒服,好像我占了你很大的便宜一样。”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幽默感,侯宽和黄秋菊都被他的话逗笑了。
侯宽一脸谦卑:“啥占不占便宜,该咋着就咋着,我不能不叫她姨,也不能觍着脸叫你姨父。”
侯宽憋了半天,说出来的目的。他回到家干农活是不行了,多年的官差让他长满一身懒肉,弯不下腰,出不了力使不出劲儿。一时找不到赚钱的买卖,在家坐吃山空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想跟着刘汉山干。
刘家男人心软,见不得别人受苦受罪。特别是人家低头求救,以前的不快早就忘了。刘汉山想了半天,想不到合适的位置。账房交给他不放心,看门拉货他放不下架子。最后,刘汉山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何元香去县城煤炭公司当会计,领取一份薪水,保证夫妻俩有钱吃饭。
侯宽原以为刘汉山会拒绝他,或者大骂一顿,他心里早有准备。尽管他自己没有达到目的,给老婆一份活路,其实也就是给自己一条活路,刘汉山给了他很大面子。侯宽很会讨人欢心,眼泪叭叭地要流下来,哽咽道:“汉山弟,危难之时看真情,你多少会帮侯宽,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了。”
刘汉山道:“都是亲戚邻居,谁都有走窄下坡的时候。”
侯宽的哽咽引来了刘曹氏,看到侯宽,刘曹氏心里一阵厌恶。“侯宽,不当司令了,狼尾巴又夹起来当羊了?”
侯宽立刻展现出另一副愉悦的笑容:“二婶,我以前确实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从现在起,我将彻底改正自己的错误,重新塑造自己的品行,请您宽恕我的过去,不要跟我计较。请您放心,如果以后我敢有丝毫背叛刘家,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情,我愿意接受天打五雷轰的惩罚,让我生下的孩子都有缺陷。”
刘曹氏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刘汉山用手势制止了。侯宽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立刻掉头离开了。
刘汉山转过身来安慰自己的母亲:“妈,不要跟那种人计较,他就像那狗脸一样,善变无常,我们就像是好鞋,不会去踩那些臭烘烘的粑粑。”
刘曹氏说道,刘、马、侯三家的关系,就像是古代的魏蜀吴三国,也像是现今的中俄美三国,只要两国形成联盟,那么第三国必定会成为输家。现在正是与马家或侯家结盟的最佳时机。
刘汉山阐述:“所谓的联盟,其真正的内涵就是仁义道德的准则,正义契约的精神。试想无论是侯家还是马家,他们的行径就如同檫黑板一般,前一刻的承诺转瞬间就被抹去,犹如疯狗一般翻脸不认账。他们字典里根本没有契约精神这几个字,利益面前,他们可以将你视为朋友,但是一旦没有了利益,他们立刻将你当成敌人。他们用到你的时候,会笑脸相迎,甚至甘愿当你的孙子。一旦用不到你,他们会马上出卖你,背后暗中扎刀射箭。如果我们与他们联盟,无疑就是将自己置于他们的枪头之上,一旦他们达到了目的,他们会立刻翻脸不认人。你与他们之间的契约,甚至可能变成未来他们联盟对付你的证据。面对这样的人,你又怎能与他们以丹心映照,共同承担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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