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尘赋和晏岁比沉年早回到宴青都,但裴尘赋前脚才和晏岁踏入宴青都,后脚就被尹墨抓走了。
第二天一早,戒律堂贴出一张告示,对裴首席这种骗师尊签假条的行为进行了训斥与去寒潭思过七日的惩罚,再度告诫弟子不许和裴尘赋一样为了请假不择手段。
寒潭这地方晏岁可太熟了,闭着眼睛晏岁都不会走错路。
所以楼箫一个转身的功夫,晏岁就带着宝金,打包了一堆东西跑去了寒潭。
“咦,我的小徒儿呢?”楼箫转回身四处找了找,“我那么大一个小徒儿呢?去哪了?”
才走进寒潭,冰冷的空气便扑面而来,冻得宝金一头扑进晏岁的怀里,但是它现在已经是只五个月大的虎了,撞过来差点把晏岁撞倒在地。
“哎呀。”晏岁揉了揉被宝金撞疼的胸口,“宝金,你已经是只中虎了,以后别老是要我抱你。”
宝金不听,宝金直立起身子,两只前爪死死地抱着晏岁的一条胳膊,全身的重量都坠在晏岁的胳膊上。
晏岁拖着一只虎往寒潭深处走,宝金就算是走得艰难也坚持抱着晏岁两条腿直立地给晏岁当拖油瓶。
一人一虎艰难地在寒潭里找到了裴尘赋,裴尘赋盘腿静坐在一块岩下,似乎已经入定。
晏岁索性也盘腿坐到了裴尘赋边上等着裴尘赋醒来。
晏岁才刚坐下,宝金就爬到了晏岁的身上,一只六七十斤重的大白虎蜷缩成一团就是不肯离开晏岁。
“你要是冷你就先回去。”晏岁拍了拍宝金的脑袋。
宝金将尾巴甩到了前面,垫住自己的两个前爪,坐在晏岁怀里,比在打坐调息的裴尘赋还要不动如山。
晏岁无可奈何地给宝金生了一堆火,宝金推了下去:“去,烤火去。”
宝金将头一歪,直接靠在晏岁的肩膀上开始装睡。
晏岁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又怕冷又要待在自己身边的宝金送回了丹阙,其间艰难险阻,别提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但裴尘赋一次都没有被打扰到,有这般的定,也难怪他的修行之路一帆风顺。
第八日,裴尘赋思过结束,裴尘赋如期完成吐纳醒来,晏岁正捧着一杯刚烧的热水在小口小口喝着。
“裴师兄你吐纳完了啊。”晏岁抱着茶杯看着眼前终年不化的冰雪开口道。
裴尘赋见到晏岁在自己身边愣了一下:“岁岁,你怎么在这里?”
“七日前就在了。”晏岁转头看向裴尘赋说道,“寒潭孤寂酷寒,不问人语,我担心裴师兄一人在此无聊,所以想来陪着裴师兄。”
“你怎么知道寒潭孤寂酷寒的?”裴尘赋将晏岁的一只手握于掌心牵着晏岁站起身。
晏岁抿了一口水浅浅一笑:“我觉着便是如此,这个地方啊……亏待死我了。”
晏岁话音才落,周遭忽得灵力涌动,残雪飞舞。
待到灵力平息,裴尘赋笑出了声:“这是什么道理,吐纳的人是我,突破的人却是你,这天道未免也太眷顾晏小师妹了。”
筑基八层,来得真是快。
晏岁也失笑低语道:“百因必有果。”
裴尘赋与晏岁一起走出寒潭的时候,在半路上偶然路过一棵被陈雪覆盖,却还没有死去,尚有枝桠探头的老树。
晏岁停下了脚步,沉吟片刻抬手拂去压弯了树干的积雪然后说道:“这棵树看着如今这样子,但是到了花期,它也能凌寒开出些许花,红若丹朱。”
裴尘赋停下脚步与晏岁一起看着轻声道:“岁晏花凋树不凋,祝愿岁岁安好。”
晏岁猛地抬起头看向裴尘赋:“你说什么?”
“我说……”裴尘赋看着晏岁重复了一遍,“祝愿岁岁安好。”
“师兄,晏师妹。”沉年一身素白踏雪而来。
晏岁和裴尘赋一同看向了沉年。
沉年开口道:“回雁山东峰地动落石,伤及百姓,师尊命我等即刻下山赈灾。”
山体坍塌落石,对寻常村庄而言,当真是危害极大,若是严重的话真有可能掩埋了整个村子。
晏岁等人赶到落石之地的时候才知道,有三个村子受这次落石的袭击,最严重的一个村子已经完全被山体埋没,宴青都先行赶到的弟子和从中逃脱的村民已经在废墟之上挖掘,寻找被掩埋在里面的村民。
一落地裴尘赋就带着弟子往最危险的落石区去搜救,晏岁和沉年则是落在了临时搭建的庇护所照顾受伤的百姓。
四处都是受灾的百姓,有的奄奄一息,有的哭天抢地,有的在四处寻找自己的家人,有的抱着亲人的遗体麻木地坐着……
晏岁叹息一声看向身侧的沉年,却见沉年的眼神一如往常,无悲无喜。
“这便是沉师兄修行的无情道吗?”晏岁轻轻地开口问道。
沉年转头看向晏岁,用眼神询问晏岁的意思。
晏岁继续道:“以万物为刍狗,永远淡漠,即便是注视着人间疾苦。”
沉年向来古井无波的心微微一动,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对晏岁说些什么。
灾情似乎被尹墨预想得更为严重一些,裴尘赋在重灾区带着弟子搜寻了三日后撤了回来。
村民们翘首以盼地上前去想要辨认自己的家人,但是回来的只有宴青都的弟子。
晏岁迎上裴尘赋:“裴师兄,你们……”
裴尘赋抬手挥了挥手,示意晏岁先不要说话,然后撑着剑在一旁的乱石上坐下,眉眼之间是难以言喻的倦色:“岁岁,我先休息一会儿。”
晏岁愣了一下,裴尘赋是天之骄子,从骨子里便带着一分无法消磨的傲气,几时会如今日这般满脸郁色。
回头看看那些绝望的村民和垂头丧气的弟子,晏岁明白了,裴尘赋他们整整三日,一个人都没有救到,不仅没有救到,似乎还折损了几个弟子。
晏岁安安静静地坐在裴尘赋的身边,不知过了多久,裴尘赋才开口道:“我们挖了三天,连村子都没有挖到,全部都被埋了,就好像那边从来都没有人存在过一样。”
“我知道那些等着我们救的人就在我的脚下,我站在他们的身体上挖掘,想要把他们拉上来,但是最后只是把他们的身体踩成了遗骸,并且可能再也不见天日。”
“岁岁,我去救过无数次人,这是第一次,我一个人都没有救到。”
“我知道我也没做错什么,但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他们,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给了我,我却只能辜负。”
裴尘赋一会儿说上那么一小句,在沉年走过来的时候,裴尘赋抬头看向沉年,沉吟了片刻后道:“沉年,如你这般不知悲喜,有时候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沉年顿了一下,而后转身望向身后的满目狼藉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师兄,这次你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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