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巷外某家酒楼。
三楼上,几个衣着华贵的青年饶有兴致的看着青梅小筑的方向。
“有人坐不住了。”
“倒没想到是他。”
“他挺合适的,就是不知道是谁‘推’出来的。”
六人中,手持玉扇的贵公子眉目含笑道:“不管是谁,能探听虚实总是好的。”
“苏兄说的是...”其他几人纷纷应声。
苏瑾诚目光微动:“确定这青梅小筑里的是那位陆小先生?”
一公子回到:“没错的苏兄,纪大儒这些年总是会在这姻缘镇逗留一段时日,年龄、名声方面,这青梅小筑对的上。”
苏瑾诚点点头,随后瞥了眼一旁沉默的青年,意味不明道:“陆兄弟,这位传说中的‘陆小先生’,可是你的本家,你觉得他是名副其实,还是虚有图名?”
陆鸣恭敬的行了一礼,沉声道:“回世子,鄙人回京不久,个中情况还不清楚,不好判断。”
苏瑾诚把玩着玉扇,笑道:“倒是愚兄疏忽了,陆兄弟莫怪。”
陆鸣拱手道:“世子言重了,不敢当。”
苏瑾诚:“你我兄弟,何须如此生分?”
不管苏瑾诚如何说,陆鸣始终保持着“礼仪”,苏瑾诚看着温和,但陆鸣心中无比清楚。
陆鸣的态度,也是引得其他人非议。
“不识抬举。”
“呵,若不是陛下宽仁,他这戴罪之人还能有回京之日?”
“也不知道世子是怎么想的,带着此人出来,真是污了我们的名声。”
“还真以为自己是以前的陆二公子?”
......
陆鸣低头不语,眼底浮现一抹阴鸷之色。
苏瑾诚眉眼一肃:“好了。”
众人禁声。
苏瑾诚:“都是兄弟,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
随后满含歉意的对陆鸣道:“陆兄弟莫怪,陆家的事都是那些大人物的博弈,我们这些小辈无能为力。”
“如今陛下重审当年之事,相信陆家很快就能翻案,以陆兄弟的实力,重现武安伯府的荣光当是不在话下。”
陆鸣感激的行礼道:“多谢世子。”
其他人心中一堵,看着陆鸣的目光更加鄙夷了。
陆鸣直道感谢,多的也不再说。
不是一个圈子,说的多了,反而给了人“可乘之机”。
苏瑾诚的用意,他们的想法,陆鸣清楚的很。
苏瑾诚笑道:“好了,咱们看看这位‘陆小先生’是否如传闻那般。”
陆鸣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淡出几人“视线”,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
我既然回来了,再也不会任人欺辱!
等着吧。
梅子巷另一边,某间房中,五人正在品茗,桌上有一面镜子,上面显示着青梅小筑门前的情形。
五人中衣着各异,武者,道士,和尚,术士,儒生,主流的修行门派都集齐了。
都是各大门派的俊杰。
道士轻疑道:“这青梅小筑内文气有点不寻常,玄光镜竟然探查不进。”
和尚双手合十,轻声道:“应该是纪学士的手段了。”
道士撇了撇嘴:“那也不见得,说不定是那陆小先生自身的文光呢。”
和尚道了声佛号,笑而不语。
两人明显有针锋相对之意,话不投机。
儒生轻笑摇头:“文道长,伏大师,明日才是争锋之时,现在最主要的是眼前的陆小先生。”
武者嗡声道:“书生说的不错,此人才是此次风云大比的主角。”
文道长轻哼一声,看着屋外,眼中青光流转。
“人来了不少啊,各大势力的人基本都来了,啧啧...”
“真是热闹啊。”
忽而,文道长目光一刺,闭眼惊呼道:“他也来了?”
几人心中微动,神念扩散探查,在几处地方感觉到深不可测的气机,心中一秉,纷纷收回神念。
几人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方才感知到的,都是各自势力的核心弟子,传承弟子,大名鼎鼎。
“怎么他们也来凑热闹了?”
“看来这次风云大比远比我们想的水深。”
“也不一定,就看这位陆小先生是何成色了。”
几人心照不宣,若是这“陆小先生”名不符实,就谈不上“斩头养望”了。
一直沉默的术士放下手中木头,沉声道:“实力强,大比才有意思,名望才够足。”
文道长喝了口茶,赞道:“孟兄好胆魄!”
其他几人喝茶不语。
这陆小先生要是实力强劲,那几个“怪物”怕是要出手了。
养望,亦是聚运!
几人一时间心中满是复杂,目光落在玄光镜上。
.....
青梅小筑前,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他头戴玉冠,腰束宝剑,目光沉稳坚定,浑身儒雅之气带着锋芒,引人瞩目。
梅子巷中许多人家暗中好奇的观察着,猜想着这儒生的来意。
前后巷口都有衙门的人守着,倒不担心安全问题,大概率是有关明日大比。
喊了好几声,门内没有一点回应,陈旭眉头微皱,周身文光泛起,提气轻喝道:“在下陈旭,还请陆小先生一见!”
声如剑鸣,远远传开,方圆一里顿时为之一静!
数息后,门开了,走出一个儒雅青年。
陆文渊行了一礼,疑惑道:“阁下找谁?”
陈旭眼神一凝,心中浮现惊疑,儒道六品?
“我找陆小先生。”
陆文渊不解道:“陆小先生是谁?”
陈旭眉头皱的更深了,问道:“你可是这青梅小筑的主家?”
陆文渊点点头:“是。”
陈旭:“可是姓陆?”
陆文渊:“是。”
“那就没错了。”陈旭拱手行礼后,提起腰间宝剑,肃穆道:“在下嵩阳书院陈旭,还请陆小先生赐教。”
“赐教?”陆文渊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旭宝剑出鞘,浓厚的剑光泛着刚正不阿的“道理”向陆文渊压来!
剑光一闪,陆文渊跌倒在地,剑锋落在其肩头。
“好...好快的剑。”陆文渊眼神惊恐,咽了咽口水,“我与阁下无仇无怨,这是何意?”
声音怯懦,让陈旭一呆,有些无语,眼前之人,真的是传闻中说出“人定胜天”之道的陆小先生?
这一番场景,亦是将诸多“看客”都看傻了。
酒楼中。
几人相顾无言,一片沉默。
“不会...找错人了吧?”
“这人相貌不错,一身读书人的气质,竟是这般懦弱?当真是徒有其表。”
“哎,谁说不是呢?那陈旭的剑还没落下,他自己就先倒了,真是...”
苏瑾诚思索了会儿,打开玉扇道:“他也许是在藏拙,再看看吧。”
青梅小筑。
陆文渊似想起来什么,看着陈旭眼神微亮道:“嵩阳书院,陈旭,阁下莫非是那大名鼎鼎的‘君子剑’?”
陈旭嘴角微抽,收回长剑:“是我。”
陆文渊站起身拍了拍灰尘,一脸兴奋,仿佛见到了偶像一般,行礼道:“在下陆文渊,见过陈兄,早就听闻陈兄大名,今日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陈兄若有空,可让文渊好好招待一番...”
巷口房屋中。
文道长目瞪口呆的看着玄光镜中套近乎的陆文渊,喃喃道:“这小子,真是那陆小先生?”
儒生叹道:“这样的人,应该入不了纪先生的眼。”
和尚低眉,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
......
看着眼前碎碎念的陆文渊,陈旭心中不由失望,如此趋炎附势之辈,真的能读好学问?
这气质和行为反差竟然这么大?
这人莫不是在藏拙?
陈旭心中惊疑,随后问道:“你真不是陆小先生?”
陆文渊满脸疑惑:“什么陆小先生?”
“陈兄是要找人?在下可以帮忙。”
陈旭微吸了口气,正色道:“我问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解。”
陆文渊不假思索道:“人若不为了自己,天地都容不下他。”
此话一出,梅子巷顿时一静,暗中不少人悄悄离开。
陈旭大失所望,微微摇头,转身离开。
陆文渊连忙追上问道:“陈兄怎么突然要走?”
陈旭长袖轻摆,震退了他,声音淡然,略带讥讽道:“连最基本的道理都读不明白之人,在下羞与为伍。”
陆文渊惊慌道:“陈兄这是何意?”
陈旭脚步一顿,转身一脸平淡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若不能提升自己的修为、德行,就会被天地所不容。”
“唯有走上‘明明德’,‘亲民’的内圣外王之道,方能永存于天地之间。”
陈旭话语微顿,举起宝剑,正色道:“这是君子之道,亦是儒者持剑之道!”
“此番话,就当做打扰你的酬劳了。”
陈旭迈步离开梅子巷,夜色笼罩了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傲寂寥。
陆文渊神色恍然,行礼道:“受教了。”
一脸失魂落魄的回府。
酒楼上。
苏瑾诚一声轻笑,收起玉扇:“呵,声名远播的陆小先生,竟是这般?”
其他人亦是摇头讽刺。
“这种货色,啧啧...”
“看来是消息出错了。”
“真是让人失望啊...”
...
苏瑾诚摇头道:“唱戏的角儿没了,走吧,看明日的大比了。”
众人应和,正在离开之际,一个青年跑了上来,连忙道:“世子,有新消息!”
“什么消息?”
“陆小先生,恐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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