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弟,多虑了,完全不会。
你看,对方的中军大帐之中刚刚进入了一大波盔甲齐全的剽悍之人,可却依旧没有传令兵频繁出入,这就说明他们的主帅并没有要调动兵马攻城的意思。
如今军心不稳,手下的将校因为激愤而想要攻城,主帅却依旧不敢动弹,可见他们的主帅确实只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废物。
恐怕,是我等昨晚夜袭营打残了他的仆从军,再加之我等现如今在炮击倾轧下依旧气势如虹,已经彻底吓懵了这波明匪的主将。
火炮,在一般的军事典籍之中,都是用来率先消灭敌方工事和有生力量的。
照本宣科,纸上谈兵,这是新手将帅的通病。
这个明匪主帅,在打空自己的炮弹之前,是不会出兵攻城的。”
朱养民语带不屑,说出了自己的对于赵平乱的主观判断。
听闻此言,李养纯心中大喜的同时,心中再生不同的惶恐情绪。
发泄愤恨,这更是手握权柄之人的通病。
如果对面的官军不顾炸膛的风险发炮也要来上一炮,那么他们继续待在这城头上面,不是在自取灭亡吗?
“朱大哥,唯恐明匪不顾大炮炸膛发炮,我等还是先下去吧。
留下我们的旗帜,让贱民们穿着破烂盔甲继续嘶吼就是了。”
李养纯继续建议几句,将自己怕死的本性暴露无遗。
人能够在安全的地界从容表演无所畏惧,从容暗示撤军的想法,但在生死关头,人的怕死本能往往会占据主导地位。
眼见着李养纯如此怕死,朱养民在感到不屑的同时,也非常重视这种可能性。
“也罢。
留下部分的兵士在前,让贱民们继续上城骂阵吧。”
继续盯着城外的废物官军看,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意义,朱养民趣味索然的开始往城下走去。
李养纯见状,心中也是大喜,连忙跟着一同跑了下去。
主帅离开了,留在城头上的流匪士兵心中也开始惶惶,但军令不可违,他们也只能尽可能的躲在女墙完整的地方,将城中平民驱赶向无遮拦的破损城头。
失去了胆气,城头上遗留的咒骂声很明显没有了刚开始的强势与迅猛,但整体听起来,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就像是被骂急了一般,对面的炮阵之中突然单独开了一炮。
隆隆的炮声打偏了,什么样的战果都没有起到,除了惊起城墙下一众流匪的疯狂笑声以外,就是让城头上留守的士兵全都撒丫子逃跑了。
“朱大哥,对面急了。
急了急了。真的急了。”
听闻到不和谐的炮声响起,李养纯在庆幸预期正确的同时,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下。
果然如朱养民所言,对面的明军统帅就是一个毫无分寸的废物!
嘲笑声之中,李养纯望向城头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从容与贪婪。
上兵伐谋,被人给玩弄于股掌之间,对面的那个富有统帅,可真是一个废物点心。
随着第一炮的打响,后续的炮声也变得不再整齐,稀里哗啦的,像是官军的炮兵已然各自为战。
更为奇怪的是,后续炮兵的准头似乎也变低了,之前打得城头站不了人,现在却很少听到城楼上平民的惨嚎之声。
陆陆续续的又打了一阵,官军的炮声再次戛然而止。
“朱大哥,没了吗?”
李养纯此时战意激昂,询问时,更是跃跃欲试。
“还早呢。
之前的乱炮不过就是因为一时的义愤。
待得他们再次冷却炮身,此时,才是最后的一轮炮击。”
朱养民言之凿凿,甚至亲自带头往城头上走去,想要看看如今官军的整体阵仗如何了。
可是,刚刚走到城头,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激得朱养民瞬间趴伏在了地上。
完全顾不得身上被血污所沁润,快速的向城楼下爬去。
如此狼狈的姿态,惊得其他流匪官兵也是纷纷效仿,外加之城头被炮弹撞击的沉闷声响已经传来,这帮人只会跑得更快。
心有余悸的喘息了一会,朱养民一马鞭抽在了身旁坚实的墙壁之上。
“妈的!
差点被对方那蠢货给抗了!
没想到他也竟然会用计谋,利用停炮的间隙,诱导我等登城查看。
很明显,我们之前在停炮间隙登城辱骂的举动,已经被他给记在了心中。
只可惜,这小子明显沉不住气,只是刚刚看到城头上人头涌动,就吩咐炮兵开炮了。
如果,他等到城头上站满了人再开炮,恐怕,你我之中会有人遭遇不测。”
朱养民冷笑连连的训斥着城外的赵平乱,嘲讽其所用的计谋太过于幼稚,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城府。
“朱大哥,您不是说对面有老将坐镇吗?
我看,刚刚这个诱敌深入的计谋,很明显就是这个老将想出来的。
只是负责指挥的人太过于着急,才让这一招妙计失效的。”
李养纯此时也是心有余悸,若是对面再慢个十几息开炮,没准还真能趁乱杀死大批的人员。
特别是他们此行的中高级将校特别多,没准一轮炮击下来,他们的指挥系统都会被打掉。
到时候,群龙无首,整个阌乡定会举旗投降。
“将为兵之胆。
再好的军备,没有一颗优秀的头脑指挥,也是一群乌合之众。
对面的明匪好不容易争取的最后一次获胜机会,已经被他们自己给弄丢了,待会出城大战,各位可要好好的报这一炮之仇!”
朱养民此时是越想越恨,明明已经将对方将帅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却因为自大的缘故,自动忽略了官军之中也有百战老将坐镇的事实。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官军的狗头军师就算再怎么位卑言轻,总也能够起到一定的效果。
待会出城之后,第一个优先集火灭掉的人,就是明军之中最为年长的那一个!
这次的炮击,一共持续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集火攻城的炮弹雨,甚至将阌乡的城头给轰塌了一块。
在朱养民看来,官军中的那个老将,肯定已经主导了炮兵的使用权,正在集中炮弹攻击城墙上的一个点,试图将城墙给轰塌。
如今这座城墙虽然没有彻底垮塌,但是城头已经坍塌了一段,导致外面的墙体高度矮了两三米。
一旦对面的官军攻城,这段破损的城墙,一定会成为官军的重点攻击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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