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微子启内心纠结徘徊不定时,我已和鄞来到了鄞推测出的两地之一——神庙。不同于后世的佛、道二教,此时的神庙有些近乎对图腾祖先的崇拜,因此神庙里供奉的神是蚩尤先祖,原本的祭司是神官大人,如今换上了一个清秀的年轻女子,她静静守候着这神庙和族人供奉的香火,面容平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只是看到鄞,眼中闪过一丝波澜。
“你来了。”她走向我们,声音是不容置疑的肯定,眼睛却看向鄞。
一向大咧咧的鄞却一反常态低下了头,嗫嚅道:“是神官大人让你等我们的么?”
“我就不能自己推算么?”那女子继续注视着鄞,眼中微微有些调笑的意味。
我总算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微微一笑,向那女子道:“这位姑娘,既然你知道我们的来意,能不能帮助我们呢?”
那个女子总算转过头看我:“帮助你是一定的,可是帮他……算了,也是间接帮助他了。”
鄞神色一滞,我却没想那么多,大喜道:“那还请姑娘明示。”
女子轻轻一笑:“你需得自己找到答案,我才能帮助你。”
鄞劝道:“星,何必如此?神官大人既然嘱托你留下帮忙,你为何还如此不爽利?主要时间紧迫,你何不行个方便?”
“还有两天时间,充足的很,”女子漫不经心道,“再说是你了解师父还是我了解师父?你可知泄露天机的后果?师父就是教训,我可不会堵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你……”鄞的责问有些无力,我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算了,我们自己去找。”
其实我比较相信机关就在神庙,因为一口枯井明显给人的想象空间很大。但我们缺少那个关键线索,所以只得到处寻找与“公正”相关的事物。
“会不会蚩尤帝行事公正,所以机关就是在这神庙里?”我问鄞道。
“不会。”鄞回答得很干脆,“神官大人的谜题不会让人臆断的,必须是实际存在的东西。”
转换到我在现代学过的东西,岂不是涉及哲学的主观客观论?我有些头疼,非常后悔自己并未学得很好,逻辑思路有不够清晰,不知能不能破解神官留下的谜了。
“公正……公正……”我喃喃道,“会不会是有公正殿,公正堂,公正石之类的地方?”
“若是有,我早想到了。”鄞蹙眉道,“如果这边没有线索,不妨去神邸看看吧?”
我有些不愿放弃神庙,可是我又不敢在因缘井上纵身跳下,想了一想,我听从了鄞的意见,动身出发去神邸。
“你还是回去收拾一下,我也要回去准备下干粮和马匹。”鄞吩咐我道。
什么?我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他,这神邸,到底有多远?
鄞见我不解,苦笑道:“卢其虽是弹丸之地,可是我们平常都聚居在一块,所以平常的地方走走也就到了,可是神邸埋葬了蚩尤先祖的真身和历代首领,也可谓是我们鲁奇的发源之地,镇守了我们卢其一方平安,所以谓之神邸。神邸选址偏僻,就是怕族人无事打扰,据这里来回大概要骑一天半的马。但我觉得比起神庙,神邸可能有更多的秘密。”
我本来几乎要放弃去神邸了,那么远,几乎占满了我所有的时间,用来赌一个迷题,似乎有些不值得,可是死守神庙又不会有什么结果……我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回去等神官大人?”
“如果我所料不错,”鄞沉吟道,“在新首领继位典礼之前,神官大人是不会回来了。你去还是不去?”
我咬咬牙:“去。”
鄞看我一脸决绝的表情,不禁笑了笑:“收拾一下,神庙出发。”
“来不及了。”那个唤作星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的身后,“你们回去只怕就出不来了。”她指了指身后的两匹马,“我这里有应急的马匹和干粮,你们快些出发吧!”
“多谢!”我喜道。
鄞颇有些诧异看向星:“你又为何帮我们?”
“师父都要杀身成仁了,”星轻声道,又顿了顿,“如果有什么万一……只盼你不要忘了我。”
“你知我……”鄞急于解释什么,却被星打断:“快些走吧,夜长梦多。”
一路上,鄞的脸色颇为难看,我则反复思量那句“师父都要杀身成仁”的话,心里也颇为不安:“殿下,神官大人到底会出什么事?”
鄞摆摆手:“我早已不是什么殿下,殿下只有一个,就是湮,你唤我鄞就可以了。神官的事情我也不懂,不要问我。”他表现烦闷。
我偏偏好奇心作祟:“那个星姑娘,可是与你有什么故事?”
“不要胡说!”自从姑逢和神官当众解开他的身世之谜,我从未见他如此失控。
但他只是说了一句,就顿了顿,突然在我的马上猛抽一鞭:“快走,有人追来了!”
我怕他去引开或拦截那些人,急忙回头唤他,见他紧随其后,才微微放宽心。
星送我们的马匹脚力不错,紧赶慢赶,总算甩开了尾巴,由于追兵的督促,我们竟在傍晚前赶到了神邸。
神邸附近果然渺无人烟,只有巨大的石碑丛处处耸立,显示出一派威严肃杀的气氛。鄞领着我轻轻念诵着什么。礼毕才进入石碑丛。
一股冷到骨子里的邪风吹过,我打了个寒战,轻轻问道:“这里有什么古怪,似乎有些不对。”
鄞轻轻回道:“不错,这里还只是诸位首领的埋骨之地。因缘桥那头,便是蚩尤帝的墓,与他一起殉葬的,便是他的兵器虎魄。虎魄戾气很重,族人不敢供奉于神庙祠堂,只能与蚩尤帝一同下葬,并用因缘桥隔开,逢大祭祀才在石碑从外诵福。我们需得谨慎,莫要惊醒了虎魄。”
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我们要穿过石碑丛,过因缘桥?”
鄞点点头:“不错。”
我声音有些发颤:“那,有几人去过?”
鄞沉吟片刻:“为建蚩尤墓,族人去了一半,建墓人全死了。之后再未有人去过,也不知那边是如何光景。怎么,还要继续么?”
我看了看身旁那些石碑丛,似乎都是冷冷睥睨着我,心下更惊,只是行到此处,后有追兵,前有蚩尤,也只有背水一战了。我收拾好心情,抬眼看向鄞:“走吧!”
鄞笑了笑:“神官大人会保佑我们的。”见他神色如常,我也微微放下心,随着他默默走向因缘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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