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当嬴政听说李斯与韩非的赌注输了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皱。
在小院中思索了许久之后,便唤上盖聂,乘着马车向着紫兰轩而去。
与此同时,紫兰轩之中,韩非的心情似乎有些不错。
叫上张良之后,两人相对而饮。
“九公子,这次秦使遇刺一案,也算是解决了。”
“虽说我那师弟赌注输给了我,但该给秦国的城池,却是依然给了他们。
不过,能让秦国不对韩国用兵,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如今,我们已经准备和天泽他们合作,只要秦国方面,不追究凶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希望如此吧。”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卫庄缓缓走了进来。
“尚公子想要见你一面,此刻,他已经在偏远等你了。”
听闻此言,韩非双眼一凝,思索片刻之后,便放下酒杯,向着偏远而去。
此时,嬴政身着一身白衣,站在一棵树下,看着那随风而落的落叶,一时间渐渐失了神。
直到听到韩非的脚步声之后,才拉回了自己思绪。
“尚公子远道而来,我们却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啊。”
“九公子说笑了,我冒昧来访,你们不要介意才是……”
简单客套一番之后,在韩非的邀请下,两人便并肩向这不远处的凉亭假山走去。
“尚公子这次前来,该不是为了秦使遇刺一事吧?”
“那些事情,相邦自会处理好的,我来,这里,主要的目的只是为了见你。”
“哦?只为了见在下?”
“在秦国的时候,我便经常拜读先生的文章,越是读下去,越是能感受到先生的才能。
先生虽师承儒家,却是能将道、儒、法三家的思想结合。
在小小的院子中,着作出了那等让人叹为观止的文章。
我大秦,自商君变法之后,便尤为重视法之一道。
而先生在文章中所论述的法,不仅有商君之法、还有慎到的势,以及申不害的术。
先生将法、术、势三者想结合,构建出了一种新法,而那种新法,与我之愿不谋而合。
因此,我才不愿万里来到此地,只为了能与先生畅谈一番!”
听闻此言,韩非身躯一颤,心中欣喜、感动的同时,还带有一丝担忧,以及恐惧。
喜的是,自他的文章问世,朝堂上,没人看中他的提的那些法度。
百家之中,可以说《五蠹》一文,便将他们得罪了个遍。
甚至,有传言称,儒家小圣贤庄,已经将他除名,他不再是小圣贤庄的弟子……
如今,竟有人不远万里,长途跋涉,不畏危险,也要亲自来见他一面,只为了与他畅所欲言一番。
于他而言,这是有人对他的肯定。
但,忧的是,此人身份高贵不凡,乃是当今天下的最为强大的秦国的王。
韩非对于自己的法很自信,若是韩国将他的法贯彻下去的话,将来定会改变积弱的状况。
甚至,一跃成为强国也说不一定。
如今,欣赏他的新法的秦国的王,而不是他的父王。
而秦国,就是因为变法而强大,若是再加上自己的法,那毫无疑问,六国便毫无一丝机会能挡住秦国的脚步……
就在韩非陷入思索之时,嬴政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曾听人提起过,当初先生创建流沙的时候,曾说过,你要这天下的九十九。
不知,你心中的九十九,是韩国的九十九,还是这阳光所至的九十九?”
“自然是这七国的九十九!”
嬴政闻言,淡淡一笑,“那你觉得,以你韩国的实力,能做到吗?”
“不能……”
“呵呵,我心中的九十九,是整个天下的九十九,不止这小小的七国。
在我看来,先生并不适合做那一国之君,若是先生愿意的话,不妨随我入秦。
政,定当以礼相待,定会让你心中之法,遍布在阳光所照之处!”
听闻此言,韩非止住了步伐,望着面前的假山,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非嘴角淡淡一笑,“若是尚公子是来与在下讨论法之一道的,那在下定会知无不言。
若是尚公子是来招揽人才的,那恐怕要你失望了。
韩非是韩人,且是韩国的九公子,我是断然不会抛弃母国的……”
“好,既如此,那我们不妨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畅谈一番如何。”
“请!”
韩非话音落下,便在前面引路,向着偏远的一处厢房而去。
嬴政嘴角一笑,随后,亦是跟上了韩非的步伐。
……
房顶上,盖聂与卫庄并肩而立,看着两人走进厢房之后,卫庄这才说道
“师哥出师之后,便一直在秦王身边吗?”
“并没有,离开望尘谷之后,我向东而去,漂泊了几年之后,才遇到了王上。”
“向东?”
“不错,听说那里游侠很多,所以,我便向东而去,挑战各路高手。”
“那些年,见得多了,想法也就变了。
遇到王上的时候,他说,他要终结这乱世,他需要我的剑。
自那以后,我便一直跟随在王上的身边。”
“呵呵,终结这乱世,多么可笑的想法,看来,师哥这些年,怕是将鬼谷的教义忘了吧?”
“合纵连横,防止一国独大,也保护最小的国家不被灭亡,保持七国争锋的现状。
到头来,受苦的还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这样的教义,真的需要我们去遵守,和实践吗?”
“若是不去遵守,不去实现,那我鬼谷派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鬼谷存在的意义,便是让天下安息,百姓免遭战乱之苦。
可你也看到了,合纵连横,虽然能换来一时的太平,但要不了几年,各国之间又相互征伐。
如此往复,那要到何时,这个天下才能真正的太平?
只有当这片土地之后一个国家的时候,百姓才会免遭战乱之苦!”
“这就是你的选择?”
“不错……”
听到这话,卫庄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淡淡的说道
“既然师哥抛弃了我鬼谷的教义,那我也不多会念及同门之情了。
希望师哥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届时,我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多么的可笑。”
“小庄……”
“师哥不必多言,到时候,也希望师哥也不要手下留情……”
见卫庄这冷漠的模样,盖聂黯然一叹
“好,到时候我会在鬼谷等你!”
“嗯!”
卫庄说完,便纵身一跃,下了房顶,缓缓向着紫兰轩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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