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你去坐着。”
苏北宁接过了女生的挎包,朝沙发的方向示意了下。
“那是冰的,别喝,我给你倒热的。”
慕南意想要拿水壶的手顿住,她看着苏北宁刚把行李拿进屋,转身又拿走了水壶。
“谢谢。”女生接过苏北宁递来的水杯,语气平淡地道了声谢。
慕南意没有去客厅,她站在餐桌旁打量着沙发上坐着的女生。
女生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很随意,没有一点拘束感,和苏北宁说话时也是一副熟稔的样子。
“宁宁,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妈妈好去接你啊。”肖婉听见动静从书房里走出来,眼镜没摘,看样子应该是一直在忙工作。
“我也没想到今天能回来,因为不确定,所以没有提前说。”苏北宁说完,又介绍道,“这是许幼年,我朋友,工作需要,可能会借住两天。”
“阿姨好,妹妹好,叨扰了。”女生站起来欠了欠身,话是这么说,但慕南意总觉着她那语调并没多客气。
许幼年最后住进了她卧室旁边的客房。
晚上十一点,慕南意写完一套数学卷子后伸了伸腰,看了眼手机,一条未读消息。
【S:明天太阳大,戴个帽子。】
这是让她明天打扫操场时,做好防晒措施。
下午被沈听肆记名字本来就有些堵。
现在心里更堵了。
【是mango呀:你人还怪好的嘞。】
【S:过奖。】
慕南意直接关了手机。
不是都说被人喜欢,会得到偏爱吗?
她以为沈听肆会表面记她名字,背地里偷偷划掉,但没想到这人来真的。
搞什么啊。
下午薛然的问话突然在脑中闪过。
“你作文里写的人,是沈听肆吗?”
薛然是喜欢他吧。
不可否认的是,薛然真的很厉害。
慕南意自诩其他方面都不差,唯独在学习上,似乎缺少些天赋。
上学期期末考试能杀进年级五十,费了多少功夫,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沈听肆会给她讲题,但只听他讲题自然是不够的,光听不练等于白学。
因此提早一个半小时起床写卷子,周一至周六数理化轮着练,睡前背语文和生物,碎片时间背英语单词,课间屁股都不挪一下翻开作业就是写,晚上写完作业继续加练套卷。
这种把高一过成高三的日子,她几乎快要麻木了。
在学校里总听见高三老师喊,“低头是题海,抬头是未来”,但她觉着抬头是快要无力追赶的差距。
她和他,和他们,差太多了。
自从知道薛然从年级二百杀到年级前三,她就一直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应该也能做到。
可这需要多久,她根本不确定。
优秀的人身边总是不缺与之同频共振的人的,就像沈听肆。
每次体育课打篮球,给他送水的女生几乎没断过,各种小纸条、零食、饮料,送这些的女生里很多不仅漂亮,成绩还很优异。
虽然沈听肆从没收过这些。
笔下的受力分析图上被点下一个墨点,缓缓透过纸张,晕开。
慕南意丢了笔,合上册子走出房间。
“你在干什么!”
慕南意一把抢过了许幼年手中的风铃草。
许幼年手中一空,看了眼一脸戒备的小姑娘,她浑不在意的笑笑,“拔花瓣啊,这都看不出,还用问?”
“这是我送给我哥的,你凭什么乱拿?”
许幼年哂笑着瞟了眼慕南意手中已经颓败的风铃草,扯了下唇角。
“求平安的东西。”
慕南意冷笑一声,“你知道还动?”
“我以前是不信这东西的。”
“呵,现在信了。”
“你可真会送,你哥是平安了,别人呢?”
“他没受到的灾祸,有人帮他受了。”
许幼年点到即止,最后看了眼慕南意手中的花,迈步进了隔壁客房。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慕南意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花,花瓣已经没剩几片,枝干被捏的也有些萎靡。
她明明看着苏北宁把花拿进了卧室,但花出现在许幼年手里,只可能是苏北宁给的。
心里突然有些冷。
从许幼年的话中,她大概能猜出苏北宁这次任务九死一生,他活着回来了。
有人可能永远留在了边境。
翌日一早。
“岁岁,我送你上学吧。”
出门前,苏北宁突然叫住了她。
“好啊!”听到这话,慕南意是高兴的。
“北宁,李队让我一会儿去找他。”
许幼年不咸不淡的一句却让苏北宁穿衣服的动作一顿。
他沉默一会,对许幼年说,“张叔可以送你去。”
许幼年没说话。
慕南意瞧出了苏北宁脸上的犹豫之色。
“你科三考了两次,我可不敢坐你的车。”这么说着,慕南意对着苏北宁摆了摆手,“走了,拜拜。”
上车时,沈听肆已经坐在后座了。
刚坐稳,头上突然罩过来个东西。
“你都让我去扫操场了,晒着呗,晒的又不是你,还给我戴帽子做什么。”
这话说到末尾时,已经带上了几分哭意。
昨晚她没睡着。
许幼年的话让她忍不住去想。
她知道涉及生命的东西,可能一辈子也还不完,可如果这样的话,苏北宁还是苏北宁吗?他到底在为谁活?
睁眼到天明,早上起来写物理卷子时,不知是没休息好还是其他原因,一道大题卡了二十分钟仍是毫无思路。
心里更烦,躁意压也压不下去。
而出门前苏北宁的犹豫,已经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想。
“别哭。”
沈听肆没想到女孩反应会这么大,待看到女孩哭势愈演愈烈时,眸都紧了一瞬。
“肖远走了,苏北宁也不是苏北宁了……”
这泪好像压了很久。
沈听肆摘掉女孩头上的帽子时,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给女孩擦眼泪。
“还有你,你也不向着我了……”
慕南意越说越感觉泪怎么也止不住。
虽然她知道这话多少有点无理取闹,沈听肆也只是按着学校制度办事。
可他没记林知笑啊,如果是出于朋友的情面所以假公济私,那她呢,为什么记她。
头突然贴上坚实的胸膛。
“我怎么会不向着你啊。”
她听到沈听肆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耳朵贴在胸腔上,他说话时她能感受到嗡嗡的震鸣声。
“他们不在,我还在呢,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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