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蝉声阵阵。
李牧斜倚在窗前的茶榻上,目光柔和的望着屏风后那道朦胧倩影。
这里是他平日里居住的屋子。
能在这里侧榻休息的,自然也只有小昭。
李牧就这样看着,心绪前所未有的平静。
“狗男人,这小丫头做梦都在念叨你,你干嘛不见她?”
君九龄坐在李牧身旁,难得的端庄。
若是放在平常,她定会毫无形象的躺着,褪去绣鞋萝袜,将小脚丫在李牧面前晃呀晃的。
她就喜欢看李牧那忍不住偷瞄,还一本正经的样子。
但今晚,她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平静。
因为她知道,屏风后熟睡的那个女孩,是谁都无法取代的。
那是即便在幻境中,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让其远离李牧的人。
李牧歪着头,浑身上下透着放松与慵懒,面对君九龄,他潜意识里不会去隐藏自己的内心。
“过去都是她这样偷看我,我也想试试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
李牧随意的说着,眼底尽是温柔,然而话才说到一半,整个人却呆住了。
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白日里的淡定顿时荡然无存。
小昭偷看的不是他!
是梦境中的“二公子”!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还是不知不觉间将梦境中看到的和自己混淆。
李牧猛的坐起身,这动静惊动了熟睡的小昭。
“公子?”
屏风后传来试探的轻呼。
李牧眉头一蹙,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黑暗中,小昭将薄被裹得严严实实,白皙精致的小脚踩在地砖上。
似乎是感受到脚底传来的冰凉,玉珠般的脚趾微微蜷缩。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茶榻前,鼻尖轻嗅,紧握的小粉拳瞬间松开。
身子轻颤,裹在身上的薄被随之滑落。
月光照在少女凝脂般的如玉肌肤上。
公子说,睡觉时不能穿太多,否则会影响发育。
小昭很听话,但也只是睡在李牧这间屋子时才听话。
少女勾着嘴角,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动作轻快的捡起地上的薄被,步伐轻盈,一蹦一跳的回到了软榻。
她心心念念的公子回来了,她知道,但她不说。
……
太尉府。
“狗男人,这么晚了,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君九龄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小昭醒了,所以李牧就落荒而逃了。
看着他额头隐隐冒出的虚汗,不由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
“至不至于,难不成还怕吓到那丫头。”
李牧没有解释,身影一闪便跃入了太尉府。
某间厢房中。
一男一女跪坐于棋盘两侧,两人都未言语。
屋中只有节奏飞快的落子声。
突然,这声音停顿了那么一瞬。
穆真的眸光从棋盘移至了门口,两指间的白色棋子激射而出,随后在空中化作一柄一米见长的巨斧虚影。
“老师,别动手,是我。”
“青衣?”
屋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李牧看着迎面劈来巨斧抽了抽眼角。
与此同时,巨斧虚影骤然消失,李牧一把接住那白字,朝着屋中暧昧扎眼,讪笑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呢个,呢个,我晚点再来!”
看到李牧的瞬间,穆真眼中闪过一抹欣喜,随即愣了一下,脸顿时黑了下来,厉声呵道,
“滚进来!”
这个“滚”字用的不可谓不妙,能逼的堂堂大儒爆粗口,李牧也算得上是普天之下第一人。
“不好吧,这深更半夜,孤男,额,两男一……”
“咔嚓。”
话音未落,只见穆真身侧的茶几裂开了一道小缝。
李牧赶忙闭上了嘴,快步走到二人身前,一本正经的冲着二人行礼道,
“学生见过老师,见过师……”
“母”字还未出口,李牧便见到穆真那阴沉的脸色,赶忙改口道,
“见过夫……额,茹君大儒。”
慕容锦绣的脸上,微不可察的闪过了一抹红霞,有些赞赏的冲着李牧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你为何会在此处,为何没人通报?”
穆真阴沉着脸,不过似乎也想明白了李牧这有意为之的口不择言。
这小子生气了,八成是知道了李武去冉奴的事。
李牧讪笑,也没有隐瞒,“我翻墙进来的,没走正门。”
穆真的嘴角一阵抽搐,他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李牧就是故意的。
这时,慕容锦绣站起身,作势便准备先离开,
“穆大哥,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准备些茶水。”
“不必。”穆真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目光重新落到了棋盘上,
“胜负还未分。”
见状,慕容锦绣只好又坐了回来。
“嗒,嗒,嗒。”
房间中瞬间又响起了极有节奏的落子声。
李牧耸了耸肩,像个乖宝宝一样坐在旁边,看着这二人下棋。
随着最后一子落下,慕容锦绣率先拱手道,
“穆大哥棋力不减当年,小妹甘拜下风。”
穆真虽然表情无波无澜,但下意识摸胡须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窃喜。
谁知这时,君九龄却是虚趴在李牧肩头,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穆真二人,有些不屑道,
“呵,狗男人,这女人让着你老师的。”
李牧不太懂围棋,却很相信君九龄的话,有些诧异的看向慕容锦绣。
慕容锦绣似是察觉到李牧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给了李牧一个警告的眼神,开口道,
“穆大哥,既然你我有言在先,小妹愿赌服输,此次峰会定会鼎力支持。”
“多谢!”穆真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就没再理会慕容锦绣,目光转向李牧问道,
“见过子诚了?”
“见过了!”李牧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的点了点头。
“青衣,子诚他……”
“老师,我明白,今日来寻老师是有其他事。”
李牧假意摸向袖中,从训蒙中取出一块玉简,放在了穆真面前。
穆真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
“有人让我转交给儒家,今日交给老师,也算是完成了嘱托。”
李牧站起身,冲着穆真一揖到低,“老师,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多保重身体。”
“啪嗒。”
正在收拾棋盘的慕容锦绣,身子猛的一颤,棋子从手中滑落。
穆真皱了皱眉,注意力从那玉简上移开,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李牧,开口道,
“耍花样,今夜别走了,明日与老夫一同参加峰会!”
李牧脚步一顿,也发现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
但面对穆真,他是真的忍不住,也不想演,对于这个真的将自己当成弟子的老人,他不想玩什么心机。
略一犹豫,便转身行礼道,“是。”
之前在玲珑水榭,李牧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慌神,察觉到自己的猜测可能为真,时间也许不多了,才做出了这么愚蠢又情绪化的事情。
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但对于穆真这种无声的维护,李牧似乎又安定了不少。
穆真什么都没多说,什么都没问,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无论遇到什么事,老夫将你留在身边,看看何人能伤。
正像是当初,他带着老友去冬来关硬怼燕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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