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军营。
“将军!报!大将军!”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连滚带爬的来到大帐前“启禀大将军,前锋队在马鞍峡被袭,请求大将军支援。”
肖子墨嗔的一下站起身“前锋队?雨雯今日带兵出营了吗?”
封烈也慌乱的不行“前几日就出营了,说是去磨练,每日都有消息传回,昨日的消息还是无事!”
因为最近要处理六王子来营磨练的事务,肖子墨一个头两个大,前锋队的事交给封烈在管,大家都明白,其实也就是个挂名,雨雯有一整套的训练计划,封烈只用知晓他们每日干嘛就行了。
“封烈!”肖子墨一个眼神,封烈就心领神会的立马出了大帐,待肖子墨踏出大帐时,前锋营已经整装待发。
当大队一路追赶至救援地点,肖子墨越走越心寒,已经没有了任何厮杀,路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前锋队和西元士兵的尸体。
本就是一个狭长的山裂,两壁高而陡,地面狭窄,血流成河的形容都不为过,有的地方太过狭窄,又有堆积如山的尸首,要通过,还需要用手扒拉成堆的尸体。
前锋队本就是从前锋营里挑选出来的,大家都是老熟人,前锋营的士兵一边清理,开路,一边咒骂西元。
很多忍不住的士兵开始默默抽泣。
“军医,军医,这,这~刘武还活着”一个士兵发现了还留着气的伤兵,他被压在最下面,众尸体扒拉开来,他才能顺出一口气。
“刘武,刘武你醒醒,刘武,你不能睡啊。”士兵呼唤着他。
“刘武,雯副将在哪儿,刘武”士兵一边呼唤军医,一边急切的询问。
肖子墨大步跑过来,蹲下身来,用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难受的摇了摇头,知道他恐怕撑不住回答问题。
另一边也有士兵呼救,最后总算有伤员能顺畅的说了句“山崖,崖~”就断气了。
山裂的尽头,是开阔的山崖,他们经常在这一片训练攀岩,垂直下降这些偷袭能用得上的技能。
谁知道这次就遇上了敌国的偷袭。
肖子墨没亲自来过这片山地,听到山崖两字的时候,觉得自己耳鸣,好像没听见一般。
走路有点跌撞,飘浮,手撑在山壁上才能往前迈步子。
山崖坡上,血痕四处,凌乱无序,却没有一具尸体,风吹萧萧,耳旁只有呼呼的风声呼啸。
崖边上有很多拖拽落下的痕迹,可以想象当时有人是被抛下山崖,推下山崖的。
站在崖岩边上向下望去,崖底山林耸立,密林丛生。
“下去找”肖子墨吩咐道,声音哑到不能自已。
要不是封烈拦住,肖子墨真会纵身跳下,以求最快抵达。
前锋营其他队员没有经过攀岩的训练,只能绕道下去。
“这有人”
“这边!”
“快!”
等他们成功绕至山崖壁底部,已经天黑了,大家撑着火把,地毯式的搜寻,营里训练的狗子也起到了很大的辅助作用。
前锋队的士兵,有的挂在树上,有的摔在地面,不过在崖底找到的士兵,有死有伤,并不是全部阵亡,这让大家寻找起来,干劲十足。
天太黑,只要身着大恒士兵衣装的伤员,就立刻用担架抬走,
看着有序的一对队的伤员被抬走,肖子墨心境复杂。
从有些能开口说话的伤兵嘴里,知道雨雯是最后压阵,前期在山裂突然受袭,是有些惊慌失措,死伤惨重,敌人是故意将他们逼往山崖,就等着他们走投无路时,绝望的自动跳崖,却不知他们平时受的训练就是面对山崖的上下。
突如其来的实战考察,通过的人就生,不及格的就死。
每一个被抬出来的伤员都会从肖子墨面前经过,死者就用白布盖面,伤者则是由军医或药童的陪护下离开。
每走一人,肖子墨心就越凉,为什么没有雨雯的身影?他在哪儿?他没有跳下来吗?他还活着吗?
地毯式的搜寻还在继续,犬声起伏,漫山遍野。
天光破晓,一缕缕阳光穿过枝叶,撒向大地。
崖底的地面很快被众人踏平,已经没有新的伤员被寻出,依旧没有雨雯的消息。
肖子墨眼眶泛红,一直守在现场,一步都不愿挪动。
满脑子的懊悔,不该让雨雯组建什么机动队的,不该让他离开自己身边的,不该一连几日都不过问他的行踪的,脑袋里乱糟糟的,搜索范围扩大,四处都是众人的吼声“雯副将!”“雯副将~”。
大地复苏,小鸟喳喳喳的叫,小松鼠上窜下跳,好不热闹。
肖子墨迎着光束,闭目仰头,祈求神明,“在下肖子墨,诚心祈求各路神仙,让雨雯平安吧,只要他得以平安,在下愿意~”
“那是什么在闪?”一个士兵的声音传来。
肖子墨正在祈祷,猛的睁眼看去,高大的树冠顶上,是有个什么东西,在阳光的反射下,一闪一闪。
瞳孔猛的收紧。
肖子墨纵身跳跃而起,攀爬至树端,看向那一闪的亮光,隔着数棵大树,层层密林之间那一抹亮色。
似乎像铁器的反光,
肖子墨心脏咯噔的跳着,又害怕又期待。
直接以树干为载体跳跃,穿梭,很快便到了闪亮点。
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雨雯身子脸朝下趴在一根树杈上,两条腿和一只手垂着,另一只手握着短刀插在树杆上,已经没有意识了也没有放开刀柄。
那闪光点,就是阳光射在她手中短刀上折射出的光。
肖子墨小心翼翼的靠近,怕自己的体重压断树杈,又小心翼翼的将人捞起,不敢去触碰脉搏,雨雯像一潭死水般被反转过来。
虽然浑身是血,但看不到有明显伤痕,这让肖子墨暂且松气,一手抱着雨雯,一手攀在树干落地,地面已经集齐了众人,纷纷急切的关注着上面的动静。
肖子墨环抱着柔若无骨的雨雯急切地来到梅大爷面前。
梅大爷二话不说,将人查看了一番,翻开手掌,因坠落造成的擦伤最为扎眼,血肉模糊,探了探脉搏,长吐了一口气“回去吧”。
回营的马车上,肖子墨一直紧紧抱着雨雯不愿放下,他心里难受,难受至极。
就像有人在不断用小刀戳着他的心。
将额头抵在雨雯的额头上,轻轻的磨蹭着。
“你要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眼角不自觉的有泪水滑落,他害怕,是真怕,这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太可怕了。
封烈接管了这次事件的所有后续处理。
肖子墨寸步不移的守着雨雯,
雨雯的情况不算太好,她没什么致命的外伤,但是摔下来时断了肋骨,撞了头,还有一定的内伤,梅大爷说她有淤血在腹里,需要好好调养。
肖子墨坐在床头,将雨雯的肩头放在自己大腿上撑着,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药,喝一半,漏一半。
幸好脖颈两旁用棉布充实着,不然药水早把衣服浸湿完了。
肖子墨吩咐药童“再重新熬过”
就在床边处理起军务来。
小院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药童不一会儿又端来一碗药,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肖子墨端起药碗,先试了试温度。
走到门前,一手将大门关上。
屋子里瞬间暗下来。
缓缓走到床头,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雨雯,将药碗放置自己唇边,小喝了一口,包着,俯下身去,另一只手穿过雨雯的肩背,轻轻抬高,慢慢渡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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