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甲一脸惊讶:“奇了,你怎么知道的?”
知府也是吃惊不小,因为范子遇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锦毛鼠的身高和体貌。
范子遇解释道:“我是依据脚印推算的。”
脚印长短几乎和身高成正比,这个系数在六点八到七之间。知道脚印长短,扣除鞋子那一层,再和系数相乘就是身高。
看着那脚印比自己的要短,就估算到它主人的身高。而身材消瘦也是根据脚印想的,这个脚印不深,表示主人体重很轻。
范子遇突然笑了:“有意思,这锦毛鼠可能是个僧人……”
知府一脸狐疑:“哦?锦毛鼠一直都穿着夜行衣,且蒙面,谁都没见过,你知道?”
“不认识,也未曾见过,”但他指了指金桂树上的泥印,“这应该是爬树时,鞋面上的泥土印上去的,你们看这个形状,三片布条合成一条,旁边还有洞。”
池念瑶一脸诧异:“是僧侣穿的罗汉鞋!”
知府皱眉,不太相信:“僧侣怎么会跟赵姨娘关系异常,这……不大可能吧。”
范子遇点点头:“关系异常一事我早就觉得不合理了。锦毛鼠武艺高强,其实不缺钱,“侠盗“之事更像是向官员示威。就算王府的守卫比别家严一点,也没必要找一个姨娘私通再里应外合吧。”
“那这锦毛鼠是僧人的信息对本案又有什么用呢?”
范子遇挠了挠头,尴尬地笑道:“其实与本案无关,只是说锦毛鼠可能是僧人而已。也证明了家丁所言不虚,锦毛鼠被砍伤后确实是逃走了。”
大家又随着范子遇回到姨娘的小跨院中,观察院中的情形。
这里的院墙有一丈多高,墙头还铺着锋利的碎瓷片,并没有小门可以直接通往外面,必须走到第三进主院子再去别的地方。而在墙面,墙角没有任何攀爬跳跃的痕迹。
一个人就算轻功再高,也没办法飞到空中,足印总该是有的,现在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所以极有可能,谋害赵姨娘的凶手是从小跨院和第三进主院相通的门,大摇大摆走进现场的。
如果锦毛鼠可以做到大摇大摆走进赵姨娘院中,又怎么会惊动护卫?后来从金桂树逃脱后,又是怎么回到这个小院中的?
除非……
凶手另有其人!恐怕就是王家自己人。
“我知道了!”其中一个小衙役两只胖熊掌一拍,小萝卜似的手指头忽的一下指向了王丁,脸蛋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荡漾,“真正的凶手,就是你!”
被莫名其妙的指证犯罪行为,饶是五虎断门刀的高足,王丁也本能往后退了三步,惊魂稍定之后叫起冤枉。
“怎么可能是我?您搞错了吧?小人只是个护院,和赵姨娘完全没有半分瓜葛呀!”
“这家伙是护院当中最帅的,赵姨娘不就看上这小白脸才和他欢好?”
或许是为了加强说服力,小衙役把护院和管家一个个分析了一遍。
“王甲脸上老大块胎记。王乙脸长得像块麻将牌。王丙,不说了,黑脸加酒糟鼻子。还有这王全安,猥琐。冯管事,一把年纪了量你也没那本事。所以,能勾引赵姨娘的,只有王丁小白脸!”
王丁一脸无语:“长得好看也有罪?”
又一个小衙役开口表示支持:“不过,所有人都提到你是最后才赶来,参与围攻锦毛鼠。很有可能你在那之前其实和赵姨娘正在苟合,听到闹大了你才急匆匆起床赶来。”
王甲走出来作证:“王丁师弟昨晚一直在闹肚子,闹飞贼的时候还待在厕所里面,所以来迟一步。后半夜担心飞贼回来,咱们四个全都守在老爷、夫人屋门外呀!”
阿这……两个小衙役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听了他们俩的想法,范子遇灵光一闪,笑了,那笑像是看透了隐藏在雾霾里的真相。
“其实你们的思路没错,但还稍微差那么一点儿就真相了。有时候,不在场本身就是在场。”
两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他的话不明所以。
这话什么意思?好玄妙……
见他们脑子还没转过来,范子遇又笑着给了个关键的提示:“一个本来应该在抓捕锦毛鼠过程的描述中出现的人,却反常地没有出现。”
这个提示如同一把钥匙,瞬间解开了思维清晰,脑子转过来的人心中困惑,几乎同时将目光毫不迟疑地锁定了站在一旁的管家王安全。
王安全原本就有些心虚,此刻感受到这群异样的目光,心中更是慌乱。他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作为昨晚值夜的管家,也是众位护院,家丁的首领,不说在发现锦毛鼠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至少也应该在稍后一点儿的时间,率领众家丁围捕,成为现场的指挥者。
但事实上,四名护院的陈述中,都只提到了众家丁打灯球火把,试图围捕锦毛鼠,却完全没有提到本应作为指挥者出现的王安全。
范子遇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笑问:“王管家,你那时候在哪儿?当时府中人都出来了,丫环婆子小厮乱跑,不管你身在何处,都应该有目击证人吧?”
王安全瑟瑟发抖,感觉精心布置的一切障碍和迷雾,在范子遇面前都毫无作用,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毫无遮蔽,无所遁形。
“对啊!”王甲瞪大双眼,这才恍然大悟,“我们还当他在别处指挥围堵呢,王管家,您当时在哪儿?”
王安全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我……我在房中睡觉,睡的比较沉,听到喧闹出来就比别人晚了。”
池念瑶摇头,犀利地目光直视着他质疑道:“不对,你开始说子时前后,王府上下乱纷纷,没有人见过赵姨娘,当时我们还怀疑她在锦毛鼠出现之前就已经被害。”
“后来问你为什么没去她住的小跨院查点,你又说曾到小跨院门口看了看,门是关着的,赵姨娘也说没看到什么。请问这自相矛盾的两条,你怎么解释?”
王安全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子一颗颗往下掉,急忙否认:“这……这是我记错了,是口误!”
范子遇坚定地反驳:“不是口误,你一直试图误导我们!”
最初王安全说没人见过赵姨娘,是试图混淆她的死亡时间,把众人的视线往锦毛鼠出现之前引,使侦破误入歧途。
剖尸后,根据胃内容物判断死亡时间在饭后六个时辰,这种检验方法是王安全所料未及的。所以故意隐瞒宵夜一事,企图混淆视听,却没料到王瑞奇道出了实情。
最后,四名护院讲述经过,别人没听出什么,心头有鬼的王全安却发现了自己的漏洞。
在这个陈述中本该出现的他却并没有出现。
于是,当被问到为什么没有去查点赵姨娘的小跨院时,他如果声称没去,那就是明显的失职,进而引起众人怀疑。于是他本能的试图用新谎言去掩盖真相,不料反而前后矛盾。
范子遇语重心长地说:“一个谎言,总要靠另一个新的谎言来维持,谎言越多,破绽也就越多。”
见证据确凿,无从抵赖,王安全像泄了气的皮球,低头沮丧地承认:“我认罪。闹飞贼的时候,我是和赵姨娘待在一块。”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在场众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尤其是王瑞奇,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一直以来都对王安全寄予厚望,看重他的忠诚和才干,认为他是自己得力的助手,才把府中的管事权交给他。
然而,此刻王安全的认罪却像是一把锐利的刀,直插他的心口。
王瑞奇气得直发抖,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爆炸一般,话语里充满了冲天的怒气:“枉老夫如此看重你!你竟然背着老夫和那贱女人做出这等丑事!”
王瑞奇此刻的内心如同被狂风暴雨席卷,愤怒与震惊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若不是被叶净修压制着,跪在地上无法动弹,他几乎要立刻冲上去给王安全一顿暴打。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给自己带绿帽子的,竟然就是平日里看似忠诚老实的王安全,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瑞奇瞪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安全,心中翻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愤怒、失望、羞耻……这些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王安全也感受到了王瑞奇的愤怒,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王瑞奇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心中既懊悔又愧疚,但却已经无法挽回了。
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王瑞奇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心中的怒火却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难以熄灭。
虽然替王瑞奇觉得可悲,但这不在范子遇的在乎范围内,他更关注另一个问题:“赵姨娘既然是自愿与你欢好,为何要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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