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脂县,家沟寨。
这个寨子的建筑,多以窑洞为主,这个与米脂县的地理位置和风俗有关。
一个有院子的窑洞,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对着窑洞炕上躺着的身影说道:“八大王,有人找,说是有礼物送你!”
闻言,躺在床上的汉子起身下床,一边穿着衣甲,一边说道:“可旺,那来送礼的,可有报上姓名什么的?”
汉子身形偏瘦,但长得颇高,其面容微微发黄两眉竖直而长,遍体生毛,僄劲果侠,声若巨雷,他便是少年口中的八大王。
这被称呼为可旺的少年摇头,道:“没有报上姓名,只说是八大王您以前军中的老友!”
八大王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来了多少人?”
他从军之时,可没有什么好友,反而在军中屡屡遭受欺负与不公,有不胜压抑之感,便毅然离开军队而去,回到了家乡延安柳树涧堡。
然延安府地界遭遇严重旱灾,难以生存,只得来到米脂县投奔亲戚,便在家沟寨住了下来。
少年可旺回道:“他们就三个人,赶着三辆马车,就在村口!”
八大王点点头,道:“走,去看看!”
说着,八大王走出窑洞,去到村口,果然见到了三个人和三辆马车。
八大王看向为首的一人,脸上浮现一抹诧异,随即快步上上前,大笑道:“哈哈,我道是谁会来给我送礼,原来是张二兄弟!”
来人是与他同村之人,也是同一个姓,多少算是沾亲带故,又是军中袍泽,张二运气好,混了些功劳,成为上官身边的红人,如今是军中百户。
那张二也是大笑着上前,道:“哈哈,你这黄虎,可是许久未见了,近来可好?”
在军中之时,八大王因为面黄,便得了个“黄虎”称呼,所以军中之人都喜欢叫他为黄虎。
两人拥抱一番,相互捶着胸口,以示昔日感情。
八大王笑了笑,道:“不好不好,最近天天吃不饱,张二兄弟你呢!”
“我也不好!”张二苦笑着摇摇头,接着道:“那王毅将延绥中路搞的乌烟瘴气,各堡将官的兵权被夺,田地也被强行收归护民军所有,敢反抗者,全部武力镇压,连百姓也是如此,以后难咯!”
八大王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护民军主将王毅?不是说他对治下百姓极好吗?怎会如此做派?”
张二拍了拍八大王的肩膀,道:“黄虎啊,眼见为实,传言不可信,以前是王毅刚刚起势,不得不做给百姓看,如今王毅圣眷正隆,自然就不用再装下去了,说白了,明军是什么德行,你也是清楚的?”
八大王点点头,笑道:“张二兄弟,你说是来送礼的,不知是送的什么礼?”
张二拉着八大王来到马车边上,掀开掩盖的粗布,道:“黄虎啊,你我是同村兄弟,也没什么帮你的,就带来了一车粮食和两车劣质兵器!”
看着被掀开粗布的马车,八大王眼睛一亮,认真的看着张二,道:“张二兄弟,这是何意?”
张二苦笑一声,道:“黄虎兄弟啊,如今这个世道,百姓无活路,军中也不好过,我知道黄虎兄弟志向不凡,最近听说你在联络十八寨百姓,准备大干一场,便想着帮助一二,以后我若没有去处,也可来投奔于你。”
八大王闻言,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心下却是泛起了波澜,他在十八寨奔走,准备响应王嘉胤等人的起义,可行事比较谨慎,当不会被官军知道才对。
张二看出了八大王的想法,便道:“黄虎兄弟不必担心,我此次前来,就是打算与你一起行动的,事后我还要回去,看看古千户那边的情况!”
八大王狐疑:“当真?”
“自然当真!”张二语气坚定。
“好!”八大王抬手勾住张二的肩膀,往村内迈步,对旁边的少年可旺说道:“可旺,让人将东西接收一下!”
少年可旺回应道:“好的,八大王!”
张二疑惑,道:“他们怎么称呼你八大王?”
他可是知道黄虎的真名叫张献忠,可什么时候又改名叫八大王了?
张献忠笑道:“这不是准备起事吗?再用真名会连累家人,所以自己改了个八大王的称呼!”
“原来如此!”
“走走走,我们边喝边说,正好商议一下起义的时间和路线!”
……
自威武堡发生反抗之事后,王毅这几天都是在威武堡落脚,安抚百姓,对碰撞中阵亡的士兵和军户进行抚恤。
威武堡的百姓们,只是被韩千户用言语欺骗了,说护民军要将所有的田地夺走,且不会租种对外租种,威武堡的军户和百姓自然不同意,也就集结起来反对护民军了。
一开始,王毅是准备用和缓的手段进行处理的,可越来越多的百姓被鼓动,护民军将士被打伤,他就不得不下令采取强硬手段了。
当护民军的火铳展现威力,威武堡的士兵很快就被击溃,选择投降,而百姓们也被护民军的火铳吓得跪地求饶。
王毅立即张贴告示安抚,并说明收拢田地,是为了平静分给每一个人,包括威武堡的士兵。
随着王毅使用银两对阵亡者进行抚恤,反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当现有的田地分配后,所有人彻底相信了王毅,也相信了护民军。
堡内府衙,一个护民军夜不收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道:“将军,清坪堡传来消息,说是有好几股上千人的山贼,下山劫掠,还攻打了一些墩堡!”
“山贼?”王毅脸上浮现诧异,随即觉得好笑,道:“我没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倒是自己先送上门来了!”
夜不收道:“将军,山贼非常凶残,也非常狡猾,他们抢掠百姓后还进行屠杀,且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清坪堡只有五百人,先前派出百人去围剿,但山贼根本不接阵,看见我们的人就跑,由于我们人少,不敢太过深追!”
王毅点点头,想来那些山贼,也是知道护民军将米脂县境内的山贼剿灭一空,所以才不敢与护民军接阵交战。
想了想,王毅对着门外喊道:“黄九,集合一个千户队,随我外出剿灭那些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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