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宁奉哲留计掩护,穆蓉一心以为,宁云溪与安霄涣相处,只是因为忌惮安朋奕身居高位,应付了事,并非寄托真情。
直到宁云溪,前来道别父母,决意与情郎“私奔”,穆蓉才反应过来,自己受骗。
她自然想不到,用计之人,是宁奉哲。
手中团扇,奋力砸落桌上,穆蓉气得七窍生烟。
“高招掩护,不着痕迹。宁府之中,除却宁云溪,还能是谁?”
“此女,可恶至极!”
水箐战战兢兢,为主子捶背,以作安抚。
“大娘子,请息怒。”
穆蓉恼羞成怒,无处泄愤,拍案不停。
“费尽心力,养大的女儿,就要跟别人跑了。”
“她随意用计,把我骗得团团转,临走,还要过来炫耀一番。”
“我收养她,意在利用,赚取银两;现在,反而被她利用,空费银粮,白养女儿。”
“如是种种,我何以息怒?”
水箐侍奉在侧,谦恭小心进言。
“奴婢愚见,三姑娘没有这些心思。”
“她年纪轻、不经事,大约,是被甜言蜜语哄骗,自以为情深意重,非要跟去边境。”
“此,关键之时,大娘子更应冷静,动之以情,方可留住三姑娘。”
穆蓉脑海充斥,尽是怒火,丝毫没有理智。
“我对她,只有厌恶;今时,唯是气愤。”
“哪有情意?如何动之以情?”
“我留着她的性命,由她安然回去湘竹苑,已是仁至义尽!”
她咬牙切齿,诅詈不休。
“气煞人也。”
“我怎就收下这么一个养女?含辛茹苦,抚养二十一年,结果养出一个白眼狼。”
“世上养女,漫漫之数,只她一人,没有良心。”
“天公有眼,她这种人,就该远赴隘口、历经败仗,被什么穷苦部落掳走,犒赏一众敌军!”
劝说不得,水箐转而顺话,先行宽解。
“大娘子所言极是。”
“她不仁不孝,无论历经什么惨事,都是活该。”
感知她的关怀,穆蓉勉强气消,思索正事。
“当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由离去吗?”
水箐平心静气,提出建议。
“奴婢记得,大娘子去年,从一位世外高人手中,买来一物,名唤馥郁香。”
“那位隐士,详细介绍馥郁香的用法,大娘子早已熟练掌握。”
“今,情况危急,何不一试?”
穆蓉眉心,呈现一片忧愁。
“可我,从来没有听过‘馥郁香’这种香料,且,听它用法和药效,皆是离奇,实在难辩真伪。”
“万一,这是敌势之计,我用完此香,宁云溪一命呜呼。”
“我不仅白养她一场,还要背上人命案子。”
说着说着,她不由心慌。
“对外,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母亲,谋害亲女,罪大恶极。此事风险太大,你想想,倘若有什么不测,我吃罪得起吗?”
为了忠心主子,水箐毅然决然,自告奋勇。
“奴婢动手,假若有事,大娘子尽管独善其身,不必在意奴婢安危。”
穆蓉正颜亢色,立即拒绝。
“不许做傻事。”
“我答应过水芷,护你周全,岂非故意叫我失信?”
“在我看来,你就像我的嫡亲女儿,让你冒险,我更加不忍心。”
“另者,宁云溪不好谋算,你去,定然败计。”
“我与她,毕竟有母女之名,她即便察觉不对,也不敢忤逆长辈。”
水箐听懂话意,确认一问。
“大娘子决定一试?”
穆蓉忧虑犹在。
“唉,试试吧。”
“与其束手无策,不如放手一搏。”
主仆对话结束,穆蓉速即实施计策。
夜,漆黑深邃,宁云溪晕倒在床,朦胧之间,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醒来,已是转天清晨。
宁云溪转眸,看向身侧,没想到,枕边人默然离去。
“昨晚,明明那么恩爱,却为何,晨间早早抽离?”
“想是,回宫筹备婚事?”
她徐徐翻身,转向外侧,想要感受他的余温。
床榻外侧冷冰,不留一丝他的痕迹,唯余身下撕痛,乍然席卷而来。
她艰难爬起,步步走向药柜,取下一瓶止痛药膏,自行涂抹。
这是她自己研制的药物,至多一盏茶工夫,便能发挥药效。
可她等了许久,撕痛仍在。
“这药怎么失效?”
“难道疼痛,只是虚觉,并非实感?”
“昨晚上的事,不会只是一场梦吧?”
她立刻把脉。
脉象混乱,温香情蜜,有迹可循。
“看来,我确实纵柔,那不是梦。”
“冥冥之中,我竟悄悄倾慕于他,而不自知?”
“他求爱多年,我有所感动,理所当然吧。”
今日,二皇子随时可能前来提亲,她该早起更衣、精心打扮,候他玉临。
她忍痛下床,行至梳妆台,心甜意洽,开始梳洗。
梳洗将罢,宁奉哲敲响她的房门。
“溪儿,晨起否?”
宁云溪欣然一应。
“大哥哥,请进。”
宁奉哲作势急切,推门走进,沉重落座。
“溪儿,我跟你说,大事不好,我瞧见北兆侍安大人他……”
他故作纠结为难,微微顿言,紧接,被宁云溪抢问。
“大哥哥也看见,他抱着一位艳色女子,坐上马车?”
不料自己的话,先被妹妹问出口,宁奉哲怔在原处。
“啊?”
“也?”
“这么说,你也看见?”
尚有情伤未愈,宁云溪心处,隐隐作痛。
“嗯。昨晚,我看见他隐迹悄然,提早出发,怀里抱着一位陌生女子。”
“那女子,容貌绝艳,娇滴可人,我看得出来,安大人很是喜欢她。”
“我伤心欲绝,无奈放手。”
听至此处,宁奉哲心境,暴怒雷霆。
好个安霄涣,他还真有相好的女子!
幸好,没把溪儿嫁他。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怪矣,他私下苟且,我怎么一分觉察不出?平日细查暗访,也无任何异状。
安霄涣这人,居然藏得这么深?
他正想着,便听宁云溪羞然叙话。
“我万念俱灰,本想一殒了之,二皇子殿下及时出现,救我于水火。”
“所以,昨晚我就……”
预感不妙,宁奉哲心口,猛然一紧。
“你就什么?”
宁云溪杏眸脉脉,蕴蓄花柔羞情。
“不敢相瞒兄长,小妹感念二皇子殿下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已为人妇。”
宁奉哲瞠目震惊,全身颤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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