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逍韫冥想的时候,忽然感觉脑袋一痛,时卿抱着双臂沉声道。
“好好读书,别的事不用你操心。”
说完,时卿将提前准备好的时辰表扔给了时逍韫,她淡定的说道。
“以后你的作息就这么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去和狐朋狗友见面,更是不准去秦楼楚馆!”
时逍韫看着上面卯时三刻起来跑步,还有读书,顿时感觉头大了,他十分抗拒的想摆烂。
“你这分明是折磨我,我不听!”
时卿勾了勾嘴角,冷哼一声。
“好啊,你当然可以不听,只是方才有人还说愿赌服输,看来你的诚信不值一提!等下次清明节我去祭拜母亲,就将此事告诉母亲,让她托梦来教训你!”
时逍韫抿了抿唇,提起柳氏,他心中也是痛苦,便没有继续挣扎,只闷闷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我会按作息表来的,请阿姐放心。”
他的声音不复平日里那么嚣张,甚至有些谦卑,尤其是那句阿姐,倒是让时卿有些诧异。
她勾了勾嘴角,抚了抚时逍韫他的脑袋,轻声道。
“这样才乖。”
时建邺听到暖阁的动静,暗中过来了一趟。
看着时逍韫一改平日里的嚣张,认真老实的读书,竟是没了几分腐朽的气息。
倒像是一块待雕琢的美玉一般,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他从来瞧不上的女儿,竟然有让长子改邪归正的本事。
时建邺将一切看在眼中,只叮嘱府中的人善待时卿,至少在她出嫁前,不必苛刻吃穿用度。
邹氏得知此事,气的将房中的杯盏都摔碎了,她屡屡受挫,心中不甘的同时,又想了新的办法折磨时卿姐弟。
柳氏留下的这一对骨肉想恶心她,邹氏眼里容不得沙子,势必要让人付出代价。
*
时卿从那以后,每日都会在芳庭苑中等待时逍韫,卯时三刻时,时逍韫会准时给时卿请安,随后开始一天的安排。
无论是练武功也好,读书也好,亦或者是棋艺,都由时卿亲自教导。
起初时逍韫做的只有三分好。
半个月后,他越发的努力,竟然也能将武功精进七分,同时也能将其他的事做好七分。
他一改平日里的懒惰,还有纨绔子弟身上的臭毛病,被时卿管束的性子变了不少。
虽说时逍韫偶尔也想叛逆,不愿意听时卿的话,只是奈何他身高九尺,竟然打不过时卿,两拳就被时卿给打趴了。
他面子上过不去,最终只能愿赌服输听时卿的话,将读书和武功都精进的更好,仿佛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又一日,时逍韫将时卿吩咐的功课都背诵完了,肚子有些饥肠辘辘的。
“阿姐,我饿了,你让厨房准备点吃的吧,不然我都要饿死了。”
这语气中竟然带着撒娇,连松芝都忍不住惊讶的看着小公子。
“好,你等着,半个时辰后开饭。”
时卿盯着时逍韫读了小半日的书籍,带着暖阁的松芝去了一趟小厨房。
时卿亲手给时逍韫做了两道点心和两碟菜肴来,闻着也是色香味俱全。
时逍韫饿的饥肠辘辘,还是赌气没有放下手里的书,直到一阵饭香味传来,他咽了咽口水,猛嗅几口说道。
“谁做的饭菜,闻着也太香了。”
松芝和时卿回来了,她将饭菜摆在桌上,笑吟吟道。
“公子,都是二小姐做的菜呢,她说以前没机会给你做菜吃,这次你读书辛苦,给你做的饭菜。”
时逍韫有些诧异,看着桌上精致且色香味俱全的红烧排骨和麻辣鸡丁。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都是阿姐的手艺?
他在府中见识过长姐的手艺,虽然做的能看,然而却将糖和盐错放。
每次做的菜咸的要命,而时逍韫也只能违心的说做的很好吃。
时逍韫有些心有余悸,担心时卿的厨艺也这样,直到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竟然眼前一亮。
阿姐的厨艺还真是过人,两道菜比起自己在外面吃的都要好吃。
“阿姐,你也与我一起吃。”
说完,时逍韫自然的给时卿夹菜,只是目光不经意间瞥见时卿的双手。
看着她的手指粗糙,且有一些新旧交错的疤痕,忍不住眼眶一红。
他眸子微红,泛着泪光心中有些颤抖,时卿手上的伤口应该是当初在庄子上留下的,她回来后从未诉苦。
时逍韫也以为,时卿只是在庄子上养病,直到看到她手上的伤才明白,这些年姐姐过的并不容易。
身为侍郎府的嫡小姐,她原本可以什么都不做,就有仆从前呼后拥的为她办事。
然而他的姐姐却像这般坚韧,在庄子上只怕过的并不好,时逍韫一时间不知恨谁才好。
然而,时逍韫最恨自己,这么些年,他一直都恨时卿,当年不让自己随她去庄子上,是她不要自己。
直到现在,时逍韫渐渐的明白,姐姐只想他平安,不愿意他受苦。
一只绣着兰花的帕子递了过来,时卿无奈道,“男子汉可不能哭,不过是几个菜罢了,有什么可哭的?”
时逍韫闷声道,“阿姐,以后韫儿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人欺负你,我会将你护好的!过去是韫儿错了!”
到底是心性善良的少年郎,心中终归是柔软。
不过是三两句话罢了,还有时卿刻意露出来的伤口,就让他投诚了,倒是单纯的很。
时卿淡定道,“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免去读书,知道吗?”
时逍韫有些无奈,自己可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听到她如此说,只好说道。
“阿姐,我知道了。”
听到这里,时卿总算是满意的点头,又连忙补充道。
“那今天多扎半个时辰马步!”
时逍韫,“……”
好了,白感动了,真是亲姐姐,时逍韫一脸无奈的放下碗筷,开始扎马步,只是心里并不觉得苦。
比起过去邹氏刻意的放纵他,出去做不入格的事,如今流下的汗水似乎都是有价值。
不过他还是不懂,自己读书太差,以后难不成还入仕吗?
日光照在头上,少年的心越发的清明,他的目光落在时卿身上,轻声道。
“阿姐,你如此辛苦的训练我,是为了什么呢,以我的资质,就算刻苦,最多也是个举子,我……”
时卿,“……”
这傻小子怎的一点雄心壮志都没有,让他有些头疼。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不求你成大器,但绝不是纨绔子弟,况且韫儿小时候读书的劲儿很足,姐姐希望你入仕,亦或者参军。
等将来必定是有一番作为,过去无人管束你,如今有阿姐在,我会严格约束你的。
若是只中举子,以后便刻苦十倍百倍的读书,总有一日能有一番成就,至少,不是将光阴浪费在月满楼里,你觉得呢?”
这一番肺腑之言,让时逍韫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阿姐说的是,我不会让阿姐失望的。”
少年原本黯淡的眸子忽然清明且坚定,满脑子都是好好的学习,刻苦练武,只要努力总能改变命运。
然而,时逍韫忽的想到父亲逼着时卿嫁给轩辕衡的事,眼看离婚事只有不到半月。
他皱眉看着时卿,有些不安的问道。
“阿姐,你真的要嫁给轩辕衡?他最是记仇,如今又是皇城督主,若是为难你怎么办?”
时逍韫的眸中充满着真心实意的关切,时卿心中一暖,只叹气道。
“婚事是皇上亲赐,岂有更改的道理,韫儿,不必担心我,事情总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时卿这样安慰着,然而时逍韫却觉得不太靠谱。
他长叹一口气,心中暗暗想着,等他寻时机要去给轩辕衡解释才好。
他的姐姐从来不是虚情假意,更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当年的事都是邹氏逼迫的。
这是松芝去查明的事,时逍韫当初也怪姐姐狠心,却不知背后的缘故竟是被邹氏威胁。
邹氏……
时逍韫眸中闪过冷意,总有一天,他要让邹氏自食其果。
“阿姐,不如我们逃吧。”
听到这里,时卿挑眉,离开京城还怎么教训时洛伊,况且她也想知道,时洛伊有上帝视角,如何避祸事,且如何做到皇后的位置。
“娘的骨灰在京城,邹氏母女还没有解决,为何要离开,韫儿,逃避从来不是聪明的办法,我有办法解决的,你无须为我担心。”
时逍韫知道自己多言无用,只能祈祷时卿与轩辕衡之间的结能解开。
“阿姐心意已决,韫儿都听你的,若是轩辕衡伤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时逍韫发誓要精进武艺,若是时家不能成为姐姐的后盾,他自己成为阿姐的后盾就够了。
过去是他年幼,而今时家的一切他都看透了。
原来坊间所言都是真的,有后娘就有后爹,邹氏看似对他好。
只是却不准时建邺亲自教他学业,更是纵容着他花天酒地,这是捧杀……
时逍韫不傻,他当然知道这一切,其实也并非不明白邹氏的为人。
然而,要在时家活下去,他只能装作纨绔,如此一来,邹氏就不会感受到威胁了。
姐弟二人相处了半月,总算是冰释前嫌了,感情也一如从前那般好。
时卿回到芳庭苑后,左思右想,于是让春霖暗中给时逍韫请夫子来。
至于学习的地方,就安排在芳庭苑隔壁,也是宽大的偏院。
时卿将时逍韫的纨绔之路断了以后,总算将他拉回正路。
她回到庭院中,对着铜镜梳妆一番,将青丝都束了起来,用发冠束好。
同时,又将耳环给取了下来,换了一身黑金色的圆领袍,淡淡的洒金在衣袍上,看起来格外的华丽。
只衣襟上绣了一朵海棠花,越发衬得她意气风发了。
时卿拿起眉笔,将眉型修改了一番,让眉峰看起来凌厉,又抹上了浅色的口脂,人面桃花,甚是清俊好看。
她穿着圆领袍,像是风流肆意的少年郎一般,腰间别了一把软剑,正欲出门迎面却和春霖撞上了。
春霖有些惊恐的看着时卿,差点尖叫起来,她以为有外男闯入别院,直到看到眉眼眼熟的时卿,轻声道。
“小姐,您为何这般打扮?”
时卿淡定道,“今日上元节,想出去逛逛,好春霖,你替我守着芳庭苑,我去去就回。”
春霖一脸担忧,看着容貌俊美的少年郎,脸颊微红,她轻声道。
“小姐这般模样甚是惹眼,可要小心一些,奴婢跟您出去吧,可好?”
时卿挑眉道,“春霖,芳庭苑的墙你都翻不出去,咱们一起出去,肯定得抓包,好妹妹替我守着庭院,打发无关紧要的人,你家小姐不会有事。”
春霖见识过时卿的功夫,听到这里也不便多言,乖巧的听着时卿的话,点了点头。
“是,奴婢明白。”
时卿轻车熟路的离开了芳庭苑,今晚的上元节很热闹,还有更热闹的一点是,今晚轩辕衡会出现在京城的东街,被人算计下药。
此事是邕宁公主所为,当然她也没得逞,当晚中药的轩辕衡被仇人算计。
他的武功原本高强,因中了迷药被人暗算毁了半张脸,甚至被丢到了乞丐堆。
仇人想要看到轩辕衡痛苦的模样,让他自轻自贱,轩辕衡用内功将迷药的毒压下去,身体也损伤不少。
这就导致后期男主阴晴不定残暴杀戮,这是时卿从团子那看到的资料。
既然她成了原主,如此刷好感的机会,当然不容错过。
【团子,轩辕衡现在在哪里?】
团子也不是第一次开外挂了,业务本领熟悉的很,很快打开系统的导航,寻到了男主的位置。
【宿主赶巧了,男主这会在望江楼,永宁公主给他下药了正准备带他离开,正往客栈去了,宿主快行动,不然你未婚夫的清白不保!】
时卿声音凉凉道,“团子,你听起来有点兴奋,倒像是有点期待事情发生。”
团子桀桀桀的笑了一声,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笑的太邪恶,连忙补救道。
【哪能啊,只是顺便为宿主提醒罢了。】
时卿没有与小团子计较,从暗处朝着它所说的望江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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