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心道,这人神经病啊,我不想他难道想你?
季符离一下午都没来。
顾浅被岑沐年抓着手练了一下午毛笔字,直呼手酸。
同岑沐年比起来,她整个人小小一只,被圈在怀里不敢乱动生怕触碰到了,奈何岑沐年的呼吸端的那叫一个炽热,喷在顾浅脖子上,叫她心猿意马。
“那个,定远将军,其实我已经学会用毛笔了,不需要这样辛苦将军抓着手练字。”
“不行,你的字太丑。”
“没关系,我需要写的字不多,只要会认字就行。”
岑沐年沉着脸不接话,手上力道一分没卸。
顾浅有一种错觉,他此刻像一只过分热情的边牧。
她轻轻叹了口气,笑道:“虽然不知你为何对我如此好,但我还是要跟你交个底——这副身子被人长期投毒,如今毒性已入肺腑,神仙难救。我时日无多,且无子嗣,帝位终将是醇亲王的……”
顾浅顿了顿,转头对岑沐年说:“你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属实无益。”
她这一番话,既是坦白,也是试探。
若岑沐年真有野心,就该收起虚情假意,弃了顾浅转而投向醇亲王。
岑沐年眉心动了动,眸子里散发出锋利的光芒,最终都散去,声音较之前温柔些:
“安心练字。”
天擦黑时,顾浅将皇室宗族之中适龄女子的名单给了岑沐年,他顺手就给姑娘们定好了婚配人家。
岑沐年于宫门落锁前离宫。
顾浅派了两个禁卫跟踪他,说若有异动,不必来报,就地格杀。
“陛下,请恕末将多嘴……”齐小飞有些担忧,“定远将军天纵奇才,二十二岁问鼎武林高手榜榜首,那两个人怕不是他对手……”
“朕知道。”顾浅冷冷道。
他们此去当然会被发现。
顾浅想知道,岑沐年发现后会如何应对。
是杀了他们,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若他俩此去殒命,顾浅会设计杀光岑家。
如果岑沐年无意造反,他需要证明自己完全站在女帝这一边。
第二天。
顾浅晨起后问茉心,昨日季郎官当真没来过紫宸殿?
茉心说:“回陛下,季郎官来过,同将军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顾浅心道果然是岑沐年搞的鬼。
“都说了什么?”
茉心跪下回话道:“陛下恕罪,奴婢不知。”
不知为何,见到茉心这副样子,顾浅有些心烦。
她感觉许多事情她都掌控不了。
岑沐年身上迷雾团团,朝廷一团乌烟瘴气,连个小宫女都不完全效忠于她。
“不知就去问,问不到就死外边!”
茉心领命退出去了。她稍一琢磨女帝的意思就明白是让她去问定远将军。因为陛下说,问不到就死外边,外边不就是宫外么?
顾浅出紫宸殿去早朝,昨夜派出去跟踪岑沐年的两名侍卫灰溜溜回来了。
他们递给顾浅一张纸条。
顾浅一瞧,纸条上用简体汉语写着他俩姓名。
“滚吧,没用的东西!”顾浅将纸揉成一团。
她总觉得,岑沐年不杀他们,不过是因为不想过早暴露野心罢了。
他身为玩家,如果不打算做大反派,一定会与顾浅相认后认真分析剧情走向,拿出十足的诚意与她联手。
而不是借着对女帝的情意对顾浅示好,一边示好一边又想做镇国大将军——自相矛盾,像极了不会说谎的小孩子。
早朝时,兵部司农寺卿奏报说中川一带早稻将熟,今年收成好,各县佃弄壮班都做好了收粮准备,稻谷入仓后复种小麦等等。
七月底八月初,收了早稻和粟米之后,天气转寒,适合种植抗寒的冬小麦。
顾浅想起来她床内柜子上头放了许多床被褥,都是薄薄的,摸起来不像棉花被,便问:
“今年棉花种的多么?”
司农寺卿满脸疑惑:“臣疏漏寡闻,不知陛下所说‘棉花’是何花卉?”
“陛下所说棉花,可是大食国进贡的白叠子?”站出来说话的是定远将军,“白实如茧,茧中丝如细纩(kuàng)。”
“对,就是你说的那个。百姓没种么?”顾浅心道棉花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种,着实可惜。
岑沐年朝女帝一揖:“陛下,末将认为白叠子可纺丝成布,亦可弹花成被,可以尝试种植。”
司农寺卿还未说什么,兵部尚书就站出来反对道:“回陛下,官贵丝绸,庶民麻衣,上下有序,臣认为没有必要浪费土地种白叠子。”
岑沐年一笑:“大人是担心划了土地种白叠子,兵部粮仓会出现短缺么?”
兵部尚书说话掷地有声:“陛下,虎贲军远征六年,如今国库空虚,应当休养生息。眼见北粟南稻入仓在即,各州县麦种已备好……臣恳求陛下,不要圈地种什么中看不中用的白叠子!”
白叠子是大食国传来的作物,能看不能吃,也不能抵税。土地拿去种它,那百姓吃什么?国家收什么?
兵部尚书说得在理。
粮食作物是一个国家的根基,不能轻易动摇。
顾浅念他心系家国,虽无知但忠诚,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嘱咐秋收意义重大各部要全力配合确保粮食进仓。
下朝后,女帝直接去宣政殿用早膳,宣鸿胪寺卿议事。
鸿胪寺主要负责对外建交、接待外国番邦来朝贡的使节等。
鸿胪寺卿侯清明来的时候,赵院判刚给女帝请完平安脉,书房里萦绕着百年老山参的气味。
侯清明在朝中默默无闻。只有在岁末万国来朝的时候找女帝借些人手忙活,将女帝不喜欢的物件一一赐给诸国,再把收到的礼物清点入金库汇报给女帝。
一年到头就忙一场,忙完就是除夕,然后百官休沐十五天,侯清明又继续当一年小透明。
“臣鸿胪寺卿侯清明参见陛下,陛下万安!”侯清明礼数十足,即便知道女帝有头疼旧疾,现在靠人参燃烧精气神,也要说一句“万安”。
“给侯卿赐座,上茶。”顾浅说。
“微臣叩谢陛下圣恩!”
顾浅将宣纸用金丝楠木镇纸压好,又拿起笔蘸了墨水,问他:
“侯卿平日里忙些什么?”
侯清明起身恭敬答道:“陛下天威,四海臣服。臣得陛下护佑,平日里无非读书写字打发时间。”
顾浅笑道:“你我君臣私下说话不必拘礼,坐吧。”
“侯大人来得好早!”岑沐年人未到声先至。
他掀开珠帘进来,搬了把椅子坐在顾浅正对面,朝她敷衍地行了个扶额礼后灿然一笑:
“陛下早。”
侯清明见了,面上波澜不惊,心内已经翻成了巨浪。
原来定远将军私底下同陛下走得如此近!
看来外间传言陛下不喜定远将军竟不是真的……
“定远将军下了朝不去军中,总往皇宫跑什么?”顾浅示意宫娥给他奉茶。
岑沐年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侯清明,转头看着顾浅说:
“下臣想着,陛下心中也许有些疑惑,下臣可以为陛下解答。”
顾浅未置可否,在纸上写字。
侯清明心道,下臣下臣,裙下之臣。
他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赶紧摸了茶杯,装作垂眸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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