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州城东的富永巷,是近些年新兴的富人区。
一如它的名字,富永巷居住的都是新搬来或者新富起来的家族。
李家就是这些家族中的翘楚。
现在能在连州海运行呼风唤雨的李尚志,在30岁之前还是一个在码头出大力的脚夫。
那么他为什么能在短短十几年时间内,就实现了阶级跨越,并且能积攒了庞大的财富呢?
那还是沾了他妻妹的光。
李尚志的发妻早逝,留下两个半大的小子。
他又当爹又当妈,一个人拉扯着一家子。
虽然他年富力强,赚的钱足够让孩子吃饱穿暖,但是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能像个家?
他有心续弦,但他因为囊中羞涩,实在负担不起再明媒正娶一门妻室。
但是家中又着实缺一个女人里里外外操持,而且他自己也是有点熬不住了。
妻子去世几年,他又是20郎当岁儿正当年,每每夜里总是燥的抓心挠肝的。
没办法,他只能天天拼命干活,发泄多余的精气。每天白天累的半死,夜里也不用想东想西。
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熟知他情况的一些工友就给他出了个法子。
那就是去牙行买一个富贵人家发卖的妾室、通房回家!
因为这些女子大多都已经不再是黄花大闺女,又是被主家发卖的,价格自然要比明媒正娶一门媳妇儿便宜的多。
李尚志一听就觉得好!他一个码头苦力,能有女人愿意跟他就不错了!还管她是不是黄花大闺女?
再说了,他也是拉扯两个孩子,死了老婆的鳏夫啊,他们谁也别嫌弃谁!
于是,李尚志在28岁这一年如愿娶到了第二个媳妇儿,从此天天过上了老婆热炕头的生活。
原本李尚志以为,以后新媳妇儿再给他生个一儿半女,自己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他命运的转折,从媳妇儿的亲妹子被主家送到越州督军家做小妾开始!
做了实权者的小妾,李尚志的妻妹自然是要关照自家命苦的姐姐的。
于是,李尚志就通过妻妹的关系,从跑船行商做起。
凭他的勤劳还有督军的势力,李尚志很快的就组建了自己的商队。
十几年过去,除了越州老牌海运家族,李家已经吃下了连州城近半数份额。
而李尚志也从那个勤劳能干的老实人,变成了一个奸猾的大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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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内院正房暖阁。
故意遮挡了一半光线的房间中弥漫着福寿膏燃烧后的烟雾。
巨大的软榻被红木矮几一分为二,李尚志和大儿子李光宗分别躺在两边,用紫檀镶嵌珐琅的大烟枪吞云吐雾。
麻酥酥、飘飘欲仙的快感过后,李光宗睁开三角眼,声音嘶哑的问着自家老爹:
“爸,那谢家老鬼的丧事过去已经快一个月了,咱们真的能把那5万大洋昧下吗?”
正在闭着眼睛享受余韵的李尚志听见自己的怂包儿子的话,睁开眼睛嫌弃的说到:
“瞧你那点出息!
谢敬尧那个十三点,教出的儿子能多有出息?
我们李家还怕他不成?
再说,有你姨夫在,这连州城谁敢不高看我李家一眼!”
说完,又瞪了一眼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
“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交给你的差事办都办不好,只会去喝花酒捧戏子!
你要是有你弟弟一半上进,我也能多活几年!”
被自家老爹训斥,李光宗已经习惯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怎么也改变不了了。
反正全家都觉得他不如弟弟李耀祖,那他还不如继续游戏人间。
但是自家老爹是自己的钱袋子,该哄还得哄:
“诶呀爸,我知道弟弟本事,但是我更贴心啊!”
李光宗笑的一连不怀好意,靠近李尚志耳边低语:
“爸,我听说汇贤雅集来了几个嫩的能掐出水儿的新人。儿子孝顺,早就已经安排下去了。
今天晚上他们就送一对儿过来伺候你!”
李尚志心思动了动,手指婆娑着下巴心痒难耐。但是面上佯装气恼道:
“成天玩物丧志!小心我打你板子!”
李光宗看着假惺惺的父亲,嘴角露出嘲讽一笑,说着求饶的话:
“爸,我知道错了!以后谨遵父亲教诲!”
对于儿子是否真情实感,李尚志毫不在意。
此刻他的心早已经被即将到来的艳遇占据了心神。
这些年他虽然年岁见长,但是色心却丝毫不减。
随着家业越来越大,他也为自己抬了6房小妾进门。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欺男霸女,这些年经他手的男男女女也不知凡几……
正当李尚志父子再次沉溺于福寿膏带来的欢愉中时,谢易知带着自家的猛男大队已经以绝对强硬的态度踏进了李家的大门。
李家前厅,谢易知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他两侧站着的十几个统一着装的护卫气场全开,把过来上茶的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谢易知端起手中的茶抿了一口。
唔……难喝!
虽然是明前龙井,但不是嫩芽,他嫌弃的放下茶杯,翘着的二郎腿一点一点的,等待着李家来人。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谢易知抬眼看向门口,是李家的大管家急匆匆的踏进了前厅。
看见谢易知的阵仗,管家心下便有了盘算,他给旁边候着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然后满脸堆笑的来到谢易知面前:
“哎呦哎呦!谢家主到来,有失远迎!
您来之前也没有递个帖子,我们也没有准备。多有怠慢,还请谢家主恕罪!”
呦,这是在讽刺自己不请自来?
懒得理管家话里暗藏的机锋,谢易知冷哼一声:
“少废话,把你家老爷叫出来,我谢氏那5万大洋可不是打狗的肉包子。”
看他毫不客气,不安常理出牌,管家脸上的假笑险些维持不住。
这明摆着是来砸场子的,自己再舔着脸上前,很有可能就是那儆猴的鸡!
于是,只能脸上带着讪笑退到一旁。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管家脸上的汗越来越多。
谢易知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怀表,一下一下的卡塔声,好像每一下都敲在了管家的神经上。
就在管家忍不下去,想找借口落荒而逃的时候,李尚志和李光宗终于姗姗来迟。
看见自家老爷的身影,管家像看到了亲爹一样亲切,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出去。
李家父子一进前厅,就看到了随意放松好像在自家一样的谢易知。
又环顾了一下他带来的人,李尚志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嘴上的话也不甚客气:
“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易知看见李尚志,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站都懒得站起来。
他犀利的眼神扫了一下李家父子,清冷的声音传来:
“李老板,第一,我和你没那么熟,请称呼我为谢老板或者谢家主。
第二,我父亲生前给了李家5万大洋,说是合股做生意。
可是我父亲葬礼结束已月余,李老板这黑不提白不提的态度,着实有点不合适吧?”
不等李尚志开口,李光宗先叫嚣起来:
“谢易知,契约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如果你们谢家单方面毁约,5万大洋就是赔给我们李家的!
那上面可是签着你老子谢敬尧的名字的!”
“不可能!你们含血喷人!我们老爷绝对不可能签如此契约的!”赵广智急忙出声!
李尚志冷笑道:
“就算你们不想认,也没办法!契约书上明明白白的!就算说破大天,也是我们有理!”
谢易知看着镇定自若的两人,心知这李家应该是做了什么准备了。
于是他开口:
“哦?你们说的契约为何我们谢家从未见过?现在我父亲已故去,你们红口白牙说什么都可以。”
李尚志料想到他会这么说,于是大手一挥,从旁边小厮端着的托盘中拿起一张纸说:
“别说我做长辈的欺负你,这便是契约,白纸黑字写的清楚!”
谢易知结果契约,看着落款处歪歪扭扭的签名,嘲讽的开口:
“就这般鬼画符的签名,还想让我谢氏认账?”
李尚志闻言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喝茶,李光宗大笑的说到:
“这鬼画符可是你老子谢敬尧在汇贤雅集亲自签下的,当时房间里的花娘都可以作证。
甚至一起喝花酒的宾客都能作证!
谢易知,你别想赖账!就算到官府打官司,这5万大洋,我们李家要定了!”
啧!
谢易知皱着眉,这谢敬尧真是害人不浅的猪队友!
逛个青楼竟然能被人算计?还得自己给他擦屁股!
看着一脸奸计得逞的李尚志,和张牙舞爪口出恶言的李光宗。谢易知恶从胆边生,眼中闪过一丝肃杀!
妈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憋屈?
他站起身,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对着两人开口:
“呵!5万大洋,小钱!”
然后对着身后的人喊道:
“来啊,给我卸了李光宗一条腿!”
然后,在李尚志一脸不可置信和李光宗一脸惊恐中缓缓开口:
“这点钱,算老子给你的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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