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明月走了,木德义身后的师爷走出来,若是秦明月在定能认识这位师爷就是给她她办户帖的那位。
“大人,这秦氏来自乔家庄,丈夫就是在小霍将军身边长大的王景旭。”
哦?木德义皱眉。
王景旭的事儿他是知道的,当初老将军的住处也是他安排的。
木德义是木城县人本地人,先前的县令因为贪墨被小霍将军一刀砍了,这么些年朝廷也没再派新县令来,自己可算是一手掌握了这木城县,而乔家庄的田便是他妻子肖氏的陪嫁产业。
肖氏家中本是碎石关数一数二的大户,家里女儿多就广撒网,看中了谁家读书人就与人家定亲,可惜木德义落榜了,所以肖氏家里就草草的把她打发了出来。
陪嫁除了百两银票外,就是乔家庄亩产百斤的烂田,家中一度穷到变卖家产度日。直到乔桂儿带来了水稻种植的法子,才让家里中好过起来。
再后来乔桂儿伺候的小姐高嫁,也因为这层关系,再加上家中的稻米深得当初县令夫人喜欢,自己才谋得了县丞之位。
所以乔桂儿回乡偷偷置办房产,因为女子不得立户帖,也是他偷偷放了个漏。王景旭被赶出乔家庄,后来能被小霍将军找到,这其中也不乏他的手笔。
想到这里,木德义招来护卫:“你们去查一下前些日子王景旭突然回乡是何事?”
等护卫走了,木德义在县衙里坐了会儿。先前王景旭被带走,他还等着这孩子一飞冲天,可左等右等再无消息。现在自己都快忘了乔家庄这地儿这人,可他又突然出现了,还是跟小霍将军有莫大关系的。
眯了眼思虑了半晌,他起身回了县衙后院。
人还未到后院,院儿里先传来了小丫头的欢笑声,原来是肖氏在逗弄新来的小丫头。
肖氏已然是五十来岁的老妇人,头发花白挽了个简单的斜云髻配两支同样式玉兰簪。上身穿着宝蓝色短袄,下身着藕色绒缎裙,正在教俩小丫头玩荷花缸的里的冰块。
见老爷来了,俩小丫头嘻嘻哈哈的告退,这规矩看得木德义直摇头。
“哟,老头子敢给我摇头!”肖氏圆脸细眉,笑起来有俩梨涡。虽已有不少皱纹,可说话行动间并无老态。
木德义快步走过去,拉着老妻的手,身后垂花门处又传来了嬉笑声,他听闻无奈却不再摇头。
肖氏刚刚嫁木德义的时候有两个陪嫁丫头,一位奶嬷嬷并着两位粗使婆子。那些年家中难过,先是变卖肖氏的首饰,后来就是卖丫头,最难的时候肖氏身边只有奶嬷嬷一人。
后来日子好过了,肖氏却说木德义的县丞来之不易,不能太过高调,买丫头这事儿也就又放下了。又过了两年肖氏怀孕,打算买丫头伺候,县令又因为贪墨被砍了,不得已只好雇了俩妇人帮着家里干活。
前年奶嬷嬷寿终正寝,肖氏又不肯再卖丫鬟婆子,儿媳怕她一人寂寞,前些日子就买了家乡遭灾的俩小丫头送来。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丫头,明明是被当孙女养了起来。
“天寒地冻的,小丫头经得住冻,你怎么还拿自己跟年轻的时候比?”
“咋了,嫌我老了?”
“你!”木德义哭笑不得,这老妻年纪越大,反而性子越跳脱:“我与你说正事儿。”
老两口牵着手在院子里遛弯儿,木德义问妻子:“前些日子听你说乔家庄的水田连年减产?”他自觉对亏待了肖氏,家里好过起来后,他就再未动肖氏的嫁妆一分一毫。
肖氏本就脾气直,哪怕受了些年的苦,依旧爽朗。听闻木德义这样问,她便甩开手,气愤的连比带划:
“那乔家庄只一味索取不知回报!那水田除了王家的,其他家的都是只种不养。当年说好的一亩水田配上一亩山地,水田种一季交租九成,旱地所得全归他们所有。
可他们种了水稻后,又加急种了一季大麦。种就算了,大麦八分熟就得收,他们也不说把瘪壳跟麦草压入田里肥田,而是一毛不拔的全部收回家。
就连大麦瘪壳喂养的鸡鸭,那屎尿都未曾往水田里放,而是大部分供给了旱地。”
肖氏越说越气:“要不是感念桂儿的恩情,我早就把田地收了回来。那柳庄与刘庄,多年就想要分点水田去种,人家两个庄的村正还与我立了军令状,一年只种一季,另外一季用来养田。”
听到这里,木德义也来了些火气,居然把他妻子气成这样!
“不气不气了”边给肖氏轻拍后背,木德义道:“前些日子听了一耳朵,说是乔家庄乔家与王家起了龌龊,那多年未见的王景旭突然回了。”
“当真?”肖氏一把抓住了木德义的手臂,后者被掐的呲牙咧嘴道:“老婆子,轻点轻点,我又不是乔家庄。”
肖氏不理他,却一叠声的喊:“大丫头小丫头,去东厢房的红木箱子里给我找契书匣子。”
那边立马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穿粉白袄子嬉笑声最大的小丫头从垂花门跑出来,上了游廊往东厢房去了。
木德义怀疑她们一直躲在垂花门后偷看:“才来几日就有你藏宝房钥匙了,不怕给你丢了?”还有这仪态,哪有大户人家丫头的样子,跑起来居然听见了声儿。
肖氏却把眼睛一翻:“我调教的丫头,就没有不聪明的。”
不大几息,大丫头怀里抱了个匣子从房里出来,小丫头在后面锁好门,把钥匙挂在了脖子上,然后塞进了衣裳里。
“婆婆,是不是这个匣子?”两个丫头也不怕人,微微屈膝,笑眯眯的捧着匣子。
“放桌子上。”肖氏放开了木德义的手臂,指了指院子中的石桌子。
翻出一张泛黄都快发脆的契书;“就是这张了。”然后肖氏直接看了右下角:
大元二十四年春立据。
“大元二十四年,”肖氏默念,却被木德义打断:
“现在是大元历五十四年腊月了”木德义偏头就着老妻的手看契书,他记得是三十年到期。
果然是三十年,那意思是已经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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