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站在一栋小屋之中默默无言,他看着拳头上缓缓滴落的鲜血,眼中满是痛苦之色,这红色让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已经压制许久的画面,自己的阿爹,姐姐和姐夫,被烈焰吞噬的那一瞬间。
小五和小六能跨越千万里去到了长白山,一路上经历了不知多少危难,但心智终究还未完全成熟,再加上王庄几年的平静生活,以及回到大颂之后又有秦明和洛晴空的照护,让他们已经有些淡忘了人心之险恶,方才虽然在酒楼之中应变迅速,从重重围困之中逃到了这个小屋,却被一个面容和蔼衣着朴素的老妇人的两碗下了蒙汗药的热粥,就让他二人着了道。
所幸鲁达连吃了两颗秦明的震撼雷,硬是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异禀迅速恢复清醒,见势不妙也迅速遁离,直到他离去数息之后,那些地宫居民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其中几个明显有武艺在身的,立刻开始指挥众人分成数队,开始搜索他们这队参赛者。
鲁达闯进小屋时,正看到小五小六药劲发作,已经趴倒在桌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手握明晃晃的匕首向他们刺去,想也不想就踏步上前,一拳将老妇人的脑袋打了个粉碎,却未料因此激发出了惨痛的回忆。
直到屋外隐隐传来人声,鲁达这才惊醒过来,他赶忙上前伸手测了下兄弟二人的鼻息尚在,心知应是中了某种迷药,好在他力大无穷,于是便将小五小六一手一个用手臂夹在腰间,一脚踢开屋门,朝着传来人声相反的方向腾跃而去。
“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向来做事莽字当头的马星扬忽然皱着眉头说道。
“不管对不对,幼娘他们几个肚子已经饿的紧了,吃几个颂人填饱肚子,又能算的甚么事?”马霜锐摸了摸正在啃食一具尸体的黄幼娘的脑门道:“咱们刚才拿着银票去买他们的肉食,反倒被这些颂人袭击,即便我也不喜欢随意杀人,但之前若是没有幼娘它们几个的搏命厮杀,咱们能进到这地宫之中么?如今这几个颂人杀也杀了,吃也吃了,你让我怎么办?”
马星扬烦躁的将手中的银票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他并不是那种擅长动脑筋之人,只能催促道:“让它们吃快点,此地并不安全,接下来先找一处无人之地,尽量不要再造杀戮了。”
马霜锐已经知道了地宫的诡异,并没有反驳,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哥哥的提议。
展昭将最后一人点晕之后,他和林冲周围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上百人。
“能和展护卫同行,倒是林冲沾了你的光了。”林冲向展昭抱拳道,这并不是甚么客套话,而是他的真心之言。
“林教头谬赞了,展昭只不过是因为跟随包大人办了多年的案子,耳濡目染之下养成了观察细节的习惯。”
“也算是巧合吧。”展昭蹲下身子,抬起脚边晕倒在地那人右手手臂:“此人名叫姜元,乃是个使刀好手,三年前在开锋府当街杀人,被我擒获之后,被判处斩刑后关入死牢,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
林冲看着姜元虎口处点头道:“不错,使刀十年以上才能有如此厚的老茧。”
展昭又陆续指出了几个特征明显的犯人后,这才对林冲说道:“所以我才暗中提醒林教头,地宫之中的这些百姓并不简单,若是起了争端或者打斗,莫要伤其性命,不过林教头本就是禁军将官,即便没有我的提醒,必然也不会出手杀人。”
“我若知道他们都是罪大恶极之人,那可就说不准了,可为何展护卫已然知晓了他们的身份,还要留着他们的性命?”林冲有些想不明白。
“考验我们的应变能力。”展昭微笑道:“我在缉捕人犯时,为了不惊动对方,常以便服独自行动,有时在村镇之中,也会被周围不明真相的百姓围堵,即便亮明身份也不管用。”
林冲立时双目一亮,紧接着就说道:“所以咱们成为什么卫之后,要去搜寻杀死那些妖人邪祟,定然也会遇到类似情况,若怒气上头,少不了就要伤及无辜,用这些犯人充作地宫百姓,便是真有参赛之人将其杀死,也不伤天和,但想必对自己只有坏处而无好处,能够布下此局之人,心思该是如何缜密啊。”
“我来之前,包大人曾叮嘱与我,这地宫又名城摞城,只是具体有几层,他也无从得知,如今这第一层的考核就如此出人意料,继续往下只会更加的艰难。”展昭对着林冲抱拳说道:“不知我的随影剑,能否和林教头的豹子头长枪一起并肩作战?”
“你我经过奈何桥一战,就已经是生死之交了,我痴长你几岁,如果展兄弟不嫌弃,以后就叫我林大哥便可。”林冲在展昭肩膀上轻轻拍了下:“若是按照你的推测,我们只需见到人之后将其打晕即可,但是通往下一层的方法如何得知?”
展昭摊开手掌,掌心中赫然是一枚铜钱:“我所习练的灵猫剑法,需要在灵气感知上不停精研才可有所进步,这枚铜钱,就是咱们的指南针。”
林冲闻言也掏出了在大相国寺,自己师父周侗给的铜钱,只是稍微注入了一丝灵气,便知道了其中奥妙,忍不住叹道:“之前我想加入什么卫,只是为了增加自己向上一个阶层的助力,未曾想。。。”
展昭看向地城的远处道:“展昭也是如此,这什么卫,如今让我刮目相看,不,甚至让我有些敬畏,林大哥,同去否?”
林冲哈哈一笑:“必然同去!”
东南西北四方边卫一共九人,此刻齐齐的蹲在一条下水道之中大眼瞪小眼。
关胜看到其余八人的目光最终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不由老脸通红,打了个哈哈说道:“咱们边卫本就是守卫大颂安宁,如何能对大颂百姓出手?身为将士不能遇事就用武力解决,还要多动动脑子,大丈夫能屈能伸,躲在这里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急从权,起码现在咱们能够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好一句要多动动脑子,好一句迫不得已的事急从权!”有着洁癖的潘平男强忍着四周的恶臭,尽量压着怒气说道:“咱们不能随意伤害自家百姓没错,但是你就不能打晕他们?既然身为将士,早就习惯了听从号令,我们推举你做为队长,接过你倒好,带头领着大家伙像老鼠一样往下水道里钻!”
岳飞等几个老爷们倒是无所谓,而且觉得能够暂且有个安全之所还不错。
于是岳飞开口道:“潘副统领在南越定然也是习惯了尸山血海,南越一年四季气温湿热,那些死人短时间内就会腐烂发臭,方才那些看似普通百姓的颂人突然发难,向我们动手,不若就将这里暂且当做战场,想必就能适应了。”
潘平男闻言心中别扭确实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冷冷的对关胜说道:“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应对,还请关队长分析分析。”
“啊,这。。。”若是指挥军阵,冲锋在前与敌军厮杀,关胜绝对是一员猛将,可面对目前的形势,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向来沉默寡言的王贵忽然开口道:“其实对这地宫一层,我已经大致看出来了一些端倪。”
“好好,不愧是‘病置使’,有何高见速速说来与大家听听,一个诸葛亮能顶八个臭皮匠,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
“你可给我闭嘴吧!”潘平男忍不住一巴掌抽在慌不择言的关胜后脑,扭头对王贵说道:“你继续讲,再有谁胡言乱语,我的锤子可就抡过去了。”
王贵捂着嘴巴咳了一会,这才缓和下来,伸出三根手指轻声道:“一绝不可杀人,二不可随意使用银票,三则是最重要的,我还未寻到线索,那就是如何通关。”
“这应该就是地宫一层的大致规则,前两条我可以保证十之八九的正确,唯有第三条,因为从这下水道出去,我才能搜集信息去推断出来。”
众人闻言不语,都在认真的去想王贵所说的话是否合理。
“方才围攻咱们的那些百姓,并没有甚么好手,因此只是打晕过去并非难事,咱们有九个人,只要不使用兵刃,下手时注意点力道就行。”戚继光想通了其中关节,首先说道:“至于银票,既然遇到人都要打晕,那就直接拿了东西便是,各自保管好莫要遗失便可,如此看来躲在这臭水沟中确实有些。。。”
关胜被潘平男一巴掌拍的不敢说话,只能偷偷看着她,连连使着眼色让她来决定。
潘平男心中暗叹了口气道:“如今都是又饥又渴的,那咱们就找个合适的出口上去,抓几个舌头看看能逼问出甚么,勿要伤人性命。”想了想又说道:“咱们这一队九人,若是分开行动,再要聚集起来变数太多,所以千万不要造出太大动静!”
昭阳激活了自己脑后的铜钱,链接上了大渊献:“这次冠军赛第一轮的四组都挺变态啊,要不要搞点好玩的?”
“这才第一层而已,你看上那一组了可以给予权限范围内的帮助,切莫想要自由发挥,方才王大人的传令讯息你都没看么?你要找死可别带上我,我才出生了不到一天,还想多见识见识这个世界。”大渊献冷冷说道。
昭阳顿时一惊,急忙查看历史信息,果然看到了置顶的未读消息,急匆匆看完之后,顿时汗如雨下:“赵大人还有楚仙人都要亲临地宫,乖乖俺滴娘啊,这次冠军赛到底有啥人物能吸引这两位的注意?”
“好自为之罢。”大渊献话音刚落就断开了链接。
昭阳看着鬼鬼祟祟从下水道中逐一钻出来关胜等人,挠了挠下巴,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悄无声息的就向他们靠近过去。
“师父,东瀛那边已经有了消息,徐福已经找到了。”赵显极跟在楚云端身后恭敬的说道。
“说了多少次了,你能有现在的修为与我并无关系,莫要再称呼我师父。”楚云端面无表情回答道。
赵显极垂首道:“显极本是半残之人,幸得师父传授秘籍,才能有如今之地位,师徒如父子,师父已经是显极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虽然我现在位极人臣,但若是师父不认我这个徒儿,显极现在就会自戕而去,毫无犹豫。”
楚云端停下了脚步叹道:“痴儿,痴儿!罢了,以后随你心愿,就将你收做个挂名的徒儿吧。”
赵显极闻言大喜,正要跪地行礼之时,却被楚云端挥袖阻止:“即便是挂名的,也不可如此仓促,如今眼前要紧之事,乃今岁冠军赛那些有意思的小家伙们,至于徐福,我从未去如何关注,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古人,现如今还只能缩在个小小的岛国之中,能有甚么威胁?”
“倒是你这次进入地宫,如何去面对那王继恩,你且好好想个清楚罢!”楚云端拂袖继续向前走去,只不过看似在斥责赵显极,实则语气中却含着对赵显极的关心。
以赵显极的心性稳重,听到楚云端这番话语,忍不住还是热泪盈眶,他用袍袖拭去泪水,不再言语的跟着楚云端向地宫入口走去。
“二层的关卡如此设置,是不是难度提升的太大了?”消失许久的“神算子”蒋敬看着手中的策划书册,忍不住都皱起眉头。
“只是循序渐进而已,他们早晚都要面对这些敌人,有甚么大惊小怪的?”看似人高马大的莽汉,可一双大眼中隐含无数心机的“神机军师”朱武笑道:“难不成就因为大相国寺一战,你就跟他们有了情感不成?”
“情感?我若是有了情感,牵丝戏这门神通就算是废了!”蒋敬丢掉手中书册:“咱们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那个共同的目的,第二层就安排妖人入场,你就没想过人性值坍塌的问题?此前每一届冠军赛,从头到尾都没有这样的先例,他们没有相应的防护装备,更没有丝毫应对经验,就这样让他们面对妖人,这和直接杀了他们有甚么区别?”
“我也不理解,但这是公孙大人思虑多日才提出的最终预案,已经被上头审核批准了,而且,第二层试炼时会有两个大人物坐镇,咱们两个小喽啰,谁有办法去改变?”朱武将背后双刀拍在了桌上:“我都做好了随时要下场的准备,你的顾虑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蒋敬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常用的那个算盘,还有龟甲和蓍草在大相国寺都已经损毁,九章穿珠柜还未制作完毕,霸下鳞和神农草更是杳无音讯,我现在手头可用之物只有七根嫘祖丝,若是不能将我需求的东西凑齐,我最多只能维持二层,到了三层我就无能为力了。”
“你的需求我即刻就会向王大人禀报,但是蒋敬,有些话我必须说与你听,如今大颂四面皆敌,内部矛盾重重,我朱武号称军师,却从未对政事生出过任何染指之意,我只想为大颂筛选出可用的人才,至于他们将来会如何抉择,与我无关,但在考核之中若是不合格,我的水火双刃可不是吃素的!”朱武将两把带鞘的双刀重新插在了背后刀囊之中,固定好之后站起身来:“第二层的考核监官只有你我二人,能说的不能说的,我都讲与你听了,至于你自己有甚么想法,我就不去探究了。”说完转身离去。
蒋敬看着朱武的背影,一时间觉得脑中混乱如浆糊般,饶是他的聪明才智,此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昏昏然间只想到一个名字:“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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