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不知是天也在悲伤,还是天无动于衷,甚至还能浇上一盆大雨下来。
而此刻的宋廖烨像是一个永久生活在永夜中的人,那双眸子都是灰暗的。
这只高大的凶兽像是被刺中柔软的肚腹,也像是被狂风骤雨冲击的礁石。
在寒风中,在大雨下,宋廖烨一动不动,任由寒风吹过,大雨落下。
衣袍翻飞,树上的叶子飘然而落。
他只是看着,看着沈繁璃最后消失的地方。
像是保持一丝希冀,以期她撑着伞来接他。
可是,没有。
她没有回来......
许久。
高豫被叫来一看,宋廖烨浑身都淋湿了,大惊失色,立马让人给宋廖烨撑伞。
“陛下,这么大的雨,快到屋里去。”
宋廖烨回过神,看着高豫。
“高豫,她不要我了......”
即便是隔着大雨,高豫依旧看到了宋廖烨赤红的双目,以及无尽的伤悲孤寂......
*
沈繁璃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她问了一句。
“走了吗?”
荆儿点点头,“刚刚碧儿姐姐去告诉高统领了,已经将王爷,将陛下扶进屋里了。”
荆儿习惯性称呼宋廖烨为王爷,然后又改正称呼。
沈繁璃收回视线,低低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碧儿端着茶进屋。
沈繁璃出声:“等雨停下,让他们离开,若他再来找,便说我不见。”
“那要是陛下强行进来,直接带着姑娘走......”
沈繁璃摇头,“他不会。”
碧儿十分不解,为何姑娘这般肯定。
陛下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之前还是启王的时候手段便十分强硬。
如今已经是帝王,只会更甚才是。
但她没有问为什么。
姑娘和陛下的事,她们不能管。
......
宋廖烨确实如同沈繁璃所说,他没有强硬将沈繁璃带走。
但他也不像她所说那般,直接离开。
他在云林院住下了。
以黄金百两的价格。
沈繁璃看着碧儿端来的百两黄金,她正在擦手。
琉璃色像是太阳照耀下投影水面之上。
她没有说让人留下,但也未曾赶人走。
他是帝王,自是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的。
就算他愿意,那朝廷百官怕是不愿意。
新帝上任才多久,怎能一直在外耽搁。
*
宋华瑶是过了一日之后才知道,原来昨日那马车上就是繁璃姐姐。
陛下真是,藏着不让她瞧见。
以前陛下还是启王的时候也是这样,每次恨不得将人给藏起来不给别人看,那时兄长还被揍了一顿。
不过宋廖烨也洁身自好,从不与其他女子多说话。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繁璃会不高兴的。
和他一样。
两人的感情一向很好,好得像是在容不下任何一人一般。
这次是宋华瑶第一次看到两人吵架,而且,沈繁璃的态度不像寻常吵架那般。
她不知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遗憾。
他们以前感情那般好,皇兄也说过,此次前来便是来接沈繁璃回宫,他要娶她当皇后。
但貌似,繁璃姐姐不愿意。
她今日便来了云林院,见到沈繁璃之后很是高兴,宋华瑶便说着在北疆时遇到的人和事。
想了想,还是问出口:“繁璃姐姐,你和皇兄怎么了?”
“我听高统领说,你不愿回上京,繁璃姐姐,随我们一同回上京不好吗,商贾之流不过......”宋华瑶想起面前的人便是商贾,还是以女子之身,将未说出口的话吞下。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宋华瑶其实很佩服沈繁璃,她实在胆大,而且有胆识有见识,换作是她,或许都做不到沈繁璃这般。
只不过商人的地位在他们这些上位者看来,实在低微。
她随口所说的话实在常见。
但在苏州城,不像上京那般,到处都是权势名贵,世家公子小姐,此处贸易发达,商人很多,当官的也和那些富贾交往密切。
沈繁璃在此处比在上京自在多了。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沈繁璃便摆摆手。
“我们之间的事,小孩子家家的,不必管,你去年及笄,可有相中的人?”
宋华瑶脸颊泛上一层红霞,“繁璃姐姐,你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
沈繁璃看她的模样,便知道许是有了心上人。
在外人面前,宋华瑶是极其英气飒爽的女子,只有在启王府,在兄长和沈繁璃他们面前,才会撒娇,像个小姑娘。
包括沈繁璃,宋华瑶是将人当作未来嫂嫂看待的。
沈繁璃点了点她的额头。
“是在北疆认识的吗,可是哪位少年将军?”
宋华瑶点点头,耳根都有些红。
沈繁璃对于宋华瑶确实是当作半个妹妹看待的,一一问道:“那他为人如何,人品家世这些,你可了解?”
“他人挺好的,对我也很好,当初我在北疆遇险,也是他救下了我.......”
被沈繁璃一打岔,宋华瑶很快便忘记来的目的,也忘了宋廖烨还在等她的消息。
两人说完话之后,宋华瑶是红着脸离开的。
离开之后回到沈繁璃为她准备的客房中,过了许久才想起来,她是去干什么了。
*
或许是昨日的药有用,又或许是宋廖烨的体质不错,淋了那么久的雨之后也没有生病。
宋廖烨昨日淋了雨之后,高豫便让人大夫煎了药给他喝下。
他今日便坐在屋内在等着宋华瑶的消息,她说繁璃姐姐最疼她了,肯定会舍不得她的,当时听人一说,宋廖烨脸色都有些黑,好在她说要去找沈繁璃,让她和他们一同去上京,才没计较。
结果等了大半天,人都没有回来。
后来才知道,两人出去游玩了。
宋廖烨气极,早知道便不带宋华瑶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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