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才被下人扶起,一瘸一拐地走到百里重华身前,跪在地上,哭诉:“魏王殿下,你要为老臣做主啊!”
因为牙掉了两颗,他说话时嘴上漏风。
张开嘴时,嘴里的血水顺着嘴角流下,头发披散,来魏王府时干净的青衫上全是泥土,还被撕烂了好几处,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十分凄惨。
百里重华看见徐志才这样子皱起眉头,眼神不悦地看向禹王。
“皇叔,你们为何要打舅舅?”
禹王比徐志才稍微好一点,黄色的锦袍烂了两处,脸上也有几道抓痕。
他将歪斜的发冠扶正,瞪了一眼徐志才道:“打他是因为他该打。”
百里重华十分头疼,他这个皇叔脾气十分暴躁,只要是他看不惯的人,他都打。
父皇也为此说过他多次,但是他就不改。
百里重华又看向霍大人,问道:“霍大人又为何打舅舅?”
霍大人只是衣衫有点乱,头发掉下来几缕,趁徐志才告状的时间,他已经把头发理好了,再把衣衫拉展,他又是一副严肃清高的模样。
“他做了错事,当然要打。”
百里重华更头疼了,这个霍大人平时脾气也不怎么好,父皇做错了事情他都敢怼,更不用说其他人。
而他又是个言官,根本不怕死。
他揉了揉额头道:“谁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志才指着禹王气愤地说道:“我正在与同僚喝酒,禹王不说原因上来就打了我一拳,紧接着霍大人也上来踹了我一脚,我至今也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了他们两人。”
禹王的暴脾气,一听这话气得又要去打徐志才。
“你把春香楼的诗琴姑娘给气走了,你还说你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我?”
春香楼是京城有名的青楼,诗琴姑娘是春香楼这个月的头牌,她的琴音可安神,可引百鸟前来,可谓京城一绝。
百里重华也听过她的名声,之前他还想着去见见这位诗琴姑娘,不料太子被刺,他被父皇禁了足,一直没能见上。
不过,名气再大也是个低贱之人。
他开口斥责道:“皇叔,霍大人你们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就把舅舅打了?”
百里重华心里也有气,今日是他的大婚,这两人如此闹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诗琴姑娘可不是玩意儿。”禹王道,“她卖艺不卖身,多少人想听她抚琴一曲而不得,本王好不容易约到她,结果被徐志才这个老东西给气走了!”
霍大人紧接着道:“我的母亲最近失眠严重,诗琴姑娘的琴音可安神,她一直在给我母亲治病。
前两日她突然说,以后她不能再给我母亲治疗了,当时我问她为什么,她没说原因,但我见她神色忧伤,心存死志。
到今日我才知是因为徐志才。”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徐志才,语气冰冷,“诗琴姑娘可不是被气走的,是徐大人强要了她的身子,她是被逼走的。”
“什么?你个老东西,竟然敢强要了诗琴姑娘的身子。”
禹王再次朝徐志才打去,下人们赶紧拉住他。
徐志才急忙解释:“是她勾引我,不是我用强。”
“三日前,你将诗琴姑娘拉进屋,诗琴姑娘挣扎了好一会儿,春香楼好多人都能作证。”霍大人道。
徐志才赶紧改口:“那天我喝多了,不记得了,事后我有给银子补偿,也说如果她愿意,我可以纳了她。”
“呸,你哪来那么大脸?还想让诗琴姑娘做妾。”禹王怼了他一句。
“够了。”看见几人又要吵起来,百里重华大喝一声,“你们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在本王的婚宴上大打出手,是不是没将本王放在眼里。
若你们是来贺喜的就给舅舅道个歉,若你们想打架就出去打,本王的府小,经不起你们打。”
三人见百里重华生气了,也自觉理亏不再说话。
这时,百里珩走上前道:“魏王,你有句话说错了,诗琴姑娘可不是青楼女子,她是费城人,她的父亲是费城庆云县的县丞。
她入春香楼只是与春香楼的主人签了合作契约,在春香楼弹一个月的琴。
所以,徐大人其实是强女干了一个官家小姐,按照大黎律法是要坐牢的。”
“你……你胡说。”徐志才恼羞成怒道。
这罪名他可不敢认,也不能认。
百里珩轻笑一声,“我有没有胡说,过两日就知道了,听说那诗琴姑娘的家人已经在上京城的路上了。”
其实,今日禹王和霍大人打徐志才是他煽动的。
两日前,他路过清凉河,刚好碰到这位诗琴姑娘想跳河,他出手救了她。
她将她和春香楼的协议,以及徐志才强了她,想纳她为妾并派人追她的事仔细地说了一遍。
最后,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想自尽。
他将她藏起来,顺便给她的家人传了消息。
不过,百里珩也不是愚蠢之人。
事后,他特意去查了诗琴姑娘,的确如她所说,不过她却隐瞒了她的另一重身份。
她是太子的人。
当查到这些,他便明白了太子的用意,太子想用诗琴将徐志才从尚书的位置拉下来。
那位叫诗琴的姑娘说不定就是故意在河边等他呢。
他和太子算是同盟,自然很乐意帮这个忙。
今日百里重华大婚,刚好是个好机会。
禹王和霍大人一直对诗琴姑娘非常赞赏,而这两人不属于魏王的阵营,又都是脾气耿直,有话敢说的人。
他便将诗琴姑娘的遭遇告诉了两人,没想到两人还真给力,一下子闹这么大,朝中权贵和大臣一下都知道了,此事想压都压不住了。
百里珩心里乐开了花,今日这事既能给百里重华添堵,又能达到太子的目的,还能帮到温璃,一箭三雕。
听了百里珩的话,徐志才心中后悔,刚才不应该那么快认下强了诗琴。
如今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不好私了了,最后即使不入牢狱,尚书的官职肯定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他愤怒的目光在禹王,霍大人,百里珩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心中杀意升腾,可惜这三人他一个都动不了。
禹王感受到徐志才的目光,轻哼一声,“怎么了徐尚书?你不会在心里咒我吧,今日我话放这里,若诗琴真是县丞的女儿,我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霍大人也鄙视地看了徐志才一眼,明确表态,“尚书大人德不配位,我定会向皇上进言。”
周围一阵细小的议论声,有人看戏看得心满意足。
“好了,今日是我大婚,这件事就不要再谈了,开宴。”
随着百里重华一声令下,魏王府的下人开始布菜。
周围的人不敢再议论,坐了下来。
百里重华觉得自己今日的心情真是大起大落,在他高兴地拜堂时,身上莫名地出疹子生烂疮,被太医诊断活不过一个月,他愤怒,恐慌。
而后,温娇娇给了他惊喜,将他身上的疹子和烂疮治好了,他开心,激动。
现在舅舅的强女干官家小姐的事,又让他的心情跌到了低谷。
他心力交瘁,冷着脸将徐志才带走,并召集自己的幕僚,一同商议怎么处理舅舅的事。
甚至都忘了向大家证明,自己没得脏病。
毕竟若是处理不好,舅舅从尚书的位置上下来,他在朝中的势力会少一半,到时他的处境可能连吴王百里盛都不如。
百里重华走后,百里珩看了看天色,想着温璃的事应该也办完了,他没有留下来吃席,直接离开了魏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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