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卓儒的反应令楚离意外,尤其是他身后那些人,闻言神色皆不自然起来。
楚离心下有了计较,但也没有全然松懈,“南宫前辈,若上界有心,不当不知下界之事,另外,晚辈想向前辈打听一下,回下界之法,前辈应是知晓的。”
“这……”
南宫卓儒有些迟疑,并非他不愿,而是……“小侄有所不知,南宫家与下界联络的传送阵早已毁坏多年……”
楚离刚想开口就被唐离诺拉住了,“既如此,我们便不再打扰了,告辞。”
“前辈,南宫家一事真相何如,前辈不若问问您身后那些,三大家的后生们,告辞。”
二人来去匆匆,徒留身后众人惶恐不安。
南宫卓儒面含温和笑意,一双黑眸却冷若冰霜,“几位师侄,不若,与师伯言说言说,下界之事?”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人敢先开口。
原本,他们都是自下界来的本家子嗣,想着先借着上界家族势力好好修行,再找机会回下界报仇雪恨。
可谁知天元仙祖自己作死,累得家族损失惨重,不得不遁逃到碧穹苍阁。
四大家中,唯有南宫家落址碧穹苍阁,几番打听之下才找到这么个姓南宫的。
他们并非来复仇,而是,寻求助力暂缓家族损失。
他们这些下界逃命来的后生,自是成了家族探子,寻到此处,实属被逼无奈。
谁又知道,上界南宫家的人清不清楚下界之事。
南宫卓儒原本确实不知,上界南宫家在早些年前遭贼人入侵,毁坏了和下界联络的传送阵法,这些年来一直不得修复之法。
故而,下界南宫家被算计时,才会求助无门,最后只得拖整个家族换几个后生存活……
见他们的神态,南宫卓儒哪里不知道自己险些着了道,一张脸彻底阴沉,“来人!”
话音刚落,就见四周忽然跳出众多身着黑衣的蒙面人,南宫卓儒双手背后,眸光如勾般紧盯着心里有鬼的众人,沉声道:“给几位贵客备好客房,本城主,得好好与故友之子,叙叙旧!”
一众数人被分开押送进了城主府后院中,东方梦曦紧牵妹妹的手不放,黑衣人还算和善,没有强行将她们分开。
但是看着单独被押进另一间房间的弟弟,心头却有些不安。
她和东方梦沁一样,对于父辈的恩怨并没有想掺和的心思,倒不如,她也认为是父辈有错在先,故而,复仇什么的一点也不上心。
此番行径,不过是迫于无奈。
但弟弟东方梦玺不同,她这弟弟仇恨欲太盛,她担心,他恐会成为人手中的刀……
“阿姐,你在担心阿兄吗?”
见过楚离后,东方梦沁心绪有些复杂,她们最初相识时,除了身份,其他一切都是真诚的。
她也很欢喜有这么一位朋友,可谁知再次相见,却已是仇敌……
东方梦曦回神,一掌薅在少女头上揉了把,笑道:“沁儿,别担心,会没事的。”
东方梦沁埋首进女人怀中,闷闷不乐道:“阿姐,是父亲他们做错在先,楚姐姐她……也是受害方…为什么阿兄他还是要……”
东方梦曦轻轻拍抚少女脑袋,没有开口回复,她希望东方梦沁能自己判断是与非。
今时不同往日,她也怕,自己有一天会护不住仅剩的弟妹。
是夜,城主府后院灯火通明一整宿,次日清晨,东方梦曦和东方梦沁被送出了城主府,南宫卓儒站在城主大门前,目光柔和望着二人。
“东方师侄,你既与我南宫家小侄交好,此番事宜便请师侄跑一趟,何如?”
东方梦曦将少女扯到身后护着,目光直白对上南宫卓儒,忧心道:“南宫师伯,下界一事确也其他三家之错,晚辈分得清是非对错,只是不知我弟弟他……”
南宫卓儒黑眸一眯,语气冷冽不少,“你弟弟戾气太重,师伯替你教习一番,你放心,我还不屑于和一晚辈较真。”
“如此…便多谢师伯了。”
或许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东方梦曦并没有多说什么,和南宫卓儒道别后,拉着东方梦沁汇入了人潮中。
她们受南宫卓儒之托,要去寻楚离二人。
楚离和唐离诺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在城中一处偏僻角落寻了处小院落住。
当东方梦曦姐妹俩找上门时,她并没有感到意外,或许也是猜到了她们的到来。
“东方姑娘,二位,可要一起用膳?”
院中石桌上摆了几盘还冒热气的清淡菜式,以及四碗米饭。
东方梦曦一见,没有推脱,拉着妹妹入座,四人安安静静用完了早膳。
唐离诺收拾着碗筷离去,不一会儿带了壶热茶回来,给四人分别添好茶后,便安静坐在楚离身旁。
东方梦沁微垂首,时而偷瞄对面的楚离二人,面色复杂,楚离全当没看到。
东方梦曦在桌下拍拍她的手,随后坦言道:“想必楚姑娘已然知道我们来此的目的,我也就不多卖关子了,楚姑娘,南宫师伯托我与姑娘传话,道是南宫家之事已然查明,他会为南宫家讨回公道,问,楚姑娘可要一起?”
对于上界的本家人是死是活,东方梦曦没什么感情,上界本家总是高高在上,瞧不起她们这些逃命来的下界族人。
若不是实力不济,她早已带着弟妹脱离本家。
楚离有些意外她的态度,闻言怔愣了片刻,才摇头道:“不必了,我此番来上界,并非为寻仇而来。”
东方梦曦闻言,沉思道:“楚姑娘,此前你说是为寻回下界之法而来?”
楚离轻挑眉,听出她话里有话,“不错,东方姑娘可是有办法?”
“办法我不知,但我知道,南宫家的传送阵法因何而损。”
“这是何意?!”
“楚姑娘应是不知,扶羌四家早前就已离心,而上界四家的传送阵,据传是天元仙祖划分两界前,他们早就布好的阵法,细心维护下才能持续如此之久。
但前段时日,九重云台覆灭,其他三家的传送阵法早已不复存在。
而南宫家自来上界就居于此域,传送阵法却是好多年前就毁坏的了,而后下界……”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她相信楚离能听明白。
见楚离沉思,东方梦曦拉着妹妹起身准备告辞,“楚姑娘,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日多谢姑娘招待,告辞。”
“等等,东方姑娘可否替我向前辈传一话。”
“姑娘请说。”
“晚辈请求前辈,让我观一观阵法所在。”
“好,我会替姑娘传达的。”
随后楚离送二人离开,离开前,东方梦沁还是低声唤了句“楚姐姐”,这一次,楚离诚心应下了,把小姑娘乐的面上笑意不断。
直到傍晚,她们才收到南宫卓儒的来信,让她们前往黑林中心一聚,二人稍作准备就出发了。
夜幕降临后,城主府内散播出去几批人马,东方梦曦站在窗边,沉眸不言。
今夜过后,除了东方梦曦兄妹三人,其他三家族人,再不知去向。
当然,此为后话,楚离也是再次回到上界时,才知此事。
话归此时,为了防止有人跟踪,二人特意在城中多绕了几圈,才直奔黑林中心而去。
夜晚的黑林可视度更差,危机也胜过白日。
但有唐离诺在身旁,楚离并不畏惧,二人顺利到了密林中心,南宫卓儒早已等候多时。
二人相视一眼,落在了他面前,“晚辈见过南宫前辈。”
“你们来了,过来吧。”
二人走近,才发现男人脚下有块凸起的石块,随后就见南宫卓儒一脚狠狠踏上石块,下一刻,面前的空地上竟裂开一个洞口,阶梯自洞口延伸向内。
“跟我走吧。”
三人摸黑步入其中,洞口随即缓缓合上,只留那微微凸起的、不起眼的石块。
在南宫卓儒的带领下,三人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底下地宫中。
威严壮阔的石门足有一丈多高,土褐色的配色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随着南宫卓儒推开大门,里面,有光自门缝泄出。
看到里面情况时,楚离不由赞叹南宫族人的低调。
门后偌大的空地上是一个已经暗淡的阵图,周边则是由土元属修士修建的石屋,并不多,分别坐落阵图四角。
楚离猜测,应是为了守护阵图而给那些护卫修建的。
只是现在这里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
“这个,就是你要找的阵法,可惜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找不到办法修复,如若不然,下界也不会……唉……”
“前辈,多谢前辈相助,只是不知,这阵图是早先便在地底吗?”
对于楚离的询问,南宫卓儒自是明白她想知道什么,这虽是南宫家的丑闻,但对于家族后生,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便直言道:“不错,那时族中出了叛徒,才将此地暴露出去,如今南宫家族四散,也是因着那时之事。”
提起往事,南宫卓儒气息不由低靡,楚离见状不再追问,拉着唐离诺走近阵图,低声问,“如何,可以修复吗?”
“修不了,阵图核心已毁,这阵图,没用了,不过,我可以拓印下来,再布一个新的阵图即可。”
“那成,诺儿你先记下阵图,回头再看看怎么布阵。”
跨越天地壁垒的传送阵和跨域界的传送阵一样,繁复却成功率低。
从地宫回来后,唐离诺足足研究了半个多月,才基于原有地图布了个小型阵图在院中。
离开上界前,楚离给南宫卓儒传了讯,同时也问过东方梦曦兄妹要不要一同回下界,不过许是下界家族已不复在,东方梦曦拒绝了。
见此,楚离不再相邀,于几人道声“再会”后,同唐离诺一起回了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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