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八年(公元644年)二月初一,出使高丽的相里玄奖回到长安,向李世民详细地禀报他出使高丽的情况:
贞观十七年九月十二日,相里玄奖离开长安出使高丽,经过长途跋涉,于十一月十五日到达平壤。届时,渊盖苏文正在率领高丽军队攻打新罗,已攻破了新罗两座城池。
高丽新王王藏见到大唐使者后,连忙派使者召渊盖苏文回师平壤。相里玄奖晓谕渊盖苏文,劝他不再进攻新罗,渊盖苏文却推辞说:
“从前隋朝的军队入侵时,新罗趁机侵占我高丽五百里的土地,如果新罗不归还被侵占的土地,恐怕难以休战。”
相里玄奖劝道:“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怎么可以再追究呢?至于说辽东地区这些城池,本来都是大唐的国土,大唐尚且不过问,你高丽怎么能够一定要追回故土?”
渊盖苏文最后还是不听从,继续率军攻打高丽。
李世民厉声说道:“渊盖苏文弑其君主,迫害高丽大臣,残酷虐待百姓,如今又违犯我的诏命,横暴地侵略邻国,不能不讨伐。”
新任黄门侍郎褚遂良劝谏道:“圣上,这几年大唐连年用兵突厥、吐谷浑、高昌国,百姓已经无法负担沉重的兵役赋税,现在又要去远征高丽,一旦战争打起来,不可能短期结束,如果打成了持久战,将会严重损耗大唐国力,臣担忧会出现隋炀帝三征高丽而不胜,国内百姓群起造反,到时候大唐江山危矣!”
长孙无忌劝谏道:
“唐朝立国仅26年,我们都经历过隋朝盛世,又亲眼目睹隋朝因征高丽而灭亡。臣建议圣上以隋朝亡国为殷鉴,不要轻易出兵高丽,否则,极有可能重蹈隋炀帝的覆辙。”
李世民听罢,没有表态,而是问询李积的意见。
李积上奏道:“圣上,当年薛延陀侵犯塞南草原的时候,臣以七千兵力打败薛延陀二十万大军,当时可以一举直捣塞北而灭掉薛延陀,却因为朝中谏臣的劝阻而作罢,这也让薛延陀得以苟延残喘,现在已经成为大唐的心腹之患。如果当时采用圣上的策略,就可以换来北部边境多年的安宁!”
李世民深感赞同,情不自禁地感叹道:“的确是这样,关于这件事,魏征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朕很后悔当年同意魏征的建议,只不过担心堵塞朝中大臣进献良策的缘故,没有执意讨伐薛延陀。”
这时,李世民注意到袁天纲站在行列里默不作声,于是他问道:
“袁爱卿,你今日怎么不表态呢?”
袁天纲本不想表态的,现在看到李世民在点他的将,就只好出列上奏:
“臣认为,目前朝鲜半岛就像汉末三国时期,高丽国内渊盖苏文弑君,这个渊盖苏文就像高丽版的曹操,现在是大权在握,新王高藏就像高丽版的汉献帝,只是一个傀儡。百济与新罗就像三国时期的吴国与蜀国,目前是高丽联合百济攻打新罗,如果新罗亡国,渊盖苏文下一个收拾的就是百济。因此,我们不能眼看着高丽统一朝鲜半岛。”
“那你有什么对策呢?” 李世民问道。
袁天纲看到李世民听得津津有味,就感觉到大唐时期朝鲜半岛的局势,非常类似于一千多年后中国建国初期,当时伟人也是在老将们都不同意出兵朝鲜的情况下,力排众议地出兵朝鲜。
于是,他开始以一千多年后朝鲜战争的史实,来兵棋推演大唐版的朝鲜战争:
“臣认为,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到渊盖苏文统一朝鲜半岛,到那时,高丽国力会迅速倍增,渊盖苏文并不会就此止步,他的野心会更大,行为会更猖狂,朝鲜半岛不保,则辽东地区危矣!,辽东地区不保,则河北地区危矣!河北地区不保,则洛阳危矣!洛阳不保,则关中地区危矣!”
袁天纲丝丝入扣地做战略分析,听得朝廷上下都震惊不已!袁天纲看着他们都眼睛睁的圆溜溜,认真地听着他的演讲,内心有了一丝安慰,心想:
“我这是以一千多年后的中国历史在给你们讲东北地区的战略重要性,如果任由高丽做大做强,则一千多年后的满清入关、日本人侵华的历史悲剧将会在大唐时期提前再现,还好中国出了个伟人,通过一场朝鲜战争,虽然付出沉重代价,但是终将这个历史悲剧彻底扼杀掉。希望大唐的政治精英们不要犯这个低级战略错误。”
听罢袁天纲激情澎湃地讲演,李世民对朝鲜半岛局势已经是洞若观火,他明确表态道:
“袁爱卿,你认为怎样才能灭掉高丽?”
袁天纲奏道:
“臣认同李英公(李积)的观点,高丽立国七百年,现在是根深蒂固,我们如果出兵高丽,不太可能像对付突厥、吐谷浑、高昌国一样,一举灭掉高丽。所以,只能像砍伐大树一样,先砍掉大树的根与树干表面,慢慢逐步蚕食,最后等待高丽国内政局混乱、内部自相残杀的时机,一举砍到大树的树心,将这棵七百年的大树连根刨掉,彻底消灭这个肘腋之患!”
李世民听到袁天纲分析高丽不能一举灭国,就不以为然地说道:
“朕18岁自太原起兵,19岁灭掉割据陇西的薛举;22岁一举灭掉割据洛阳的王世充与割据河北的窦建德;31岁灭掉突厥;36岁灭掉吐谷浑;41岁灭掉高昌国。朕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撮尔小国高丽,竟然蔑视大唐威严,不听朕的劝告,大肆进攻大唐的附属国新罗。
如果朕想做一个太平天子,就像褚大夫(褚遂良)所言,目前大唐天下一统,四夷宾服,朕不必去远征高丽,胜之则不武;如果失败,将重蹈隋炀帝灭国的覆辙。但是,朕想清楚了,趁着朕现在还年富力强,身边的精兵强将还在,朕将力排众议出兵高丽,不给高丽做大做强的机会,也不给子孙留下这个肘腋之患!”
于是,李世民做出重大决策:出兵高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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