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车赶回了客栈后院,叮嘱来福看好驴车。来福不能进客房,被店小二养在后院,见不到程霈有些焦躁。程雅安抚了来福回到房间。
赵悦赵兰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两人似乎都路过,眼圈通红。
看到程雅回来都凑过来,就这么看着程雅也不说话,程雅对她们笑了笑,
“别怕,程大哥一定会回来的。我仔细想了一下,今天我们再住一夜,明早就走,正好你们也想一下缺什么,抓紧时间买。另外,一会儿把程大哥的房间先退了吧。还有,今天你们晚点睡,子时的时候来我房里。”
子时的更声响起,赵悦赵兰悄悄来到程雅的房间。
程雅已经换好了今天新买的深色衣裤,看着她们说:“帮我照看一下小雨,我出去一趟。”
两人没有多问,眼看着程雅从窗户翻出去。程雅起来想去,还是得去一趟县衙见一见程霈。总要把自己的计划同他说好,免得他多想。
子时,更深夜重,街上空无一人,程雅在阴影里穿行。
到了县衙东面的高墙,程雅看左右无人,翻墙而过。程雅已经打听过了,这里距离大牢最近。
县衙中的侍卫并不多,程雅轻易来到大牢。守牢门的衙役正在拄着棍子打盹,程雅身形一晃进入大牢。
县衙的大牢不大,只有几间牢房,每间牢房里都塞了不少人,看样子都是流民。
牢房看守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正陶醉其中呢!
程雅把做好的迷香放到角落的火把上,捂住口鼻。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悄然飘散在牢房的空气中。
喝着小酒的看守觉得自己喝的有点多了,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程雅经过看守的时候把他的小酒倒在脏水桶里一半。
牢房里的流民也熬不住渐渐的都睡了过去。
程雅在最里头的牢房找到了程霈,程霈靠在墙上睡的正香。
拿出铁丝打开牢门,走到程霈身边蹲下,拿出小药瓶在他鼻子前晃了晃。
程霈晃着脑袋醒来,看见程雅在跟前儿,以为自己在做梦,掐了一下大腿,真真切切看到是程雅。
刚想说话,便被程雅捂住了嘴,“听我说,衙役抓你们是为了卖去平州附近的矿山,你不要多想,什么也别做,先跟着他们去平州,我会去救你的。”
程霈点点头,他就知道,程雅是不会不管他的。
程雅接着说:
“我现在不是不能救你出去,只是若这样做了,明早我们都出不了城,赵悦他们还会有危险,所以,只能先委屈你了。”
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委屈呀!
又塞给程霈几瓶常用药,嘱咐他照顾好自己,便离开了。走到角落里那个火把处,又把解药放上去。
门口的守卫迷迷瞪瞪的好像看到一个身影闪过,揉了揉眼再看时,却只有风吹树枝晃动的影子。
回到客栈的时候程雨也醒了,看见姐姐进来扑到怀里就哭,“姐姐,你去哪里了?你不在我害怕。”
程雅抚着他的头,“莫哭,姐姐不会离开你的,莫怕,莫怕。”
赵悦赵兰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程雅哄着程雨,大眼睛里还有刚才的泪水,水汪汪的,看的程雅很是稀罕,没想到自己这一世还有个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
看程雨睡不着,程雅试探着问道:“小雨,你不是跟爹娘和大哥一起吗?为什么自己一个人流落在外?”
程雨撇了撇嘴又想哭,程雅赶紧安慰他若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程雨抽噎着跟程雅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却说程雅被卖后,程父拿着被卖的七两银子来到陈家,又是一番你来我往,最后,给了陈家五两,将陈氏小云领回了家。
其实牙婆经过陈家村的时候,陈家也拉了自己闺女请牙婆相看,只是这陈家闺女个不高,在家干活多,皮肤又糙又黑,牙婆给了三两,还满脸的不情愿。
陈父没舍得卖,等程父来的时候死皮赖脸的要了五两。
这陈小云也是个知恩的,来到程家后帮着忙里忙外,程母看着勤快的陈小云越发觉得自己的丈夫明智,也就把程雅彻底的抛到了脑后。
三天后,程家在村长的带领下跟着村里半数多的村民一起逃荒。
上路半个月后遇到了流匪,在混乱中程父被绊倒,死在同村人的脚下。
程母失去丈夫,无所依靠,只能将全部心思放到自己儿子身上。
带的粮食吃的再节省也快见了底,路上慢慢有饿死的人。
饥饿使人们丧失理性和人性,将人性中的恶念全部激发出来。
路边饿死的人很快被人拖走,再后来,有些人家的孩子睡一觉醒来就不见了。
程雨以为出现了偷孩子的,吓得半夜不敢睡,夜夜闭着眼睛等天亮。
有一夜,大哥以为她睡熟了,在和娘商量天亮把他拿去换粮食,娘哭哭啼啼的点了头。
在大哥和娘睡熟后他悄悄的爬起来,慢慢的往外爬,眼前出现了一双脚,程雨抬头,是大嫂,也就是陈小云,程雨吓得跌坐在地上。
大嫂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两个杂面饼子塞给他,用眼神示意他快走。
程雨爬起来就跑,慌不择路,跑到天亮,怕被找到,就找地方藏起来。
他人小好藏,就这样白天藏起来睡一会儿,晚上跑路。
饼子很快吃完,他就吃野草根,啃树皮,能入口不能入口的他都吃过,只要吃不死,爬起来接着跑。
程雅在破庙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住了十天了。破庙经常有人留宿,偶尔会有掉落的食物渣渣,等人走了他就去捡,有时也会被人发现,有的打他一顿,有的扔给他个饼子。
后来他感染了风寒,就在他又被打了一顿之后,他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没想到却看到了一束温暖的光,是姐姐,是他朝思暮想的姐姐来救他了。
轻轻的抹去程雨脸上的泪水,小家伙扑到程雅怀里哭的涕泗滂沱,如此倒是把心底的压抑、阴郁都哭出来了,也有利于身体的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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