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气急败坏地跑出来,她提了提衣领,叶观南痛苦地扶额,找了块石头坐下去。
“年纪轻轻的身体就坏了吗?难怪不近女色不娶老婆。”
话刚落,叶观南被一脚踹倒在地上,冷不丁吃了一嘴巴的泥土,狐狸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叶观南气得指着狐狸的鼻子骂。
“老狐狸,老子有一天会打败你!”
狐狸的身体顿了一顿,微微撇过头,叶观南看到他侧脸的讥笑和轻蔑。
“是吗?”
“你等着。”
“前提是你能活得比我久。”
叶观南颓废地把头埋进土里。
既然色诱和卖惨都没用,公主只好发挥她的特长,继续哭。
前三天,妖怪鬼们都很新鲜,一到晚上自带茶水和凳子,跑到狐狸洞口观摩讨论。叶观南则到后山摘了些水果售卖,下半夜再收点开水钱。
“就是后山的乱坟岗都没哭那么惨过。”
“我祖祖祖奶奶的尸体被吴岳国先祖拉出来鞭尸时,就是这么哭的。”
公主听到这话声音停滞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接着哭。
第四天大家都看倦了,纷纷向狐狸投诉。
“你的家事还是处理下吧,这样哭下去大家都不用睡觉,休息不好修炼容易走火入魔的。”
于是狐狸又跑到厨房捣腾他那锅碗瓢盆了。
经过几天的观察,叶观南得出一个结论,狐狸虽然脾气暴躁,但至少不滥杀无辜,是个闷骚的性子,他虽救过他和公主的性命,日常相处时却从未提起。
托大了说,狐狸是个有点侠义的妖。
一天,叶观南悄声地跟公主说,“公主,到此为止吧,我打不过他,你再哭下去他真把我们炖了吃,我今天看他抬了一袋盐回来。”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
叶观南也想啊,但这狐狸几乎每天把自己关在洞内,别说离不开他的视线,就这山,凶险万分,他一个人还可闯一闯,可现在身边跟着公主,叶观南没多少把握。
“公主,这事急不得,我们静待时机。”
“这里居住条件和伙食都太差了。”
“我知道的公主,我在想办法。”
公主把脚一蹬,撅着嘴埋怨,“我都吃了好几天的水煮青菜了,嗓子也哭哑了。”
“可公主,这满山的妖怪,我们也不能吃肉啊,万一不小心把谁家的门客煮了,这事不好协商的。”
于是,公主不再哭了。方圆几里的妖怪们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住得近些的妖怪还会送些水果过来。
叶观南发现,狐狸最近不知道在修什么魔功,好像不太顺利的样子,他时常能听到爆炸声,而后是巨石碎裂砸落的声音。叶观南赶过去一看,只见狐狸修行的洞穴多了一个人形大的石堆,一条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这种情况多见几次也不稀奇了,今天这个洞穴塌了明天换别的洞穴继续。当然,叶观南肯定是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见死不救是他的原则。
直到有一日,叶观南捡到一只奄奄一息的鹌鹑,趁它还吊着一口气把山里的妖怪都喊来瞧了瞧,确定不是谁家的门客后,忙不迭地拧去厨房。和狐狸一样,翻箱倒柜地找适合煮鹌鹑的锅具,然后磨刀。
“大人,你这是干嘛?”
动静太大,公主都惊动了。
“磨刀,这刀切菜都切炖了,我磨下,否则不好砍。”
如果说那只倒霉的鹌鹑尚有一口气,听到这话,“扑腾”两下,从砧板上摔到地上,吓死了。
“能吃吗?”
“放心,我问过了,不是谁家的门客。”
“哦,那我去起火。”
都说山中一年,世上千年。不过几天公主对于这些农活已经十分熟稔了。
火很快烧起来,叶观南把鹌鹑切成小块,加入香料,俩个人对着柴火灶瞪眼,香味飘出来了,叶观南咽了咽口水。
终于有肉吃了,只是等下怎么分呢?
公主也咽了咽口水。
突然,“砰”一声巨响,洞穴又炸了,叶观南和公主都已见怪不怪,两人同时咽下一口口水继续等。突然,又一声巨响,叶观南感觉眼前一黑,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赶忙把公主护在身后,待黑烟散去后,他意识到,厨房被炸了。
刚才叶观南纠结的问题迎刃而解了。
不过,他不能忍了。
他顶着一头自然卷和一张外焦里嫩的脸气汹汹地跑去找狐狸,刚走到洞口里面的情况更不乐观,其中一个洞穴塌了,他感觉石堆动了动,狐狸又被埋了。
“这是个机会。”
叶观南还没想好是直接跑还是打死了再跑,狐狸已经扒开石堆爬了起来。如果说叶观南被炸得像一根烧焦的木桩,那狐狸则蓬头垢面,原本丝绸一般的头发此时蓬松得像狮子脑袋,外衣已经没了,只剩一件贴身中衣。叶观南一眼看到他健硕的胸肌,不禁有些发愣。
“你练的什么邪功?”
他不知道为什么语气突然温柔了。
“怎么了?”
“厨房被炸了。”
“我想起来了,你捡了只鹌鹑对吧。”
“对啊。”
“真气太霸道,不巧这厨房下面埋了条地道,看来得重修了。”
“……”
然后叶观南忘了此行的目的。
第二天,叶观南发现厨房放了一笼的鹌鹑和山鸡,狸力骂骂咧咧地在修灶台。
“这千刀万剐的死狐狸,骚狐狸,强取豪夺,信用破产,欺凌弱小,我诅咒你天天练功天天爆体……”
“砰……”
又一声巨响,深远绵长。
坍塌下来的焦土动了动,一张田鼠一般的脸吃力地扒开埋在身上的土石,脸颊两边的胡须卷得像弹簧,“噗”一声,吐出一口黑土。
“他妈的,这地底下是埋了炸药吗?一天炸两次!”
“咦?哪里来的宠物猪。”
“应该是看门的宠物。”
不知何时,山洞口站了俩个少年。
一个身穿暗绛红布依锦裰衣,腰间系着上好的和田玉,玉上雕的九尾的图腾,他的眉目与狐狸有点相似,眉下的眸色更柔和些,另一个身材魁梧,目光如炬,腰间配了把短刀。
“哎呀,我的妈。”
狸力挖了个地洞瞬间跑没影了。
“这样下去会不会走火入魔?”
叶观南躺在树上边啃野果边思索,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像巨石滚动的声音。叶观南习以为常,心想,这一天天的,越练越邪门,早晚走火入魔。
“大人……”
公主着急忙慌地小跑出来,叶观南瞅了一眼,懒懒地回,“怎么啦。”
“刚刚进去俩个人,不对,是两只妖,狐狸和他们打起来了。”
叶观南立马从树上跳下来,直奔山洞,一进洞就有十几块碎石向他飞来,他眼疾手快地挡开,洞内飞沙走石,迷雾氤氲。叶观南边躲边行,打斗声实在大,洞穴已经塌了好几处,三个缠斗的身影像光一样照在狐狸洞的四周。
叶观南早知道狐狸有很多仇家,没想到真找上来了,而且打得那么激烈。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叶观南抱头跑出山洞,一出来,又一处洞穴塌了。
“公主,快跑。”
“可我的嫁妆还在里头。”
“这时候还嫁妆,狐狸的仇家寻来了,逃命要紧。”
话刚落,叶观南看到周围的妖怪已经背上行囊四下逃命了,叶观南背上公主,加入了逃亡大军,身后的缠斗还在继续,身后不时传来爆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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