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秋雨整整下了两天两宿,抽抽搭搭的,像受了委屈的小姑娘,直到第三天清晨,雨势才慢慢收起。
远处的山头笼罩在似云似雾的薄纱之中,时隐时现,美轮美奂。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山脚下朴素的土里土气的村庄,虽然看着不起眼,其内涵却丰富多彩,一直上演着关乎生命,关乎爱情,关乎生活的一切琐碎。
墙头地面到处都粘着湿哒哒枯黄的叶子,像一片片膏药,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这可能是上冻之前的最后一场雨了,冰凉凄冷,已经有了雪花的味道,给岁月又增加了一层寒意。
娟子上班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被安排为一年级班主任,她信心十足,制定了多个教学计划,并让双胞胎妹妹配合自己来模拟讲课。
她俩也即将成为一名小学生,就是说以后姐仨在学校就是师生关系了。随着九一开学,一起踏入校园,共同开启了人生新阶段的第一步。
可娟子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践能力,低估了孩子们的捣蛋实力,教一群一年级新生跟自己在家教双胞胎妹妹完全是两码事,以至于每天都处于手忙脚乱之中。
她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坐在课堂学习的机会,一定要珍惜眼下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努力把它做好,否则这辈子就一眼望到头了。
一方面为了自己的将来努力,尽量缩小跟刘忠学之间的差距,另外也要堵住悠悠之口。
本来很多家长就不认同她,觉得青富为了自家的利益,牺牲别人家孩子的前途,有点太不地道了。可是却敢怒不敢言,一两个人也掀不起风浪。
娟子深知如果不做出点成绩、让大家对自己刮目相看,以后如潮水般的闲话就会接踵而来,最后的结果是让自己下课。
那样可真是一点怨不得别人了,是自己拉垮,扶都扶不起来。
既让父母满腔的期望落空了,也辜负了青富村长的一片苦心,更让积极向上的刘忠学看不起自己。
所以,在别人眼里,她轻松当上了一名教师,可她内心却有着巨大的压力。
一年级知识简单,但想灌输到学生们脑子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只是一味严厉的把纪律搞好,确实能做到,但让孩子们掌握知识才是最终目的,光靠教训根本不好使。
她冥思苦想,既然大家都觉得自己年纪小,那么索性跟同学们一样,把自己作为他们中的一员,融入其中,假装互相学习,共同进步,不必一本正经站在讲台上。
她取得的初步成果就是孩子们不再像每年的新生那样,上学几天,新鲜劲过后,就再也不愿意到课堂上受约束了,总是有家长连打带骂的领着往学校送。
并且娟子几乎很少去办公室,课间多数时间都会跟学生们互动,一起做游戏,讲故事,还会把知识运用到里面。
下班之后,因为怀着孕,家里并不指望她干活,她会充分利用课余时间,跟秋丫黏在一起,提升自己的文化知识水平。
她为自己做了规划,要把初中课本重新温习一遍,然后再进一步学习高中知识,预计秋丫上高二时,她也开始了高一的课程。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因为下雨,在教室里憋了两天的孩子们,终于可以出来撒欢儿了。
学校并没有专门的体育老师,都是班主任带着同学们自由活动。
娟子在操场上选中了一块已经晒干的光溜地,跟同学们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坐在地上,一起丢手绢玩。
游戏规则就是:坐着的人一遍遍拍手齐唱:丢、丢、丢手绢,偷偷放到你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快点快点捉住他……
有一人拿着手绢在圈外慢跑,趁人不备把手绢丢到其中一个人身后,然后还要接着转,围坐圈上的人要及时注意身后。
如果丢手绢的人转了一圈,被丢的人还没发现,那么就会被逮住,成为了下一个丢手绢的人。
如果丢下的手绢被这个人发现了,就要赶紧捡起来去追,追上后,丢手绢的人就要到圈里为大家表演节目,然后继续去外面丢手绢。
若追不上,丢手绢的人会快速坐到这个人空出来的位置上,拿着手绢的人就会开始新一轮游戏。
这时,娟子双胞胎妹妹中的老大,在家里排行老四,要去上厕所,老五也赶紧报告要一起去。
双胞胎外表乍看长得一模一样,不经常接触她们的人,很难分辨出来,而且行动也往往一致,常常心有灵犀,生理和心理上的反应多数时候都同步。
学校的厕所远离教室好一段距离,因为夏季高温之下,会发出难闻的气味。
二人在一排蹲坑中各自挑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刚刚蹲下,老四裤兜里装着的削铅笔刀就溜出来掉了下去。
还是中午上学路上去供销社新买的,因为到校没进教室,直接上体育课,还没来得及放铅笔盒里。
小刀浮在粪池里,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沉不下去,双胞胎连厕所也顾不得上了,赶紧想办法往外捞。
因为厕所后面是开放式的,里面积存了很多雨水,形成了半人多深的稀粪坑,平面离地不太远,她俩打算找东西去够出来。
老四很快找到了一截干树枝,忍着让人呕吐的臭味,趴在边缘上试图把小刀扒拉到跟前,尝试了几次,都差那么一点点就够到了。
她只好把身子再多往前探一下,就在树枝已经碰到小刀的时候,整个人向前张歪了两下,老五赶紧伸手抓她,无奈捞了两下还是没拽住。
随着老五的一声尖叫,老四已经滑了下去,慌乱中试图抓住内壁往上爬,却总是徒劳,一次次又掉下去了。
老五伸手去够,根本触摸不到,见老四翻腾了几下后,渐渐向下沉去,立马惊慌失措的一边哭喊一边往回跑去叫人。
娟子没等老五到跟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就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来不及多想,赶紧飞奔着跑去厕所,见老四还在扑棱,却已经看不清面目。
她毫不犹疑的从边上溜了下去,并让随后赶来的同学快去办公室找校长和其他老师。
饶是娟子的身材不算矮,杠酱的粪水也到了她的腰部,却几乎没过了老四的头顶。
娟子顾不得脏臭,到里面把老四拉出来,想尽快靠边送她上去,却因为负重加上里面太粘稠,实在无法行走。
直到其他老师赶到,找来一个长条板凳,探到里面让娟子抓住凳子腿,才把她们拉上来,同时已经派人去喊村医林书生。
之后赶紧吩咐同学们去打水,娟子和四妹身上被泼了无数桶冰冷刺骨的凉水后,才冲洗干净。
四妹眼看已经失去了意识,好在林树生及时赶到,一番施救,总算缓了过来。
折腾了小半天,娟子和四妹已经冷的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了,被送回家后,光打哆嗦就累的精疲力尽了。却还是一遍遍漱口,最后嘴里都麻木了。
马玉芝赶紧点着灶子,烧炕的同时让姐妹俩一边烤火一边喝一些热水。
待暖和过来后,四妹盖上被子很快睡着了,娟子却总是觉得恶心,不停的呕吐。原以为是嘴里进了粪水、心理不适的缘故。
躺炕上休息了一会儿,眼看天快黑了,却感觉肚子疼了起来。
开始以为受凉了,马玉芝给她沏了红糖水,可是喝下去后,又全部吐了出来。
接下来腹痛越来越厉害,仿佛鞭子在抽打内脏一样。整个人蜷缩在炕上,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疼的她脸色蜡黄,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滚落下来。
马玉芝感觉有些不妙,王林提议去找林树生,她却决定直接去医院,疼成这样,她怀疑娟子动了胎气,怕是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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