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宁公主的盛情邀请之下,叶轻舟还是去了公主府。
不得不说,怀宁不愧是今上最疼爱的公主,其府邸富丽堂皇。
叶轻舟住着的这间屋子,挂着一幅仕女簪花图,出自本朝大家吴三水之手。
插屏式座屏上绣着的荷花灼灼,莲叶纹路清晰可见,可见织造技艺之精。
博古架上置着各色文玩,其中的瓷制灯盏和玉壶春瓶尤为可爱,叫人忍不住上手把玩。
采用郭公砖制作的琴桌,随意拨动几根琴弦,琴音可在砖内形成共鸣,更彰古雅之气。
郭公砖是空心砖,是本朝官窑特制,专供皇室勋贵。
尽管如此,此桌高二尺八寸,可容三琴,长过秦一尺许,想来所费砖石不菲。
许是考虑到原主是个赫赫有名的大才女,房内还配备了红木鼓式绣墩与髹漆方桌,方便原主才思突发时写作。
那梨花木大床上铺着云锦被,一对水晶枕夹着牡丹花,尤显得光彩照人。
这怀宁公主对原主也太看重了吧?
叶轻舟正在心中惊叹,就见两位侍女来请她沐浴。
一人为她舀热水,一人为她揉捏,还会轻声细语地询问她的感受。
哇塞!
这就是贵族生活吗?
奢侈!
太奢侈了!
重点是!
她没有花钱就享受到了这样的服务。
白闝真好!
怀宁公主的礼贤下士手段也太高了吧!
这口软饭,叶轻舟吃定了!
沐浴过后,叶轻舟穿上了侍女准备的月白色寝衣。
这衣服合身还轻柔,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亿点清凉单薄。
但大晚上的,穿的少点,睡觉的确更舒服。
叶轻舟屏退侍女,轻轻一吹,欲要熄灯休息。
却听有人笑道,“你睡得倒是早。”
来人正是怀宁公主。
“殿下安!”叶轻舟笑眯眯地问好,毕竟怀宁可是自己如今最大的金主。
天大地大也大不过金主姐姐!
怀宁似乎心情很好,伸出手指捏了捏叶轻舟的脸,“不疼了?”
“啊?”叶轻舟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那道被眼前人戳出的细小伤痕,它似乎就渗了一点血就自动愈合了。
“不疼的,好了?(??? )? 。”
“你之前一直拒绝孤,可想好如何补偿了吗?”
好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可以吃!
怀宁救她有所图才是正常,那么原主或者说现在的叶轻舟有什么可以为她所用呢?
在脑海极速浏览一番,叶轻舟试探着回答,“承蒙公主抬爱,从今往后,臣忠于公主一人,听凭公主调遣,愿为公主之大业而奋斗。”
万能话术模板总是稳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不知道是不是叶轻舟的错觉,她说完这番话之后,怀宁不仅没有开心,那张冷脸反而臭了一点。
低沉的气压令叶轻舟有些恐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区区罪臣,哪敢得罪大燕第一顺位继承人。
叶轻舟火速认怂,“微臣愚笨,还请殿下明示。”
“明示?”怀宁冷笑,“我明示了你就愿意吗?”
“自然。”
叶轻舟答得斩钉截铁,不就是工作kpi吗?
完不成就拖呗!
实在不行就死遁!
“敢问仙儿,今宵可愿与我同床共枕否?”
这台词?
似乎有点耳熟欸!
还有这称呼,仙儿有点太过亲昵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抱上半天的金大腿对她有非分之想。
是从了她还是逆了她呢?
叶轻舟毫不怀疑,如果她敢说不,怀宁极有可能立即把她送回天牢。
夜漫漫兮雾将起,单衣兮难御寒。
叶轻舟不想死!
叶轻舟想活得舒舒服服!
可若是应了,难不成她当真要献身给眼前之人,不说她一心修道,无意情爱。
单说她并非真正的水仙,即使占了水仙的身子,也不该拿人家的身体做交易。
叶轻舟选择虚以委蛇,她莹白的小脸上泛起一片绯色,秋水双眸尽是讶然和不解,“殿下莫要戏弄我。”
“仙儿,孤真心爱慕你。”
怀宁苦笑,“七年前,琼林宴上,孤便对你一眼定情。后来,你为孤等皇嗣授课,日日见你立于眼前,孤心中又喜又急,却不敢教你知晓半分。
十五及笄后,孤终于开府,数次邀请你赴会,想要向你表白心意,可你总是推举。
平素见了也不假辞色,总是一副子疏离的做派,令孤时常伤怀。”
“殿下……”叶轻舟轻蹙眉头,“微臣有罪,罪在不该令殿下难过,还请殿下恕罪。”
说罢,叶轻舟便要盈盈下拜。
怀宁哪里舍得,当即搂住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的腰肢,“我不怪你,我只怪世事无常,让我们错过了许多年。”
“按理来说,微臣待罪之身,能得殿下青睐实乃三生大幸,可……”
说到此处,叶轻舟明眸含泪,似泣非泣,小心翼翼看了怀宁一眼,似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出来。
怀宁见状,心知她接下来的话大概不合心意,可终是舍不得佳人难受,还是点了点头。
叶轻舟这才又说了下去,“我与殿下皆是女子,纵使一时欢好,也不长久,若是悟了殿下清誉,臣万死不足以抵罪。”
说完,叶轻舟已是两行珠泪挂秀面,鼻头泛红,手捂心口,黛眉紧蹙。
怀宁怜爱地伸手为她拭去眼泪,“仙儿,你暂且委屈一会儿,待我似祖母一般登上高位,天下谁敢阻拦?”
叶轻舟很想说,你的祖母在位三年就被你爹赶下来了。
但这番话,水仙是不适合说出来的。
叶轻舟只能装作一副身心交瘁的伤怀模样,“殿下,今晚种种实在太过仓促,臣一时之间……难以适应,还请殿下包容。”
珍藏在心间多年的人虽然未能彻底得到,可知道她的重重顾忌没有一想是排斥自己,怀宁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紧。
美人近在咫尺,又跑不了。
怀宁又提出一个要求,“仙儿,往后无人时莫要再唤我殿下,太过生分。”
“那我该如何唤你?”
“我是戚氏皇族的戚湛英,取自“只疑湘江水湛碧,英娥骑鲸去不返,千古遥岑绾秋色”,你想唤我什么?”
叶轻舟故作羞涩,在怀宁期待的目光下,轻轻念了句,“阿英。”
尽管这句话轻微得几乎不可闻,也足以怀宁喜不自胜。
只等到怀中人沉沉睡去,怀宁才蹑步离去。
殊不知,待她走后,床上之人又悄悄睁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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