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一日,戚湛英将叶轻舟从床上拉起。
“仙儿,现在没有一处是安全的。我想来想去,还是要将你放在我身边,要么我看着你生,要么你看着我死。”
这两种情形,竟从未言及她看着叶轻舟死的可能。
在戚湛英看来,大抵只要她一息尚存,便绝不会令自己的爱人受到任何伤害。
叶轻舟再一次为戚湛英的这份爱意而动容,她想:水仙姑娘不愧是昭姬转世,追求者的诚意真高啊!
迎着戚湛英担忧、温柔和坚毅并存的眼神,叶轻舟笑了,“能有值得生死相随之人,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死是不可能真正死的,但气氛都到这里了,叶轻舟也没有道理令它冷场。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戚湛英握住叶轻舟的手,仰天一笑,“仙儿,今日孤将为你、母后和天下而战!”
叶轻舟回握戚湛英的手,莞尔一笑。
“愿殿下诸事如意,岁岁平安,年年康乐。”
是日,正值院外腊梅盛开,幽幽梅香随着寒风入鼻。
可茫茫大雪之中,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白光,看不清前路与归途,唯有眼前那一抹鹅黄色盈盈奔她而来。
陈皇后在看到做侍女打扮的叶轻舟时愣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自如。
她一直想要给女儿最好的,戚湛英听话且优秀,是她一生的骄傲,但这个出色的女儿却极少向她索求过什么。
她的女儿像她,想要什么就会竭尽全力去争取。
皇位如此,水仙亦是如此。
在看到戚湛英余光中尽是对水仙的关怀后,陈皇后便知在女儿心中,水仙怕是与自己比也差不了多少。
那水仙肯来,对英儿也算是有情有义。
今日若是能活,此后她们二人如何,陈皇后绝不会再做恶人。
时间太紧迫了,也太焦灼了。
陈皇后并没有继续思考的时间,她随着陛下举起酒杯,请诸王公卿畅饮。
光王却并未喝下,而是与晋王相视一笑,轻蔑一笑道,“皇兄,我戚燕江山岂可传于一女子乎?”
“怀宁乃昭姬娘娘认定的太女,四弟难道要违抗神意吗?”陈皇后冷笑道。
“皇嫂,后宫不得干政。”
“呵!”陈皇后冷嗤一声,不悦道,“本朝以孝治国,先帝恩准天后处理朝政,天后退位不过数载。
皇弟你作为先帝与天后之子,却倒行逆施,此乃大不孝大不敬之举!
本宫乃当朝皇后,母仪天下,还轮不到一个不孝不敬之人来指摘。
陛下,你说是吧?”
陈皇后是故意把皇帝拉下来的,她早就看不惯这个枕边人的墙头草做派。
她这位好夫婿啊,成日里净想着不出力只享福的美事,真是给他脸了。
弟弟都蹬鼻子上了,还不知道维护自己的女儿和老婆。
迫于陈皇后的压力,皇帝只得开口,“四弟,向你皇嫂认错。”
光王怒而摔杯,“毒妇玩弄权势,挟威逼迫天子下诏立那妖女为皇储,意在染指我大燕江山,今日本王誓要斩杀那毒妇和妖女,清君侧,匡扶社稷!”
适时,晋王也站起来,笑道,“四弟,且容皇兄助你一臂之力。”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两王联合造反。
两方势力目前是五五开,且两王尽在皇城之内,却如此大胆,想来必是有所倚仗。
最可笑的是他们当着燕帝的面污蔑陈皇后母女蛊惑天子,当真可笑。
“二皇伯,四皇叔,孤念你们醉酒,不欲发落,还请你们好自为之。”
戚湛英虽然不惧杀戮,但也不想大燕兵力为此内耗。
光王辖地临近边疆,民风彪悍,兵士多勇,是大燕的精锐兵力。
晋王辖地临近京城,境内富庶,粮草充足,装备齐全全。
每一次想到这些,戚湛英就像重新回到诸王分封时刻,把自己父皇脑中的一团废水打出来。
尽管知道这个分封结果是因为父皇势力不强,为了安抚人心而作出的抉择。
可她牺牲自己的婚姻才得到安家、霍家和凌家的支持,在兵力上获得微弱的优势。
这兵力分得容易,聚得不易。
“陛下有旨,宣我等勤王,陈太女还是早些引颈受戮。”
晋王从袖中掏出一张明黄色圣旨,嘴角勾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陈皇后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夫君,只见他揉着头不做声,面色苍白,涕泗横流。
“大胆晋王,你居然敢对陛下投毒!”
见状,叶轻舟也猜到了,这大概率是碧落香的作用。
也不知道晋王府的怀顺郡主是怎么把碧落香用到天子身上。
“毒后陈氏恶人先告状,天下谁不知道你把持后宫,这毒分明是你和太女所下,意在染指我戚家江山。陛下察觉之后便下诏命我等诛杀逆贼!”
好一个晋王,一番说辞,有理有据,若不是被诬陷的自己,只怕还要为他这个所谓的忠臣贤王拍手叫好。
戚湛英用眼神制止还想辩解的皇后,睥睨了二王一眼,“总有宵小之辈敬酒不吃吃罚酒,妄想搬弄是非,惑乱朝纲。
孤今日在此,邀诸君共襄盛举,斩杀小人,以保全社稷。
有意追随孤者,还请随孤杀敌报国。”
随着话音落下,两方人马出列,这场夺嫡之争的大戏正式开始。
叶轻舟被安置在陈皇后身侧,相较于皇后的紧张,她就比较淡定。
直到炸弹的出现。
姚依依?她竟做出了这样的武器。
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炸弹的威力无疑是重量级的。
这一枚炸弹投过来,就算不能把戚湛英这一方的人全部杀死,也能炸个一半。
光王得意地将炸弹投出,看着那些乱逃的人笑道,“你们怎么逃也改变不了死亡的命运。”
“是吗?”戚湛英冷笑一声,她竟直接用峨嵋刺挑了炸弹往光王那边甩去。
光王的部下深知炸弹的可怕,顿时做鸟兽状四散,以至于忽略了炸弹为何迟迟没有爆炸。
光王已经隐隐猜到了,“你在炸弹上做了手脚!”
戚湛英微微一笑,她那边之前佯作乱逃的人早已形成阵法将那些叛贼围起来。
再愚笨之人见了也知,二王大势已去。
这场政变,胜的是陈太女!
此后戚燕八百年,女子主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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