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只是为了确保所有粮仓都能被检查到。
这次,陈寒下定了狠心,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他要求所有人都参与检查,计划检查每一个粮仓。
他自己更是手持银针,亲自检查每处粮仓的粮食。
忙碌了一整天一夜,没合过眼,陈寒的眼圈都红了。
大家都累得不行,尽管如此,陈寒还是没有休息。
别人休息时,他就独自拿着银针四处试探。
虽然此时粮仓里的粮食已所剩无几,但能供数万人吃喝的粮仓,其规模之大可想而知。
陈寒独自试毒的行为,让所有人都看不下去。
尽管身心疲惫,大家还是纷纷起身帮忙。
没人知道皮老二的毒药藏在哪里,所以只能用这种笨方法,逐一检测每一处粮食。
没人知道何时是个头,只知道每粒粮食都不能放过。
这个过程注定艰难。
第二天早上,皮老二看着陈寒他们一丝不苟地检查粮食,再也无法忍受,急忙跑到李林的私人住所。
当管家告诉李林皮老二来了,他非常激动。
毕竟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对他来说比任何人都煎熬。
同时,他也比任何人都恐惧,怕皮老二被抓后供出自己。
他一直没有消息,直到第三天听说棚户区有人食物中毒,他开始怀疑是皮老二下的毒,却又不敢肯定。
后续的消息混乱,让他更加困惑。
没想到后来又传出消息,说皮老二已经现身。
他立刻兴奋起来,让人备好马车,赶回了自己的家。
当他见到皮老二,特别是看到皮老二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刻上前问道:“老二,你怎么了?”
皮老二看着满脸兴奋的李林,自己却感到十分无奈,然后费力地说:“投了毒,已经有三十一个人丧生了。”
“只有陈寒封锁了消息,所以外面的人听不到。”
听完,李林大笑道:“好,好,好,原来如此,看来这陈寒确实厉害。
竟能把消息掩盖得如此严密。
如果不是你出来,我还真不知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好吧,不过三十个人还不够,还不够,药应该没用完吧。”
李林家以前是行医的,他清楚那一包药能毒死多少人。
仅仅三十多个人死亡,并不能说明药已用尽。
皮老二一听,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口。
衣襟里还有半包药未用。
但他不愿再继续下去。
但这个举动没能逃过李林锐利的目光,一下就被他发现了。
他嬉笑着,接着说:“做了就要做完。
反正剩下一半也要下,全下也要下,还剩一半,你再下一次,就这一次。
等你下完,我保证给你自由,像海棠花那样的自由。”
说着,他又强调一遍:“海棠花最近孕吐更严重了,如果老鸨真要折磨她,完全可以让她接客。”
皮老二脸色涨红。
“大人,你们不能这样做,我没说不去赎身。”
李林眼中充满狠毒:“话还没说完,如果海棠花真去接客的话。
到时候,你的孩子不仅保不住,海棠花的性命能否保住,都是未知数。
所以我亲自去警告了那个老鸨。
如果海棠花出事,孩子保不住,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皮老二松了口气:“多谢大人!”
李林摆摆手:“不必谢!兄弟,你要明白,我不会轻易帮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当李林再次以海棠花和她腹中孩子为威胁时,皮老二只能紧握拳头,咬牙切齿。
最终,他像是认命般松开拳头,脸颊也垮了下来,“希望大人言出必行。”
李林点头道:“肯定的,你放心,这点事我会帮你解决。
其实我并非坏人,但官场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开始就没回头路。
老二,还是那句话,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只是官场的一颗棋子。
既然作为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
别想着半途而废,明白了吗?”
“做了就是做了,没人会因为你只做了一半,不做另一半,就说你是好人。”
“既然已经开始,那你就是坏人了,所以别多想。”
他边说,边从衣服里掏出个东西。
是个细长的小布袋,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李林拿着布袋,凑到皮老二面前,“你小子真是好运,连海棠花都挂念你。”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她的一缕头发,用来保平安的。”
“她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所以亲自剪下头发,放在布袋里,祈求你平安。”
“希望你能带着它,就像带着她一样,拿去吧。”
皮老二接过布袋,双手颤抖不已。
“事成之后,你们可以远走高飞。”
“到时候我会安排。”
“现在去见她,岂不是把危险转移到她身上?”
面对李林这样的“关心”,皮老二只好点头,“好,大人,小的这就去。”
李林大笑,“对,就是这样,去吧,你这不是为我做事,完全是为海棠花,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为了你们的未来,明白吗?”
经过这样的心理操纵和威胁,皮老二只能乖乖听话。
皮老二正要转身离开,李林又补了一句,“还有一句话,老二你要记住,我们大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就算被抓了,你也千万不能泄露,不然你的孩子保不住,海棠花也会陪你一起。”
皮老二握紧拳头,头也不回,“大人请放心,小的明白。”
李林最大的乐趣就是操控人心。
这次,他彻底掌握了这一点。
他一方面控制了海棠花赎身从良的愿望。
另一方面,控制了皮老二。
这个来自陕甘的难民皮老二,一心只想得到别人的尊重。
陈寒没给他尊重,但在飘香院,他得到了海棠花的尊重。
他以为这个女人是真的尊重他,却没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林的金钱攻势。
让海棠花这个妓女心甘情愿地讨好皮老二。
但这给了皮老二一种风花雪月的错觉。
让他分辨不清现实与幻觉。
此时,李林感叹自己的手段竟如此高明。
于是,他直接去找左都御史詹徽。
詹徽此刻也在静静地等待李林的消息。
他知道李林指示皮老二在陈寒负责的救济粮中下毒,已经导致三十多人丧命。
虽然心中一惊,但他为了袒护儿子,不顾一切。
他的决定就是继续行动。
他搜集了这些罪证后,第二天一早就上朝,直接控诉陈寒,指责他造成三十多名灾民死亡,并封锁消息,不让更多人知道真相。
仅此一项,陈寒的罪责就难以洗脱。
“你这个小混蛋,你等着瞧。”
“这次看你有什么办法脱身。”
“这次看还有谁能保护你。”
詹徽亲自撰写了一份激烈的弹劾奏章,文字华丽,融入了个人情绪和模拟百姓的愤怒。
他还命令整个督察院的所有人都参与上诉,将所有的情况呈献给皇帝。
次日清晨,朱元璋收到了大量奏折,以詹徽为首,督察院全员行动起来。
一封又一封指控陈寒害死灾民的奏折摆在了朱元璋的案头。
随后,其他文官也似乎得到了消息,纷纷上书弹劾。
三十多条人命,这不是小事,这是一桩天大的事件。
詹徽擅长操纵舆论,深知民间口碑的重要性。
因此,一则消息再次在京城里流传开来。
......
无论大小茶馆,还是各条街巷,消息四散。
“听说了吗?昨天贫民区又有事了。”
“救济粮竟然被下毒,死了三十多人。”
“三十个?你这说得少了,我听说是上百人。”
“什么?上百人?”
“五万多份粮食有毒,死的人岂不是更多?”
“听说是陈寒买的粮食有问题,不知道是哪个供货商,那粮有毒,害死了许多人。”
“我听说死了五百多,还有上百人命在旦夕。”
“陈寒封锁消息,不让这事外传。”
“天哪,这么多人死,还能瞒得住?”
“他毕竟是受宠的大臣,皇帝身边的人,就算死这么多人,也能压得住。”
“那为何消息又传出来了?”
“五万多人,总有几个多嘴的,你能封锁得了所有人?”
“常言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死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不传开?”
“大家都害怕了,有的灾民不敢吃饭了。”
“我的老天,那岂不是要饿死?”
“这种事真是棘手啊。”
“陈寒大人也真不容易,三个月来,麻烦不断,这个事还没解决,那个事又来了,真是难上加难。”
……
乾清宫内,朱元璋的书房。
朱元璋猛地一拳砸在书桌上:“你这小子,糊涂啊,这种事怎能通风报信,这是雪上加霜,罪加一等。”
朱允熥随即接口:“皇爷爷,肯定是有人故意设陷阱,很可能是詹徽那伙人干的。”
“如果不通风报信,恐怕百姓的恐慌不止于此,一旦引发流民闹事,那才是大问题呢。”
“先生,这也是不得已的举措。”
朱元璋颇为无奈:“这个时候,你还替他辩解什么?”
“别人的诽谤如雪花般纷飞,越是遮掩,越有人要把你的底细掀开。”
“现在倒好,让我这皇爷爷如何去帮他说话。”
“快,让全城的大夫去他那贫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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