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辎重营分发了猪羊给“穿青人”,他们的营地传出阵阵欢呼,“汉王才是我们的领主!”
“穿青人”这一词汇首次出现在官方的邸报中。他们是容易被遗忘的军户,若非马鹏提及,朱高煦亦未曾耳闻。然而,汉王府将这些民间流传的称谓写入公文,各地军户由此明白汉王府的立场。
各营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朱高煦却在驿站的大堂内忙碌地审阅着奏报。
星辰闪烁的夜空下,来自各地的魔法报告与神秘信函汇聚至中军帐,白昼朱高煦驾驭着狮鹫穿梭在云雾之间,无暇分心,此刻停下正好可处理这些事务。
妙锦捧着一杯散发着魔法气息的星辰茶,置于一张奇特的四角桌上,桌面中央镶嵌着一个圆形的魔法阵,火焰在其间跳跃,令人联想到异世界的魔法火锅。
她瞥了一眼,看见朱高煦正在魔力符文中疾书,正欲离去。朱高煦却未抬眼,只是说道:“许久未曾共度巫夜节了。”
妙锦转身,轻声道:“上一次,还在帝都……”突然,她的思绪飘向远方,话语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朱高煦抬头,注意到她脸颊上泛起的淡淡绯红。他回忆起,封地云南前,他们在帝都度过的最后一个巫夜节,马车内魔法烟花照亮黑暗,那些绚丽的画面如幻影般闪烁,如同一张张魔法画卷。
“的确是在帝都。”朱高煦放下手中的魔笔,“但我首先忆起的,却是北平的那个巫夜。或许是燕王城堡中的那口魔法井,在夜晚太过诡异,我对恐怖的记忆总是格外深刻。”
妙锦沉默时,她那美丽的面庞仿佛也在低语。方才的羞涩躲闪,此刻化为更深的情感,似有感激,又似有感叹。
她微启朱唇,正欲言说,门外却先传来通报:“禀告王爵,‘守护府’的信使带来书信,现已抵达营地。”
朱高煦望了一眼背对门口的妙锦,高声问道:“让他进来,是南方司还是北方司的使者?”
来者回答:“回禀王爵,信使携带着南北两司的信息。”
守护府,相当于秘境守卫者部门。原本是汉王的秘密情报机构,以“王府防御百户所”为掩饰,朱高煦起义后,将其扩大规模,改称为“守护府”,设立南方司与北方司,与宫廷的暗夜骑士团体制相似……北方司掌管刑罚与情报,南方司则负责研究神器。
不多时,一名信使踏入营帐,行礼呈上物品。除了一封信,还有一支用布精心包裹的魔导枪。
必然是南方司研发的新式魔导枪!朱高煦满怀期待地展开,审视片刻,脸上随即浮现出失望。这不是什么创新,而是依照从安南王国缴获的“神之枪”复制的。
这武器虽比大明军的铜制魔导枪射程稍远,但所需的魔箭制作更为繁琐……更糟糕的是,魔箭的穿透力竟不及魔导枪弹丸,可能是魔箭离开枪膛后无法自旋的缘故,难道是因为缺少膛线?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安南国的“神之枪”与大明的魔导枪相比,并无本质差异,同样是铸造的枪管,同样需要燃烧魔火来激发。
朱高煦挥手示意信使退下,他无奈地放下魔导枪,转头问道:“妙锦,你刚才想说什么?”
“忘了。”妙锦的神情恢复平静,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朱高煦瞥了她一眼,没有执意要求什么。
他在位片刻,便指向桌上的炽炎炮,说道:“汉王府不应仅止步于模仿,我们应当创新。像这样的武器,即便制造出来,也无法产生决定性影响。大明各地的工匠技艺高超,敌军同样能够轻易仿造。”
他拿起狼毫,摊开一张羊皮纸,准备回复南司的信函。然而,握笔之际,他又迅速放下。
朱高煦回想起士兵们操作炽炎炮的奇特姿态,始终觉得古怪。他们仿佛扛着长矛一般,炮口近在胸膛……这与他在魔法影像和军事训练中见过的施法姿态截然不同,他记得施展烈焰术是需要用视觉来瞄准的。
而明军的姿势无法精准瞄准,这是炽炎炮命中率低下的原因之一;然而,士兵们又无法改变姿势,因为在点燃引线时,他们必须空出一只手,只能暂时将炮管夹在腋下。
朱高煦沉思一阵,便在回信中提出,请求南司设法试验并改进炽炎炮的引燃机制,以允许两手持炮瞄准。
接着,他忙于拆阅北司的信函,说:“读完这封信,我们就在这附近走走吧。”
“大战在即,汉王应以国事为重。”妙锦柔声劝解。
朱高煦笑答:“除夕午后,我陪妙锦漫步一小时,难道因此就会输掉战争吗?”
闻言,妙锦的眼眸中闪烁着笑意。
朱高煦打开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抬首道:“瞿能果然洞察秋毫,湖广的敌军即将增援贵州,领军的是吴高。”
“江阴侯。”妙锦回应,出身贵族的她,对那些位高权重的老臣如数家珍。
朱高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不语。
他推测,吴高必定会沿着“湖广之道”这条主路前往贵州。
朱高煦经验丰富,曾率大军行过乌撒达泸州道,现在又穿越渝播间道。这种跨越数百乃至上千里的大军调动,稍有不慎,官道就会拥堵,后勤供应也可能出现问题;在西南山脉行军,沿着大道尚且如此,若另辟蹊径,风险更大。
“汉王还要外出吗?”妙锦问道。
朱高煦点头:“说好的,走吧。”
妙锦回答:“我去取我的魔法面纱。”
每当朱高煦感到紧张,他似乎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自然而然地激发了生灵的生存本能和欲望。
然而,今夜他并未如愿。桌上唯一的肉类菜肴据说是当地的特色,名为烟熏竹林肉。将坚韧的竹笋经过草木烟熏干燥后保存,食用时先浸泡,再与熏肉一起炖煮……那种味道难以形容,十分奇特,仿佛各种异味的混合,完全不合朱高煦的胃口。
当黑暗的帷幕悄然降临,伴随雷鸣般的竹杖敲击声、神秘的魔法火炮在夜空中轰鸣,以及勇士们的豪放笑谈,朱高煦凝视着妙锦曼妙的身影,那如月光流水般的曲线在烛火摇曳中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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