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筝中毒的消息被人快马加鞭送去了边关。
将军府所有人对此还全然不知。
他们刚领完圣旨,分为两路,一部分在大门处翘首以盼宫里来接南筝的使臣,一部分回到梧桐苑陪着南筝,随时观察她的变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南筝的情况愈发危险,嘴唇暗紫,指尖发青,呼吸愈发微弱。
姜氏坐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地抱着她,豆大的泪珠无声滚落。
虽说囡囡可以进宫治病,太医院里也都是最好的大夫,可万一……她不敢再往下想,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神情空洞。
前面两个姨娘端着参汤,一个喂一个擦,喝进去的寥寥无几。
此刻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了宫中太医身上。
屋外,春木不敢停下来,正指挥着小丫鬟们趁着空档收拾入宫要带的东西。
“姐姐是不是可以治好了?”
小虎丫趴在廊下的一根柱子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两眼红肿,囔着鼻子小心问道。
春木目光扫了两下,最后在柱子后面发现她,苦涩点头。
她像是得到了定心丸,从柱子后面钻出来,撸起袖子露出肉肉的胳膊,道:“虎丫也来帮忙!”
将军府外,江珩终于带着人赶到。
顾不上寒暄,顾长安第一时间把南筝小心翼翼抱上轿子,春木跟在后面坐了进去,扶着南筝。
“小心。”姜氏视线随着南筝而动。
她知道官眷无诏不得入宫,不然她非得亲自跟着才能放心。
江珩看出她眼里的不舍,信誓旦旦承诺:“请夫人放心,就算要寻遍大江南北的名医,我也一定会治好令千金。”
姜氏含泪点头,扒着轿子嘱咐春木:“一定要照顾好囡囡。”
从将军府到皇宫不算近,马车一路颠簸,春木紧紧地托着南筝,生怕她遭受动荡。
但车里意外的舒适。
她发现屁股底下被人垫了几层厚厚的坐垫,后背也放着极其柔软的金丝软枕,角落里全都放置着暖炉,整个轿子温暖又安逸。
轿子的窗口被人掀开一条缝隙,春木毫无防备,心下一惊。
“春木姑娘累不累?咱们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会。”徐来露出一张大脸。
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回什么,只听轿子外面一声怒吼:“徐来!”。
…………
江珩把南筝安排在离太子府最近的锦绣宫。
立刻召集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前来诊治。
他们诊断完围着商量许久,才面色凝重道:“回禀殿下,顾姑娘体内毒素扩散,经脉错乱,恐难医治。”
“孤要你说出治疗方法,不是这些废话!”江珩面上带了些愠怒。
太医们周身一颤,还从未见过太子如此动怒。
其中一位太医颤颤巍巍上前:“殿下息怒,难治却不是无治,只需用内力逼出她体内毒素,再配合针灸,尚有一线生机。”
“但是要逼出顾姑娘体内的毒素可不是易事,用内力之人需得自身内力极其深厚,不然只会适得其反,此人连着三天以内力相逼,方能彻底排除毒素。”
“不是臣等不愿治,而是一时间到哪去找这内力极其深厚的人?”
江珩叹了口气,神色却松快了些:“尔等下去吧,准备最好的药材,和针灸用具,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太医们如遭大赦,逃也似的离开。
入夜,一道身影蛰伏在锦绣宫外,悄悄在窗纸上捅开一个洞,观察里面情况。
除了南筝,空无一人。
幸好他想得周到,提前让徐来将南筝丫鬟支走。
江珩四下观察一圈,闪身进入房内。
床上南筝安静得如同毫无生命的木偶,全无之前和他针锋相对时的倔强。
他眉心一拧:“顾姑娘对不起了。”而后用几根手指将南筝托起,自己坐到她身后,开始用内力帮她清除体内毒素。
良久,江珩满头大汗收回手,前面南筝浑身一软倒进他怀里。
刹那间他身体一僵,下意识瞄向南筝昏迷的脸庞。
不知是不是刚才传了内力的原因,她脸上竟然有了微微的红晕,江珩的心不可抑制地猛跳了一下。
“行了,你不用再送了!”
外面传来春木怒不可遏的声音,他如被闪电击中,慌乱地将南筝放好,从后窗跳了出去。
春木这边气鼓鼓地推门而入。
姑娘正值危急时刻,她压根一步不敢离开。
偏偏那个徐来神情紧张的跑过来把她喊出去,本以为是太子有什么吩咐,自然不敢怠慢。
可徐来就像是脑子有什么毛病一样,东南西北乱扯一通。
这人,以后得离远一点。
她着急看着姑娘,快步进到内间,细心如她,一眼便察觉不对劲。
姑娘的被子不如她走时掖得紧,而且……空气中飘了一丝丝凉意。她心下一紧,在房间一通搜索,却无任何发现。
春木长吁口气,觉得可能是自己过于紧绷。
江珩跳窗之后,等在徐来回太子府的路上,一片黑暗中就看见他一排大白牙露在外面。
“何事这么高兴?”
徐来吓了一跳:“殿下,您能不能发出点声音再喊我。”
“我发出声音了,是你太专心没听见。”江珩背着手走在他前面。
“殿下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宫中?”徐来不解,更不解傍晚时,殿下为何让他一定要把春木姑娘喊出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这么高兴?”
“殿下您相不相信一见钟情?”他突然定住脚步,摸着后脖颈神神秘秘道。
江珩乐了:“什么一见钟情,我看你是见色起意才对。”
“啊?您说什么?”徐来快跑两步追上来。
“我说,是春木姑娘吧?早看出来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去问春木姑娘习不习惯,还不是为了给你俩独处的时间。”
徐来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觉得主子对他好到无以为报,当即感慨道:“殿下大恩大德,属下定当舍命相报!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异心!”
“诶~”他语气一扬,一本正经道:“咱们主仆多年,我能不知你忠心?不用你舍命报答,你只要成功获得春木姑娘的芳心,就不算辜负我~”
徐来正感动呢,又听他来了一句:“明日同一时辰,还放你假,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遵命!”
这么好的主子,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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