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上来的人,正是常老汉常青和他的孙女常凤予。
常青老汉撑起竹竿让船停在江面上,随后摆好了琵琶、三弦、木鼓等乐器。
凌弘从窗台前站了起来。
“常老汉,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出来卖唱了,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
常青淡笑了声。
“能有什么安排,今晚唱完最后一班,就和你们说再见了。”
凌弘的脸上泛起些许的惋惜之色。
“常老汉,你岁数大了可以不唱,可以让你的小孙女留下嘛,若坚持唱下去,你小孙女成为这芦苇渡,甚至成为武州城的头号花魁那也未可知。”
常青摇了摇头。
“凌少真是说笑了,小女凤予只是一位乡下的野丫头而已,不敢奢求成为花魁。今晚的风浪稍微有点急,我们来的晚了一些,请各位主顾赶紧点曲吧,还是老规矩,今晚只唱十首曲。”
凌弘摆了摆手:“哎,常老汉,你别着急啊,今天晚上是你们最后一次出来卖唱了,怎么也得与以往有点不同吧。我看这样吧,我提个意见,我这个意见说出来,保证大家伙都喜欢。”
常青想拒绝,望仙楼在座的几十位公子哥开始起哄起来。
“凌少,赶紧说吧,你什么意见啊?”
“最好说的别出心裁,与众不同点。”
凌弘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眼神在大厅环视一周,笑道:“常老汉的孙女常凤予,今年年方十八,不但没有婚配,连情郎都没有,
常年在米罗江上漂泊卖唱,可以说是风摧花折。在坐的都是男士,难道都没有人动一点恻隐之心吗?”
凌弘这番话说出来,常青老汉的眸子里划过浓浓的愤恨之情来。
常凤予则抿了抿嘴巴,这些公子哥要拿她取笑了。
周围的公子哥又开始起哄。
“凌少,把话说的明白一点,怎么个恻隐之心,娶了她吗?”
“哈哈,娶一个会唱曲的老婆,那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可惜我已经有老婆了,她只能做小。”
“乡下丫头,能给咱们做小,那也是她的福分。”
望仙楼的公子哥们越说越离谱,客船上的常凤予紧抿嘴巴,凑到常青面前,低声道:“爷爷,我不唱了,咱们回去吧。”
话音刚落,望仙楼上的凌弘突然暴喝了声。
“都住口,你们的思想真的是太龌龊了,本少让你们动恻隐之心,可不是让你们抱了美人回去,本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谁出的银子多,就让凤予姑娘上楼来,陪着喝杯酒怎么样?”
所有的公子哥都看向了常凤予,除了穿的衣服有点乡下味外,那姿色也是一等一的。
人群中顿时又起哄起来。
“哈哈,在座的都没有凌少有钱,凌少,你就是想让凤予姑娘陪你喝一杯你就直说吧,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呢?”
凌弘哈哈笑了笑。
“本少没那个心思,就是想让常家爷女多挣点银子而已。”
说着话的凌弘从兜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放在了桌子上,笑道:“以十两起步,如何?”
十两银子绝对不是小数目了,平常这些公子哥赏常青银子都是细碎银子,超过一两的都很少。
见这些公子哥竟然替自己做主,常凤予有些气不过,刚想发怒,常青劝住了她。
“凤予啊,咱们最后一次演唱了,有始有终吧,不要直接拒绝他们,你可以找个法子婉拒。”
常凤予疑惑了。
“爷爷,怎么个婉拒法?”
“你最擅长什么?”
“唱曲啊!”
常凤予突然明白了爷爷常青的用意了,用她的法子婉拒这些挑衅的公子哥们。
想到这些,常凤予从船尾走到了船头,抬头望着二楼。
这一抬头,还真有一种江上佳人的感觉。
凌弘低头望着常凤予美丽的脸蛋,笑道:“常姑娘,我刚才给你出的主意如何?你只要陪着喝杯酒,吃顿饭,就能获得不菲的银子,赶紧答应吧。”
“凌少,首先谢谢你出的好主意,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喝过酒,更没有和别的男人喝过酒。在坐的公子们是我和爷爷的衣食父母,我又不好意思拒绝你们。”
“这么说来,常姑娘算是答应了。”
“凤予可以陪各位公子喝酒,但绝对不是以谁出的钱多为准。”
凌弘笑看着常凤予。
“那常姑娘打算以什么为准呢?”
“俗话说千金易得,知音难觅,凤予就是个江头唱曲的人,醒着也是曲,睡着也是曲,就想找个能说上曲的人说说话。
一会,凤予会唱很多曲调,如果那位公子能对凤予所唱曲目予以评价,说的中肯的话,只要公子不嫌弃凤予,凤予可以陪她喝一杯。”
凌弘暗叫不好,因为他根本不懂得音律方面的东西。
凌弘听常凤予唱曲很多次了,说实在的,他非常中意这个唱曲的丫头,有意收入房中。
刚才略施小计让常凤予陪喝酒,就是想趁机和她套套近乎,只要近距离说话,凌弘有拿下这个乡下小丫头的自信。
可是她现在要比唱曲……
“常姑娘,你这样做有点麻烦吧,何必呢,直接以钱多论英雄呗。”
常凤予淡淡笑了笑。
“凌少,我说的法子更为简单,也是凤予最认可的一个法子,其他的法子凤予都不认可。”
司马阳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看的很透彻。
这位凌弘想以金钱拿下常凤予,可惜的是,人家姑娘不吃那一套。
就在这时,李恒之走到司马阳面前,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司马阳摆了摆手:“知道了,你接着吃饭。”
又对赵仕通道:“赵兄先独自享用,有个朋友在外面,我去说几句话。”
“卓兄自便就是。”
司马阳来到望仙楼下,只见公孙仪的管家董感恩,还有三名西昏王府的侍卫站在那里。
他们穿的自然都是便装。
司马阳示意他们不必行礼。
“是不是验尸有结果了?”司马阳直接问道。
“是的。”董感恩说。
“什么结果,直说吧。”
“刺史府冷库中共有四具遗体,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外伤,都是溺亡。”
司马阳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
“还有别的消息吗?”司马阳问。
“武州刺史茅清大人说,赵随风大人纯属意外死亡,如今证据齐全,还请西昏王殿下奏明皇上,早日让赵大人入土为安。”
“会的。”司马阳面无表情的道了句,又道:“我不在官邸这件事没有露出破绽吧?”
“李忠穿着殿下的亲王服饰,装的是有模有样,完全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他们都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
“奥,让李忠继续装,再掩护本王一到两天,本王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本王会在芦苇渡找到有用的线索的。”
“是,我回去就传达殿下的命令。”董感恩说。
“嗯,很好,你们赶紧回去吧。”
董感恩冲着司马阳微微鞠躬,迅速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司马阳刚想重回望仙楼,背后突然传来风声。
司马阳猛然一个转身,只见一物飞了过来,是个小纸团。
将小纸团打开,心想不会又是铁先生做的事吧?
只见纸团上写的是:有目击者,唱渔翁。
司马阳的心头微微震动了下。
这目击者肯定就是沉船的目击者了。
唱渔翁?
莫不是就是在今晚在望仙楼外面卖唱的常家爷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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