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一套好的税收制度和财政制度,需要从征收、运输、使用、监察等几个步骤来,其中还有货币的问题。李承乾坐在甘露殿,拿着毛笔写了一张又一张,扔掉一张又一张。
翌日清晨,李承乾已经熬夜了一个通宵。脚下,是密密麻麻的纸张,而几个宦官和宫女们也是跟着李承乾熬了一个通宵,为他准备纸张、笔墨。李承乾的确拿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自古两难取中间。
一、长安经济圈施行所得税,一如咸阳和洛阳制度,秋季征收一次农税。设立总彷,总管全国柜彷。
二、其余地区照例推行均田制,取消所有免税阶层的特权,统计全国土地数量,按照各处地亩多少,按亩均摊税赋,免税人士一律清查。其派丁多者,必其田多者也,其派丁少者,亦必有田者也。
三、改税春秋两季,以农作纳税,取消过往徭役杂税。
四、各道设立柜彷,为地方货币储备机构,供百姓存取所用。依总彷给定利率,给予百姓定期存款所益。
五、各地春秋纳税,由柜彷采取当地市监局市价兑换货币,同官府、百姓、市监局三方协同缴纳。柜彷、官府账本,各自递交总彷、户部,市监局定期上禀市产监地方市价。
六、取消道内百姓限制,允许道内百姓自由迁徙,自主就业。
这一套制度,基本是借鉴了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制度。同时,加入了柜彷和市监局的协同作用。
我们来逐一解读和分析以上几条规定。
一,长安经济圈内,实施所得税,减免税收为秋季一次的农税,特例特行,不难理解。
二,继续推行均田制,保证家家户户都有农田。取消所有免税阶层的特权,统计全国土地也要把他们算进去,从今往后按照田产多少缴纳赋税。
三,改革税收制度,取消各地所有过往赋税,一律改为春秋两季的两次农作纳税,换言之就是直接拿农田产出交税。
四,各道设立柜彷,换言之类似古代的钱庄!百姓可以把钱存在里面,定期获得利息,而利率由总彷说了算。
五,收税制度改为柜彷出钱替百姓们缴纳货币,粮食交由柜彷,柜彷里面钱给官府,市监局也在那里看着,按照当地市价给一个折算率。换言之,中央可以得到柜彷账本、官府上缴税收账本、市监局地方市价报告三份数据,还有到手里的税收!以此足以核准税收的准确。
六,允许百姓们在自己生活的那个道的辖区内,自由移动!也就是说,消息不再闭塞了。因为中央最多就能管到道和郡两层,下面的县乡真的是无能为力了。有了这一条,就可以保证地方百姓有机会得到来自中央的准确消息。另一个用途,很简单,百姓在道内移动,货币也就在道内流通,而管理道内的市场的市监局就有条件了,而柜彷也有生存和运作的土壤了。
古代说的皇权不下乡,的确不是瞎说的。最多到州郡,就是皇权影响力的极限了。因此,李承乾只能另辟蹊径,让百姓们有机会接触到来自中央的消息和声音。
这一套制度,看似很好,但也有漏洞。那就是,地方扎根太久,形成利益集团,一起作假蒙骗中央。所以,需要一套完整的暗处鹰犬来震慑他们!
李承乾来到了大安宫,找二凤要东西了。二凤见到李承乾,话也不问,知子莫若父,直接给了他一堆名单和一块玄铁令牌。
“百斯骑,慎重点用。”
“多谢父皇。”
没错,李承乾要扩张百斯骑规模。按照各道设立,同时设立激励制度。查证后上禀,可获取查抄所获的十抽一!没有什么完美的制度,也没有稳固的忠诚。只有坚固且牢不可破的利益关系!
换言之,地方百斯骑一旦获得确凿的证据,就可以上禀中央。中央转交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会审查证,确凿后就直接抓人!抄查所有赃款!而提供证据的百斯骑,将会获得赃款的十分之一!
之所以给这么多,那是因为递交中央只能由百斯骑头目负责递交。地方百斯骑工作不多,就是监察地方官员和监察民间。因此也需要设立严格的管理制度,犯民者,轻则入狱,重则革除!革除,不单单是拿掉你头顶的乌纱帽,还有你的命!
而百斯骑,本就独立于朝廷外,直属皇权。皇权,就是百斯骑的法!就是理!
处理好了这些基础要求,李承乾才正式下达了这一份税制改革。这一个政策出现,瞬间激起千层浪!勋贵和世家首当其冲,第一个反对!李承乾也不啰嗦,直接把百斯骑撒出去,直接抓人,短短半个月就把三百多人扔进大牢。
李承乾在甘露殿,召见了这群反对者们。人数是真的多,整整数百人,赶得上皇城官吏的三分之一了。
李承乾坐在上方,而所有人站在大殿上,两侧是一列列披甲执刃的禁卫军。百斯骑从后方进入,递上一沓又一沓的名册。李承乾逐一翻阅,逐一丢下。这一幕,大家何尝不熟悉?昔日,朝堂之上,塞外游牧使臣,不就是如今的他们吗?
李承乾直接懒得翻阅了:“朕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三族老幼,二是负隅顽抗,自己选。”
众人互相张望,但都没有人吭声。李承乾能把他们‘请’到这里来,就已经说明了一件事情。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只有被安排的命运。而这,就是昔日他们害怕李承乾的原因。李承乾想做什么,他们根本没有能力阻止!
最终,众人唯有低头俯首。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逐渐越来越多。
李承乾淡然道:“放心,会给你们补偿的。但,那份补偿不是让你们从大唐的子民身上拿取。”
大家一听,顿感疑惑。这啥意思啊?没搞懂,谁能给翻译一下啊?
“房玄龄呢?”
“人压根没反对,没来这里。”
“李靖和秦琼呢?”
“他俩也没啥多的田产。”
李承乾淡然的瘫在高椅上:“有些人,回去后问问在朝当差的年轻人,省的闹的家庭不和。”
说完,李承乾就起身离开了。没错,朝堂上压根没啥反应,唯有几个老家伙跳脚,东宫来的年轻一代,都是置身事外,全然不顾的。不然,李承乾也没底气敢直接把这套制度拿出来。有自己的班底,而且还是一群理念与旧时代不同且与自己一致的班底,的确省事。
房玄龄、杜如晦、李靖、秦琼,这四位此时此刻就显得十分突兀了。首先,他们四个都是李承乾的恩师,对李承乾有授业之恩。关键在于,他们四个更了解李承乾,因此首当其冲他们四个就不会反对李承乾这个学生。其次,不反对也不掺和,顺从李承乾的意思,维护师徒之恩,这份恩情,在将来有大用!相当于一个保险!
因此,本质上这是一笔买卖,但这笔买卖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的。区别仅此而已,李承乾没有知会他们四位,也笃定了四位恩师不会掺和。师徒都对彼此有所了解,才能有好的一面。
处理完了这些琐事,李承乾就回甘露殿休息了。没错,熬了一个通宵,需要补补觉了。他又不是神仙,血肉之躯一如常人,无非气运太甚罢了。睡到下午时分,空着肚子去了贤礼轩赴宴了。过去,二凤和长孙皇后稳居高位。如今,变成了李承乾和二凤父子俩稳坐高位,长孙皇后和郑丽婉坐在下面了。
宴席上,多少有些氛围了,但不浓郁,完全比不了二凤当初主持的家宴。因为,李承乾这位现任皇帝,瘫着脸在那里沉思。没错,这位爷都不营造一下氛围,大家谁敢造次?
二凤见此,朝着下面的李恪和李愔俩兄弟使眼色。李愔心领神会,立马起身上前。
“大哥,臣弟冒昧,斗胆敬酒一杯!”
李愔的确得宠,相较于李恪,他更加无所顾忌,而且性子摆在那里,还是李承乾纵容的。其余皇子更别说了,没一个人敢和李承乾套近乎。
李承乾回神,点了点头举起酒樽回敬:“嗯。”
李愔喝完后,没有急着回座,李承乾必然要开口说两句的。
“市产监落实后,愔弟负责带头规划长安产业,对接咸阳和洛阳,避免产业冲突。早些上道,朕也好给你安排差事了。”
“谢大哥!臣弟定然竭尽全力!”
李愔回到座位,朝着李恪使眼色,李恪也无奈起身上前敬酒。
“大哥,臣弟也敬您一杯。前有贞观治世,今有承明后继。臣弟相信,大唐一定会在大哥您的带领下,更上一层楼!”
李承乾笑着点头:“嗯,借恪弟吉言了。经济圈的事情,恪弟抓一抓,速度快一些。”
“臣弟遵旨!大哥尽管放心,臣弟办事,对自己有信心,也相信大哥对臣弟也有信心!”
李承乾随即靠着靠椅,扫视全场淡然道:“大唐即将面临一个转角,是福是祸,闯一闯才知道。只要不触犯现今唐律,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完,李承乾起身举杯,敬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就独坐高位再次陷入沉思了。没错,这是李承乾为数不多的人性了。李承乾想的很多,也很忙,他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把多的事情落实下来。
二凤也无奈了,李承乾如今彻底变了。身份的转变,任何人都会变的。李承乾思考的都是大唐的未来要怎么走,而这份思考偏偏只有郑丽婉能够跟上他。李承乾需要盯着朝廷、看着全国、注视周边、谋划未来,还有日常的琐事缠身。压力,可想而知。
李承乾突然抬头,看向长孙宝庆:“令薛仁贵、苏定方、薛万彻、裴行俭、黑齿常之、程务挺、王方翼、李谨行、郭孝恪、阿史那.社尔、李客师、执失思力、张士贵、契苾何力、席君买、冯智戴等人明日入宫。”
长孙宝庆躬身领命:“奴婢遵旨!”
“...再令兵部、御史台、户部也来。”
“奴婢谨记圣人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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