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曾经的选择
……
一个月后，顾景言押送着数千官员以及世家子弟，凯旋回朝。
这些都是参与南方各州郡焚粮案的嫌犯。
经过大理寺卿会审，证据确凿，全部关入大牢等候发落。
而庞义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意图连夜逃离长安，不想早就被虞汐颜安插在隐秘角落的绣刀卫全部逮捕。
同时受牵连的还有其六部各级官员跟京城世家，自此，庞家一脉在朝堂彻底除名。
救灾工作也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经过一个多月的前后调用加之地方有忠义之心的世家支持，灾情很快得到了控制。
顾景言如实禀报了这次扬州之行的经过，只是刻意隐瞒了沈昭的作用，这是两人之前就商议好的。
沈昭这辈子是真的不想再和虞汐颜有任何瓜葛，九世的恩怨，他也没想过要如何去针对虞汐颜。
本以为脱离系统掌控，自己会对虞汐颜展开疯狂报复。
可是这次重生，他却发现这样做似乎毫无意义，不如把重点放在前世未曾弥补的遗憾上。
他不是那种没了爱情就无法生活的巨婴，何况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狗屁的爱情。
然而，顾景言所说的焚粮案经过，却并没有让虞汐颜直接相信。
偏殿内……
“表哥，这里没有外人，你老实告诉朕，这次去扬州事情处理的如此顺利，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顾景言回道：“回禀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若不是那仙门长老介入，心怀苍生，这次也无法一举扫平南方各州的阴霾。”
虞汐颜：“朕听闻云州、扬州方向，有位女侠心怀苍生，救济百姓于水火，她叫苏云缨对么？”
顾景言没有否认：“陛下，苏姑娘乃是江湖中人，是一位女中豪杰，曾一招击败太初峰长老稳定局势，
不过请陛下放心，苏姑娘无心朝堂，不会对陛下的皇位造成威胁。”
他担心的就是虞汐颜会认为苏云缨的名望影响她的帝位，因而补充了一句。
然而虞汐颜却道：“表哥，你觉得朕是那种为了权力而不择手段的暴君么？
苏姑娘有恩于皇朝，朕在想该赐她些什么难道不应该？”
顾景言：“陛下，苏姑娘对官爵钱财并不上心，她只是想救济百姓而已，毕竟她的身世也是十分凄惨……”
虞汐颜唇角微微一勾。
苏云缨，她怎么会不知道，前世虽然没什么瓜葛，但传闻也不少。
只是她从没听闻过苏云缨在这个时间段会忽然出现在南方各州赈济百姓，这其中定是还有隐情。
因为这时候的苏云缨，根本就不可能，也没能力救济上千万难民于水火之中。
“当真，一切都是苏姑娘所为？表哥，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可不要骗朕。”
顾景言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与其在这里纠结是何人所为，不如想想灾后怎么安置百姓。”
虞汐颜：“那表哥又有什么想法？”
顾景言道：“这是臣这些时日所想的方略，如今赈灾粮虽然已经发放至百姓手中，百姓的困境也会得到改善，
但灾后重建仍需耗费国库大量财帛，臣以为，当务之急就是先以工代赈调动灾民积极性，先将掘堤口重新修筑，
可以火砖水泥法替代寻常的夯土，同时疏通渠道，引流入江海，如此来年定能在开春前播下新的种子，
经臣计算，如此三法同施，能大幅减少国库所耗，也能解决灾区治安问题。”
顾景言侃侃而谈，殊不知他每说一句，虞汐颜脸色就阴沉一分。
直到他将水泥法的配方和全新大坝建造结构呈上时，虞汐颜终于忍不住了。
“顾景言！”
“臣在！”
“你可知欺君该当何罪！”
顾景言一怔，本能跪在地上，额头瞬间冷汗直流。
“陛下何出此言？”
虞汐颜拿着那本方案问道：“朕知道你的能力不俗，但是，这些水泥法和以工代赈方案，以及新坝结构图，是你能想到的？”
顾景言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说的太多了。
“你说你一心在处理扬州焚粮案，如此焦头烂额之下，怎么可能还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想到这样完善的治国方略？
顾景言，你还不给朕说实话，你在扬州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顾景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低头不语。
虞汐颜被气的面色泛红。
手中这份灾后重建表，前世不知经历多少次，都是出自沈昭之手，完全一模一样。
见顾景言还是不说，虞汐颜深吸一口气问道：“是不是见到沈昭了？庞府，还有云州的事，都是他参与的对不对？”
顾景言还是不语，等同是默认了。
虞汐颜道：“表哥，朕不是有意要怪你，只是你与朕是亲人，有什么事也不该瞒着朕。”
顾景言低头道：“臣知道，但臣答应沈昭，不让他告诉陛下。”
虞汐颜蛾眉微蹙：“他为何要这么做？”
顾景言：“陛下，你就别问了，沈昭说他不适合皇家生活，也不想与我大胤朝堂有牵连，还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终究是没把沈昭不愿意入赘皇家的事讲出来。
“不适合皇家生活？不想与大胤朝堂有牵连？”
虞汐颜怔怔地嘀咕着这两句话。
顾景言点点头，又道：“他还说，如果给陛下一个二选一的机会，陛下会毫不犹豫舍弃自己，与其这样，他还不如主动退出，这样彼此都不用相互折磨了。”
虞汐颜顿时娇躯一颤，洁白的柔荑竟是止不住的颤抖。
许久，她强自镇定，挥挥手道：“表哥，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朕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臣告退。”
顾景言如释重负，逃也似的离开了偏殿。
而虞汐颜却是面色呆滞地坐在书案前，眼神有些空洞茫然。
“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两声，那句二选一，让虞汐颜不由自主将思绪飘回了前世某段让她懊悔万分的回忆。
冰原雪域。
……
另一边，沈昭在处理完扬州的事，知道朝廷也介入灾情必然得到控制，决定先回青阳城看看，然后去龙王殿把这个隐患剔除。
由于家财散尽，三人身上的灵石连租用飞行灵兽的钱都不够，只能退而求其次，打算去坐飞舟返回。
遇到顾景言，并谈及了虞汐颜近况，一路上，沈昭思绪也不受控制回忆起了前世的某个让他心死的瞬间。
那一年，冰原雪域秘境内，万年一熟的圣灵雪莲盛开，引来无数强者窥伺。
自己，虞汐颜以及林峰三人共同前往冰原雪域打算抢夺这份机缘。
圣灵雪莲对虞汐颜功体修为十分契合，一旦服用炼化，她定能完全觉醒体内冰凰血脉，之后成就帝境只是时间问题。
经过一番争夺厮杀，终于由沈昭夺下圣灵雪莲。
然而就在返回冰原雪域山脚时，却发生了意外。
一头半步显圣的冰原雪兽阻拦了去路，沈昭为了给虞汐颜争取逃生契机，拖着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硬是越级诛杀了冰原雪兽。
然而雪兽临终前的一声不甘巨吼，直接引发冰域雪崩。
很不巧，除开虞汐颜，林峰跟沈昭同时被第一波雪崩埋入雪中。
眼看第二波雪崩即将来到，尚有余力的虞汐颜面临着两种选择：救沈昭或者林峰，只能带走一个。
那一日，沈昭显然看到了虞汐颜眼神中的犹豫之色。
然而，林峰的一句句“姐姐救我”，让虞汐颜将伸向自己的玉臂在虚空之中停了下来。
本以为自己的付出终于能得到认可的沈昭，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虞汐颜撇下近在咫尺的自己，奋力救出百步之外的林峰，向山脚快速飞去，甚至头都没有回。
“呵……”
一声苦笑，仿佛像是在自嘲。
即便他早已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但凡自己与林峰面临绝境，哪怕林峰的处境根本不足以威胁生命半分，虞汐颜也会毫不犹豫放弃自己选择他。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竟是如此巴不得自己去死？
也许，这就是舔狗该有的归宿吧？
自那日之后，沈昭再也没有让虞汐颜做过什么二选一，哪怕生死一线，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需要帮助的姿态。
无他，心凉而已。
没多久，第二波雪崩到来，将自己彻底淹没……
只是，他总有种感觉，意识朦胧中，有个声音不断在耳畔呼唤自己的名字，等他再醒来时，却是已经处在雪域表面，也不知道是如何出来的。
对此，沈昭也只能归功于是系统的缘故。
“沈老大，你在想什么呢？一路都没听你说话。”
苏云缨的笑声将自己拉回现实。
等回过神却见苏云缨提着一壶灵酒道：“给，喝口酒吧，这是我在庞府宴会上顺手牵的，知道你喜欢喝。”
沈昭二话不说接过酒道：“少在那里套近乎，这次我们可是血本无归，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坐飞舟回青阳城。”
苏云缨吐了吐舌头：“多谢沈老大了。”
“少在那嬉皮笑脸，还不前面引路！”
“哼……”
苏云缨冷哼一声，立马迈开轻盈的步伐走在最前方。
看着手中的灵酒，还是自己最喜欢喝的桂花酿，沈昭不由笑道：“这还是第一次有异性记得自己喜好，送来的礼品呐。”
想罢饮下一口，心中烦闷情绪瞬间消散，立马跟丁不二骂骂咧咧，恢复了玩世不恭的姿态。
……
同一时间，虞汐颜也回想起在冰原雪域雪崩的那一刻，自己二选一做出的抉择。
在林峰向自己呼救时，她本能的收回了伸向沈昭的手，奋不顾身将林峰救起，进而快速向山脚奔去。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到底在做什么。
也许她太相信沈昭可以自救的能力，无数次生死关头都奈何不得沈昭，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吧？
直到他们二人刚脱离险境，还来不及喘口气，就闻身后雪域二次雪崩。
看着滔天雪浪席卷整座冰原的奇景，虞汐颜顿时心头一紧。
“好险啊姐姐。”
林峰看着那场面心有余悸地说道。
而虞汐颜却是猛然感到一阵心痛，却也没说什么，继续跟着林峰去往附近的客栈与皇族卫队汇合。
翌日，一群刚脱离险境的修士狼狈的经过客栈落脚，说起了这场雪崩。
她亲耳听到一人说：“天杀的，这雪冷的刺骨，我看到圣玄宗两位至尊境的长老直接成为冰雕了。”
这一瞬间，虞汐颜真的慌了。
懊悔的情绪在体内蔓延。
再怎么说，沈昭才是自己的夫婿。
而自己却做了什么？
于是，她不顾林峰阻拦，立马跑回去寻找沈昭的踪影。
然而茫茫雪域早已被厚重的冰雪覆盖，现场又还哪有沈昭的踪影？
“不！”
虞汐颜感觉心中重要的东西流失了，脸上不知道是冰雨还是泪花，不断的用掌劲一寸寸捶打在坚硬无比的冰面上，试图找出沈昭存在的痕迹。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沈昭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虞汐颜面前。
不等她开口，却见沈昭面带微笑，将手中的圣灵雪莲交到了她手中。
随后，沈昭一言不发的与她擦身而过，如同一个陌生人，径直向前方走去。
“沈昭！你给朕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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