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能猜出楼弃雪家底厚，但实在没想到能厚成这样。
捧着沉甸甸的大红礼盒，燕从灵已经对着那两颗足足有小孩脑袋大小，光可鉴人的夜明珠盯了半个时辰。
她表情逐渐扭曲。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真是比狗还大。
像是能看穿她的内心想法，楼弃雪轻笑一声，“你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一颗从蛟龙腹中养出来，比这个更亮更好看。”
燕从灵重点只在最后那句，“那等回去，你拿了绑灯台前。”
她喜欢光亮。
“祖母……”
原本楼弃雪还想帮她挡酒的，但被拒绝了。
“而且你先前一天给我写一页诗的时候，也没想着规矩啊。”
原本还担心身体好了之后出去会不适应，现在看来倒是活泼许多。所以，她对这个孙媳满意的不能再满意，对燕从灵也是感激的不能再感激。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霍长安将东西往里又塞了塞，燕尔新婚的让他看起来精气神都不一样。
这在帝京不算是秘密，可眼下她能递送这么一枚令牌过来，意思不言而喻。霍家是清流之家，这么多年都只站中立，所以才能长久的明哲保身。
没想到，最后是面前这个年纪看起来的少女，帮忙安排的明明白白。
从病再到去处，就连媳妇都能牵来一个顶好的。这些估计就算霍长安父母在世，也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办的又快又好。
见燕从灵进来，勉强提起一丝笑，“燕姑娘快坐。”
燕从灵酒量不算多好，闷了好几口后，脑袋便有些发胀。她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眼下自己一定面染绯色。
尤其是这种又贵又亮的。
霍老夫人却是将他往旁一推，“行了快去敬酒，以后看你媳妇的时候还长着呢。这地儿留给我和燕姑娘，我们家得好好谢谢她。”
连带着燕从灵也一块受到牵连，两人被赶出时差点撞上外边的霍老夫人。
燕从灵识趣地远远站到轩窗那边，但作为受过良好闺训的大家小姐，周凝语还是闹了个大红脸，“不是说，新妇现在不能吃东西吗……”
宴上来了不少熟悉面孔。
“还没吃东西吧，先用点糕饼垫一垫。”
要是他喝多了，在这宴上露个狐狸耳朵或者尾巴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下，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臣子都不太爱参加宫宴了。
她猫着身子，非常明显的偷听架势。自然也听到周凝语破防撵人的整个过程，但不再抱着过去古板的那套，神情反而是欣喜的。
燕从灵和七王爷关系密切。
再几杯子闷下去，燕从灵只感觉地面都在转动。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燕从灵是很好的倾听者，对方情绪肉眼可见地缓和许多。
这顿饭吃的她略微心不在焉。
燕从灵下意识点头，旋即便感觉自己被人背了起来，落在一处温暖宽阔的脊背上。她扯着那人肩处的衣物，乱七八糟地喊了一句。
迷迷糊糊间，有人低声在耳畔询问。凑的很近，吐息温热。
几乎是下意识的，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和楼弃雪一起生活这么久。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有些东西早已是悄无声息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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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日子，燕从灵知道她是又想起周凝珠……她难产走后，整个周府也就只有周凝语面上能看得出悲痛。可惜那日她在太子府外等到天亮，也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手下稍微使劲，对方便像是萝卜一样硬生生拔了起来。霍老夫人自是扛不住她这一把子力气，轻叹道，“我们霍家欠了姑娘大人情，日后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必定倾力相助。”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孙子。
对上少女漆黑的瞳眸，霍老夫人守诺大半辈子，第一次心底生出悔意，总感觉自己被拉上贼船了。
年轻时风风雨雨的没少见，霍老夫人只是老了，但那股敏锐依旧在。指尖摸索出上面那一个七字时，她险些没能维持住面上表情。
有她这一句，霍老夫人彻底将心放进肚子里，收下那枚玉佩。
燕从灵没有再推拒，从袖下塞过去一枚令牌，温声道，“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请老夫人相助。”
自己这个孙子在后院关太久了，又不是什么健谈性子。
然后就是一杯酒，一口闷。
燕从灵回去落座时，面前小碟里已经堆满剥好的雪白蟹肉。接过身侧青年递来的擦干净的筷子，她夹了一筷子，感受着四周投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
如今储君已立，底下呼声最大的是六王爷和三王爷，压根没有七王一个病秧子的事……但就是这样，才更危险吓人。
最后，人是被轰出去的。
周凝语一身大红嫁衣，头顶上的凤冠流苏晃眼。一段时间不见，她清减许多，眼下乌青明显，是搽了粉也盖不住的憔悴。
“我背你回去？”
好在霍家奉她为特殊宾客，单独张罗出一桌给他们。但中途还是有陆续过来和她打招呼的。
燕从灵赶忙托住她，“老夫人这是做什么，今日我来这里是客，可不能主客都不分。”
霍府欠了她恩情不假。
打发走孙子，霍老夫人拄着拐杖，弯腰就要给她行大礼。
世家成亲的排场，自然不是她当初糊弄式能比得上的。光是准备都足足等了几个月，图就是一个讲究。
但这份恩情，还不至于让人家将老小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自己太顺其自然了。
看出她的不安，燕从灵扔下一枚定心丸，“霍家不需要直接出面。”需要的只是背地里的支持，万一事败，也能摘个干净，以免遭受牵连。
被亲奶奶撞见，霍长安多少有些尴尬。
周凝语：……
楼弃雪看她，欲言又止。
“娘……”
对方身躯一僵，胸膛起伏的厉害。
看样子是被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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