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皇上当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谢七爷却不会相信,当年先帝在世时,膝下的皇子一个个没了,极为蹊跷,直到如今众人都觉得那是太后娘娘为了拥护傻皇帝上位,所以才狠下杀手的!
但太后娘娘的为人,旁人不清楚,谢七爷却是知道的。
太后娘娘虽看似雷厉风行,当初对那些妃嫔主子们的手段是有的,可太后娘娘到底不是当初狠毒的兰贵妃,哪里会对小孩子下手?
当初那几个皇子没了,查来查去,好像都和皇上沾上了点关系,只是谁会相信这一切是个傻子所为了?怀疑来怀疑去,先皇便怀疑到了太后娘娘头上。
若皇上当真是个正常人,那只怕当初那些皇子的死和皇上也就逃脱不了关系了……
顿时,谢七爷只觉得朝堂上的局面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多了,单单一个张居之对付起来便叫他有些吃力,更别说加上皇上了,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如今皇后娘娘身孕已过五个月,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皇上的,皇上心底比谁都清楚,一个男人,头戴这么一顶绿帽子都没有反应,当真是难得……
谢七爷只觉得累得很,一走出顾初云的视线,这脸上的笑意便又消失不见了。
只是刚到了书房,便有王安九前来相请,只说皇上请谢七爷入宫。
先前皇上也曾有事儿找过谢七爷,却没有一次是皇上的贴身大太监王安九亲自来的。
谢七爷放下手中的公文,跟着王安九就入宫了,这王安九当年乃是皇上生母身边的大太监,皇上生母被兰贵妃害死后,被一直留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那王安九到底知不知情了?
谢七爷看着自己身侧那个面相温和的太监,只觉得他定然是知道的,皇上心思那般狠毒,若身边不放个忠心耿耿的,只怕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罢?
想及此,谢七爷只道:“王公公跟着皇上已经很多年了罢?”
王安九笑了笑,轻声道:“算一算,奴才也也跟在皇上身边十几年了,前几日太后娘娘还专程召见奴才说起这事儿来,只说奴才劳苦功高,奴才能有幸伺候皇上,是奴才的福气,哪里敢居功?”
谢七爷淡淡道:“王公公的确是劳苦功高啊!”
帮着皇上遮掩了这么些年,有功劳,更有苦劳。
缓缓步入御书房,谢七爷原本还以为皇上要与他说仲景的事儿,可谁知道皇上一开口便说要话本子,更说自己的话本子看完了,得叫谢七爷快点寻一些回来。
既然皇上不说,那谢七爷也不会主动提及仲景,只应了一声好,又与皇上寒暄了两句,转身便走了。
如今皇上到底打的是个什么主意,他已经有些明白了,不过是借着装疯卖傻,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当初他和汪世勤斗,他赢了,可这一次他和张居之斗,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之数,可不管谁输谁赢,对皇上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三人虎视眈眈,最后却变成了一人,叫皇上如何能不笑?
到时候皇上只说自己的病已好,那便占了道义,到时候不管是谁赢了,在道义面前,只能乖得像只兔儿似的,就算是到时候真的心怀不轨,妄图做些什么,可谁知道皇上有没有后招?
他从未想过谋反,从年少为官,一心想到便是如何帮太后娘娘在后宫自保,想的是如何扶持皇上,如今看来,却成了笑话。
这位年少天子,从来都不是个蠢笨人儿啊!
只是他谢韫和却不会被人当成棋子,如今冷笑一声,谢七爷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好,皇上防着他,张居之妄图铲除他,那既然这般,他倒是要尝一尝这坐收渔翁之利的滋味。
当天一回到谢家,谢七爷便送了好些东西给了王安九,有东海的明珠,珍贵的古玩,更有一些美人儿。
这太监虽是没根的东西,可对美人的贪慕比常人更甚,这乃是宫里头公开的秘密了。
就算是王安九藏得再好,可谢七爷想要打听到的东西,从来没说打听不到的。
谢七爷送礼也就罢了,偏生还送的光明磊落,一点都没藏着掖着,他知道,这消息在今儿就能传到张居之的耳朵里去。
张居之以为皇上是个傻的,不会在乎皇上对自己有多看重,却会在乎王安九的态度。
自古以来,皇上聪颖,宦官把持朝政的时候就数不胜数,更别说如今皇上还是个拎不清的,只怕张居之晓得了,晚上睡都睡不着了。
可到了晚上,王安九便亲自来了谢家一趟,言语之中满是谦和,“……不知道谢太傅今日送给奴才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奴才实在是惶恐得很,一伺候皇上睡下了,便慌忙出宫想问个清楚。”
谢七爷只看着他,似笑非笑。
王安九自诩在宫里头多年,寻常人心是能看得透的,可这位谢七爷到底在想什么,他却是蒙都不敢蒙,“奴才是拿着宫里头俸禄的人,是个奴才,得谢七爷看重,平日里不嫌弃奴才与奴才还能说几句话,送些东西给奴才本也无可厚非,只是您这送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些,叫奴才如何敢收?”
谢七爷含笑道:“王公公客气了,你在皇上身边服侍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是区区薄礼,王公公若再同我客气,实在是生分了!”
说着,他更是将声音压低了些,“更何况,前几日我带的那位大夫进宫,说想要医治好皇上的病不是没有可能的,等着皇上康复之后,还想请王公公在皇上跟前替我美言几句。”
“众人皆说我权势滔天,连慈宁宫和御书房都能够正常出入,可众人只看得到我的风光,却没看到我的难处!王公公也是日日陪着皇上一起上朝的,虽说如今张居之对我不像当初汪世勤那样步步紧逼,只是张居之比汪世勤更加聪明,说话更加讲究技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如何容易?”
王安九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微微放下了些,“原来是这件事……谢太傅大可以放心,就算是皇上的病真的好了,想必也会站在您这一边的,且不说您这些年教皇上读书,算起辈分来,皇上还得称呼您一声舅舅了。”
“虽是亲戚,但到底还是君臣!”谢七爷从来不觉得这王安九是个蠢笨的,如今更是缓缓起身,郑重朝着王安九作了一揖,“以后怕还要麻烦王公公了。”
大丈夫,向来都是能屈能伸的。
王安九忙侧过身子去,嘴里更直说“使不得、使不得啊”,末了,更不忘说道:“谢太傅放心,奴才虽事个阉人,但到底还是长了眼睛,长了耳朵的,谁是衷心,谁是假意,奴才哪里会分辨不出来?”
分辨是能够分辨的出来,可他到底没说是站在谢七爷这一边,还是站在张居之那一边的。
好在谢七爷压根就没有将赌注压在一个阉人身上,又留了王安九吃了一盏茶,这才派人送王安九出了门。
不过是到了第三天,张居之在朝堂之上便借着太后娘娘寿辰之际,要放出去一批宫人,以显皇上仁慈。
若真的要放人,那宫女满了二十五岁之后都得放出去了,更别说王安九已经五十多岁,更没有留在宫里的道理。
皇上瞥了张居之一眼,低声道:“可要放人出去不是皇后和太后应该操心的事儿吗?张大人连后宫的事儿都要管?”
说着,他更是忍不住嘟囔道:“若那些人真的放出去了,朕身边岂不是连用的顺手的人都没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能传到张居之那几个人耳朵里去。
张居之忙笑着说道:“是臣见着皇后娘娘如今身怀龙胎,不便管理后宫琐事,所以才与皇上提上一提的,是臣唐突了。”
若说能屈能伸,这朝堂之上张居之说第二,那便没人敢说第一了。
只是一下朝,张居之便径直去了慈宁宫,皇上说他一个外臣不该插手后宫里的事,好,他认错,不插手就是了,可他没有这个身份,太后娘娘总归是有的罢?
一入慈宁宫,张居之也不说这事儿,反倒是与太后娘娘寒暄起来,更与太后娘娘商讨起自家那嫡长孙的婚事该如何操办起来,一副犹犹豫豫,拿不准主意的模样。
若论起理儿来,太后娘娘是该唤张居之一声叔叔的,如今见着张居之来,还以为他是要给自己那嫡长孙求个体面,只含笑道:“……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若首辅夫人年纪大了,不便操心这等琐事,便将这些子事儿交给媳妇去办就是了,她老人家只管提点两句就是了,有首辅夫人坐镇,这事儿乱不了的!”
她到底没有给张居之这个体面,若她真的要给体面,便会要钦天监将这事儿揽了去!
张居之忙道:“还是太后娘娘聪慧,臣和臣那贱内便没想到这儿来……说起来太后娘娘的寿辰怕是快到了罢?今年皇后娘娘有孕,也不能大肆操办,却不知道太后娘娘想的是怎么一个操办法,说出来老臣也准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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