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修在聊天群里面发了个死期将至的信息,但过了半天没什么反应。
只有矮人吸血鬼一如既往的及时当捧哏,只不过他回复的是:【你又在装什么啊?这次我没看懂。】
安柏修这次是真的很无语,为什么每次说真话这矮人都不信?这家伙是被知识之主诅咒了,这辈子都无法判断真假了吗?
但这次不仅仅是矮人吸血鬼不信,群友们基本上全部都不信。
尤其是无头骑士加雷斯,他还反问说:【你欠谁钱了?竟然要用这招来躲债?】
【苍白的小骷髅:你想赖掉魔鬼的账?没必要吧,你又不是给不起。】
【哑巴:这是什么玩笑?你可是巫妖啊,别告诉我你的钱已经赚够了。】
【凋亡蔷薇:你要是最近累了就来幽暗地域歇一歇,调教一下那些卓尔精灵。】
【不喜欢人类:多半又是玩铺垫,接下来他肯定要说一个震惊群友的消息,让我们当观众热烈鼓掌,我已经看穿你了,省掉这些无聊的垃圾前戏,直接说正事吧。】
……
看着群友们有说有笑的,安柏修只能重复了一句:【没有铺垫,这就是我要说的。朋友们,我的死期到了,这是预言法师命中注定的结局。】
这一次,是真正的沉默了。
安柏修像是写遗书一样,开始给群友们算账:【艾歌前辈,寇涛鱼人在未来会大量汇聚到伱的麾下,虽然清醒后的寇涛鱼人提供的信仰之力会变弱,但这股力量应该足够支撑你达成愿望,我们的契约也就完成了。】
【加雷斯,海外的炼金业务我会全部交给伊莎贝尔,她是我的学生,现在能力上还差点,但给她几年时间,在炼金术上的成就就会超过我了,放心交给她就行了。】
【蔷薇女士,我会将水银灵俑的所有资料全部送到幽暗地域,有了现在规模的水银灵俑,进行后续繁殖应该不难。至于毁灭莱恩的计划,恐怕我是无法继续完成了,不过我会将莱恩那边的所有布置都交给你……】
安柏修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堆,这一次大家终于明白安柏修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在准备后事。
对于悼亡诗社的成员来说,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
亡灵都是永生的,只会因为意外而消亡,不会有亡灵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亡,也就不会像个病入膏肓的老人那样安排自己的身后事。
安柏修这种情况,他们还真没怎么见过。
众人都在沉默,只有凋亡蔷薇不敢相信,打断了安柏修的遗言。
【凋亡蔷薇:你现在闭嘴,等我过来找你。】
这份宣言终结了安柏修的长篇大论,安柏修只好合上亡灵法典,等待这那位女王的到来。他自己都没想到,发个临终遗言还能让凋亡蔷薇这么激动。
自己不是将所有莱恩相关的人脉和资源都留给她了么,这是真的尽力了啊。
凋亡蔷薇来得很快,而是还是带着梅琳娜一起来的。
刚见到安柏修,凋亡蔷薇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冷漠的语气说:“打开你的私人空间,我们进去聊。”
债主上门,安柏修只能照做。
进入那乱糟糟的私人空间,凋亡蔷薇在确认了时间流速已经调整到里面一年外面一天之后,她才坐下来对安柏修说:“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死了?”
安柏修只好将赛尔温送来遗书一事说了。
凋亡蔷薇却疑惑地说:“那只是一份遗书而已,跟你有什么关系。”
安柏修只能解释说:“外人很难理解,但你可以理解为这份遗书就是一把弓,一旦故事里面出现了一把特别的弓,那必定要射出那致命的一箭。而在我的眼里,那箭头已经穿过了我的灵魂,已经不可更改。”
在那遗书化作卷轴的瞬间,赛尔温努力想要遮盖的未来也出现在安柏修的灵魂之中,他看到了模糊不清的画面,但他清晰地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死亡。
凋亡蔷薇不死心地说:“你跟那么多神灵有关系,就凭你的老师,炼金之神难道不能救你?提拔一个从神对祂来说应该非常容易啊。”
梅琳娜听了也是连连附和说:“父亲,你不能放弃啊,快用你的那所向无敌的聪明才智来解决问题啊!”
安柏修看这两位还不不死心,看来外人确实很难理解预言法师这种等死的状态。
只有让她们真切看到命运不可违抗,她们才能理解安柏修现在处于什么状态。
“好吧,那就问问我的老师。”
安柏修马上跟炼金之神联系,魔镜上也迅速出现炼金之神的影像。
炼金之神一如既往的抡着他的晶体锤子,每次见他都在做实验,这位神灵放下锤子才对安柏修说:“我亲爱的学生啊,你今天又得罪了哪个神灵,要让你老师来帮你收拾烂摊子啊?”
安柏修这次没跟老师开玩笑了,只是平静地说:“老师,你现在能提拔我成为你的从神吗?”
炼金之神愣了一下,惊讶地说:“怎么突然说这个?”
安柏修也不解释,只是接着问:“可以吗?”
炼金之神点头说:“当然可以,但你跟地狱的契约还没完成吧,成为神灵之后就不能再进行这样的大量灵魂交易了,可不允许神灵私下向地狱投放大量灵魂。”
凋亡蔷薇一听,也顾不上礼貌的问题,激动地说:“为什么会有这个限制?”
炼金之神疑惑地看了凋亡蔷薇一眼,祂也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但还是解释说:“按照地狱的规则,邪恶者的灵魂堕入地狱是随机分配的,除非在死亡之前就已经与某位魔鬼签订了契约。这是地狱之主阿斯莫蒂斯定下的规则,为了保证九层地狱的基本平衡。
“任何神灵不能跟地狱的任何魔鬼进行灵魂交易,你偶尔送几个人下地狱可以,但像你那千万级别的灵魂钱币就不可能了,阿斯莫蒂斯是决不允许其他神灵影响到地狱的力量平衡。否则那些强大的神灵直接将大量英灵送入地狱就能搞事了,阿斯莫蒂斯怕不是要累死。”
九层地狱属于很特殊的位面,理论上诸天万界的恶徒都要进入地狱接受惩罚,算是艾欧创世时候定下的规则,但地狱的魔鬼们平时也不干人事,得罪仇人太多。
作为惩罚恶徒的地狱,偏偏管理者一个比一个邪恶。
阿斯莫蒂斯作为地狱之主,平时不仅要敌方手下造反,还要提防那些正义感过剩的神灵进入地狱搞事。
扎瑞尔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当时打得天昏地暗,逼着祂这个地狱之主亲自出手才算平息。所以阿斯莫蒂斯就隔绝了神灵与地狱的交易,谁知道你送入地狱的灵魂是真正的罪人还是派来搞事的英灵啊?
你全部塞进某个地狱领主的地盘里,是想撑死这个魔鬼还是想让这个魔鬼造反啊?
这条法则很严厉,诸神也没几个敢违反的。
安柏修总结了一下:“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需要先交付欠下地狱领主的灵魂钱币,因为凡人与神灵交易不受地狱法则限制。但如果我成了你的从神,那就无法再进行交易,而我就违反了契约,魔鬼就会找上我。”
炼金之神点了点头,对安柏修说:“遇到什么问题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等财富女神么?”
安柏修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问问,打扰老师了。”
炼金之神看了安柏修一眼,但最终没有说什么,缓缓消失在魔镜之中。
凋亡蔷薇看到炼金之神离开,又连忙说:“这不还有机会吗,只要你完成了这份契约,哪怕完成不了,你躲在炼金之神的神国里面就可以……”
安柏修看着激动万分的凋亡蔷薇,摇头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算我现在就进入老师的神国,结果就是魔鬼们找上门来,将我带到地狱。不管如何躲避,结果都是一样,总会有那么一个瞬间的意外导致我被抓。
“另一条路也是一样,就算我现在开始躲在私人空间里面制造灵魂钱币,材料会突然跟不上,我需要重新购入,然后又会因为材料运输途中出现意外。又或者在灵魂钱币制造好之后,交易的时候被某个魔鬼领主抢走了……不管哪一种意外,其实都不重要,因为结果已经注定。”
凋亡蔷薇仿佛还不愿意相信,喃喃自语地说:“一定有别的办法,如果没用,那个叫赛尔温的送来的卷轴有什么用?他为什么要送这个东西给你?”
“为了让我拖延时间。我可以用这个卷轴来让全世界忘记我的存在,经过一段时间混乱之后,我可以挖个坑将自己埋了,或许等到千百年之后再醒来,如今发生的一切都会消失不见,所有本应将我置于死地的一切也会被时间消磨。”
凋亡蔷薇连忙抓住安柏修的手说:“那就这样做,在幽暗地域,我们可以找到很多合适隐居的地方。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不在乎再等几百年让莱恩自己消亡。”
安柏修意外地看了凋亡蔷薇一眼,这听着可不简单,她能放下自己对莱恩的仇恨?
但很可惜,安柏修只能继续摇头。
“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作为一个预言法师,你不能在对自己有好处的时候就赞美命运女神的眷顾,在命运安排你倒霉的时候就选择不信。就算我抹去了自己的名字,我也会在无人得知的角落走到生命的尽头。”
凋亡蔷薇不能理解安柏修为什么已经笃定了自己的死亡,但她不想放弃。
“如果你不能违抗命运,那我来帮你,我会将你关起来,保证没人能够杀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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