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到了孛儿只斤后,并未见到额尔德木图,却参见了还是斡儿朵的克烈高娃。
“小女兀良哈诺敏,拜见斡儿朵。”诺敏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你就是可汗要新封的斡儿朵?”高娃围着诺敏转了两圈,迟迟不说,最后只问出这样一句听不出喜怒的话来。
“小女惶恐,不知道缘何能得可汗青眼,兀良哈家比不得您克烈部的强大,还请斡儿朵指点一二,以免冒犯可汗,白白连累兀良哈家。”诺敏尽量表现出自己对高娃的恭敬,以免惹祸上身。
“肯为家族牺牲自己,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胸怀,前途不可限量呢。”高娃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与你心中所期待的可汗并没有什么交情,若说有,也只有恨罢了。”
诺敏听高娃这样说,一脸的惊愕,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高娃看到诺敏瞪大了眼睛,笑了起来:“你在我这里跪了这样长的时间,想必,可汗也知道了,只怕不一会就要敢来。很惊讶吗?以后你要惊讶的事情,还多着呢!”
果然,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笑得很浑厚的走了进来:“高娃,想不到你竟然还会耍小心眼。来,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兀良哈家送了怎样的女子来做我的斡儿朵。”额尔德木图的话,丝毫没有给高娃情面,笑声很野性,如同一只雄狮一般。
“小女诺敏拜见可汗。”诺敏惊吓的闭上眼睛,慢慢的抬起了头。
额尔德木图见过无数的美女,自己的妹妹莎林娜又是仙子一般的人儿,高娃本身也是美人,说心里话,他并不觉得这个兀良哈家送来的女人会打动他的心。可此时诺敏一副舍生取义的就死姿态,那柔弱中伴随刚强的倔强,竟然撩起了自己的一丝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睁开眼睛,为何不敢看我?”额尔德木图笑了出来。
“禀可汗,我叫兀良哈诺敏,我不知道该如何作,才能不冒犯您。”诺的声音如蚊子一半,游走在帐篷内,伴随着高娃的笑声,显得若有似无。
诺敏睫毛颤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正视着对着自己痴笑的额尔德木图,诺敏情情不自禁的把眼前的男子与心中拔都的影子比对了一番。额尔德木图比拔都伟岸,但没有拔都温柔。额尔德木图比拔都霸气,但没有拔都年轻。额尔德木图已经是自己的夫君,拔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原本也可成为他的妻子。这样想着,诺敏的眼中现出丝丝的怜惜。
正是这点怜惜,让整日铁血的额尔德木图看到了如母亲儿时爱恋自己的柔软,伸出了手:“起来吧,跪在地上,多不舒服。”
诺敏受宠若惊,顺从的递出了自己的手,颤颤巍巍的占了起来,与额尔德木图平时所见身材有致的妾室们不一样,诺敏却是个身材单薄的女子,站在那里,好似秋风中的树叶一样萧瑟。
看了看一脸高傲不屑的高娃,再看扭扭捏捏的诺敏,额尔德木图的心微不可查的往诺敏身上靠了靠,对着高娃说道:“你以后少叫她跪着,毕竟,她与你一样都是我的斡儿朵,你说是不是?高娃斡儿朵?”
诺敏听到额尔德木图如此偏袒的言语,心中震动,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哪一天也会遇到一个这样在乎自己的男人,如此想来,她忍不住重新打量了额尔德木图,这个年岁快赶死父亲图数的男人,就是自己以后的天了吗?还来不及细想,自己的身子突然一轻,被额尔德木图抱了起来:“诺敏是吗,我带你去看看,我为你准备的帐篷。”
诺敏的脸色绯红,将头扎进额尔德木图的怀中,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春梦,却在这一夜就破碎了。
诺敏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恭送了额尔德木图离去,待他离开,这才敢低低的哭泣。额尔德木图没有嫡子,果然不是女人的问题,这样自己如何能生的出孩子?
午间,额尔德木图恩赐了无数的珠宝给诺敏,诺敏摸着这些个冰冷的珠宝,伴着侍女的恭维,心也变的如这些珠宝一般的冰冷。可太阳不会因为你的心冷了,就不再升起,也不会因为你停下了脚步,就能留住它不再落下。
诺敏烦闷的四处游荡,遇到了一个如她一般年轻的俊俏少年,这个少年很害羞的红了脸,不知所措的望着被自己撞倒的诺敏。
诺敏玩笑的调戏了他:“你这样将我撞到了,可是要负责任的!”
少年红着脸憋了半日,终于说出:“你叫什么名字,我娶你做我的侍妾。”
诺敏看着四周无人,觉得这害羞的少年有趣,更加大胆的说道:“你小小的年纪,怎么会说出娶侍妾的话来,莫非没有想过娶妻子吗?”
少年的额脸色一下子充满了悲凉,说道:“我的祖母说,我的妻子,是族人来决定的,我决定不了什么。”
“是这样吗?”诺敏想到自己的情非得已,同病相怜的问:“是啊,我也是身不由己的人,你放心吧,我刚才是同你玩笑,你当然是不能娶我的。”
少年坚定不移的摇摇头:“我答应了你,便一定能做到,即便你是额尔德木图的斡儿朵,我也可以娶你为侍妾。”
如此豪言壮语,让诺敏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如此的大胆,敢直呼可汗的名讳?”
提起额尔德木图,少年的脸上爬上了淡淡的血色:“我是孛儿只斤阿木古郎的儿子,是孛儿只斤哈丹巴特尔得孙子,我的名字叫伊勒德。你呢,你又是叫什么呢?”
诺敏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迎着阳光笑的很灿烂:“伊勒德,我的名字叫兀良哈诺敏,的的确确是你王叔额尔德木图汗王新娶的斡儿朵。嘻嘻,你还要娶我吗?”
伊勒德震惊了,诺敏看见伊勒德脸上的震惊,心中也知道了伊勒德的回答,摆摆手说道:“我知道,这让人很难相信,毕竟,我们看起来差不多。今天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再见伊勒德,愿长生天保佑你!”
伊勒德没有回答诺敏的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很久才在心里对她说:“即便你是额尔德木图的斡儿朵,我确实可以娶你为侍妾,如果,他死了。”
伊勒德小时候莫名其妙的活了下来,长大后,很多人羡慕他的际遇,因为额尔德木图王叔说要在不久的将来立他为继承人。可他却莫名的感觉到额尔德木图王叔笑容的背后总有很多的防备。刚开始他理解,那是对自己汗王之位的紧张,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对杀父仇人的防备,是对自己性命之忧的惊恐。
祖母帖良古惕乌日珠占在无数个流泪的夜里警告自己,一定要恭敬额尔德木图王叔,一定不那让他察觉到自己养了一匹狼崽,于是自己装着柔弱不堪,一副离开了额尔德木的保护就会命丧他手的模样。
有时候,说谎说得多了,自己也相信了。额尔德木图也渐渐的放松了对他的戒备,同时觉得他不堪继承孛儿只斤,让部落继续强大。额尔德木图四处搜寻强大部族的女子,他十分的惊惶。可祖母帖良古惕乌日珠占却笑的诡异的告诉他,不必担心,额尔德木图肯定不会有自己的子嗣。日子长了,额尔德木图的妾室越来越多,可没有一个生下了孩子,他突然就明白了祖母的话,知道了祖母定然肯定做了什么,他只有祖母一个贴心的人了,若是被额尔德木图发现是她做的手脚,那定然是性命不保的,那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拯救这个真心疼爱自己的祖母呢?
眼下望着额尔德木年轻的斡儿朵,他突然觉得,似乎有更加好的方法来继承本该属于自己的王位。
一个月之后,额尔德木图高兴的举行了宴会,因为他新娶的斡儿朵,兀良哈诺敏,很争气的怀上了孩子。
酒席上,伊勒德诚恳的说出了自己的祝福:“祝诺敏斡儿朵生下健壮的嫡子,将来好继承孛儿只斤的王位。”他定然会拥护这个嫡子,直到自己死去,因为这个孩子的父亲,不是额尔德木图,而是他自己。
额尔德木图此时还被蒙在鼓里,十分开心的喝下了这恭祝的酒。只有一旁的高娃,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但她为什么要告诉额尔德木图呢?看到额尔德木图这样,自己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前面喜气盈盈的觥筹交错,后头诺敏在自己的帐篷中惊魂未定。她刚知道自己怀了伊勒德的孩子时,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幸好伊勒德想出了这个绝妙的方法,自己不但没有丢掉孩子让兀良哈家蒙羞,反而还能为心爱之人生下血脉,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诺敏感谢长生天,没有抛弃自己,让自己的后半生依旧还能有所指望,可黑暗的双手已经慢慢的靠近诺敏的脖子,最后会将她掐道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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