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与韦驼的娘玉姐儿本来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更加谈不上什么矛盾。可这一次,自从住在一处,两个各自的好意在对方心里都成了挑衅,一来二去就成了敌意。
两军对垒,敌意浓厚,一触即发,大战在即。
韦驼虽然没有说,也是踹着明白装糊涂。本来每日回家看望妻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如今搞得他回家如履薄冰,心惊胆战。这时他才明白了那日夏满仓在轿子里所说的话是多么的金玉良言,是多么的难能可贵。韦驼决议下次回东夏郡,一定送满车的礼物去郡王府,迟到的谢意也是谢意。
隐忍了个把月,终于在一个黄昏,殷兆发动了。
玉姐儿紧张孙儿,殷夫人紧张闺女,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休战。
韦驼这一日没有去军中,可军中却出了大事。战报,胡人异动,怕是不日就要来奇袭边关。
韦驼拿着战报正在思考,产房里传来了孩子响亮的哭声,他忧愁的神色更加紧张,这个孩子出生就缝上了敌人前来进攻,不知道是福是祸。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夫人生了,是龙凤胎,将军福气啊!”下人报的时候,喊的声音格外大。
韦驼喜欢的很,立刻放下的战报,去了产房。
产房外头玉姐儿抱着孙子开心的合不拢嘴,殷夫人抱着外孙女,仿佛看着殷兆小时候一般,也暂时没有同玉姐儿计较。
韦驼见着两个母亲尚在自己的欢喜中,径直就要去看殷兆。
玉姐儿抱着不弃,拦在了儿子身前:“你要做什么?”
“我去看看阿兆。”韦驼没有懂母亲的意思,绕开她就进了产房。
玉姐儿刚的了孙子,殷夫人又在这里,不好阻拦,可这事情也记下了,等着儿子出来就要分说。
“阿兆,你辛苦了。”韦驼见着虚弱不堪的玉姐儿,格外的心疼,心里暗暗的发誓,以后要好好的待她,就是她不喜欢的,自己再不犯错了,哪怕是酒也不多喝了。
殷兆早就听见了门口婆婆阻挠他进来的声音,这会子心里虽然甜蜜,可也要把该说的说了:“产房血腥,你是行军大战的,怎么就进来了呢?”
韦驼这才明白方才母亲阻止自己进来的原因,叹气道:“我也是紧张你,怕你多思。你本就是个爱多思的人。都说女人做月子容易下病根,你千万注意了,往后我们还要生诸多的孩子。”
殷兆方才因为生产失血过多的脸显得有点苍白,此时听见韦驼这么温暖的话,苍白的脸笑起来有些气短,一时就咳嗽了几声:“我好着呢,孩子们见过了吗?”
“都好,女儿像我,儿子像你。”韦驼两辈子,第一次这样温柔的说话。这两辈子,唯独今日他觉得最圆满。
上一世抱着其木格,她死的时候,他就说了,下辈子,只要她一个,给她名分给她爱,给她孩子给她所有他能给的。
殷兆没有力气动弹,转头亲吻了摸着自己秀发的韦驼的手。
韦驼的心都化了。
“将军,急报!”门外传来急促的通报声,韦驼心里知道,定然是胡骑来袭了!未免殷兆担忧,韦驼笑了笑,帮她盖了被子,这才缓缓的出去。
出了产房门,韦驼拉着那跪下的士兵,快步出门,一路急忙赶往军营,路上问热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战况如何?”
热奴此时沉了脸:“将军,这几日战报有些滞后,我也是昨日才知道胡骑会来奇袭的消息,尚在斟酌消息真假,不想今日就来攻打了。”
“好,领头的是谁?”韦驼加了一马鞭,让马跑的更快些。
“是一个叫额尔德木图的汗王。”热奴的话让韦驼眼前一亮,是吗,还是个老熟人的名字,就是不知道是人是否也是那个人。
边关城墙,旌旗动荡。
关外是万马奔腾,喧嚣呼喊的胡骑。那领头的将军,远远的只看见一身褐色的骑装,立马长刀,迎着阳光,那长刀发出耀眼的光芒。
韦驼冷笑,真是好大的气势。
“报,将军,对面胡骑派遣来的信使送来的信件!”小兵递上来一封文书。
文书上表:“东夏物资丰腴,胡族人多食少,本事相邻之谊,应该互帮互助,本次族中适逢天灾,东夏友人应当鼎力相助。胡族盛产骏马,族中多好战者,若是不能友好的得到帮助,定然人心浮动,想来帮助友人实现和平的相处之道。”
热奴见韦驼连连冷笑,问道:“将军,胡族人说什么?”
“他们说,我们得养着他们。不给,就强抢。”韦驼冷笑:“你说是不是很欠揍?”
热奴火了:“岂有此理,天下哪里有白吃的,吃不到就强抢的?!将军,出兵弄死他们!”
韦驼此刻见着关外胡骑似乎有躁动的情形,立刻又笑了:“不急,等到夜间,此刻他们攻城只需守住,兵法有云,敌人势力强劲时就要规避其锋芒,隐藏自己的实力,待到夜间他们已经疲乏,再反攻,夜间他们的骑兵也失去了白日的骁勇,于我方有利。”
跟随韦驼的老部下都点了头,一时安排井然有序。
两兵交战,不斩来使。
不杀可以,羞辱一番是可以的。
韦驼授意,下头的兵士执行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等那胡族的使者送回后,自己当时就破腹自裁,留下一言:“东夏欺人太甚。”
额尔德木图本来以为韦驼是个血阎王,一旦挑衅就会出兵与他交锋的草包将军,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大怒,一举长刀,攻城。
白日青天,杀声震天,边关之内百姓心惊胆战。将军府邸内,刚刚生下龙凤胎的殷兆也听见了这漫天的杀声。
玉姐儿一辈子都在东夏郡里头,和和美美的过了大半辈子,不要说两军交战,就是平时喊打喊杀的人都没有见过一个,见着这声如洪钟,地动山摇的声势,吓得连孙儿都抱不住了,心中暗自叫苦,不该到这边关来,当下就决定等韦驼回来后要带着儿子媳妇举家迁徙。
殷夫人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可没有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书上写过,先生也说过,总是能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虽然白了脸,可也知道这会子镇定才是上上策。
胡族的骑兵是悍匪,攻打城池确实因为族内遭了饥荒,老弱妇孺都需要口粮。韦驼知道这样的辛苦,当初他也这么打家劫舍过,自然知道来者只是虚张声势,若是一击不中,定然溃败。
果然边城守住了,确实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打法。
夜里,整顿过后,有些将领觉得,今日胡族已经伤了元气,不会再来,可韦驼坚持,于是领着一队人马,直接偷袭了还在整顿伤兵的额尔德木图的本部。
当额尔德木图这里得到消息时,本部已经被雪上加霜的洗劫一空。韦驼当土匪的时候,额尔德木图还是个王子。
韦驼的部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将军,一句无耻哽咽在喉,看着得胜归来的兄弟们,也只能将这句咽下去。
毕竟打胜仗的是自己人,没有什么不好的。
额尔德木图带着伤残,连夜撤兵,若是抢到了东西丢了老婆孩子老娘,那就是得不偿失。抢东西还不都是为了他们!
韦驼见胡族撤兵了,并未放松警惕。连着在墙头守了三个日夜。
连着前头攻击的日子,几日来韦驼都没有回府邸,家里所有的女眷都揪着心,听到战况也已经是悬着心四个日夜以后的事情。
知道局势暂时稳定后,玉姐儿才哇的痛苦了一场。可韦驼还是没有回来,玉姐儿这会子缓过了神,就开始嫌弃媳妇,若是她不是硬要跟着来着倒霉的边关,自己也不会以身涉险,前头也不会被宫里的韦小念来信敲打。还有生孩子这样的事情,竟然叫娘家的母亲带了这样多的侍从婆子的,是欺负她男爵府小家子气吗?终于,越想越难过的玉姐顾不得殷兆尚在做月子,直接跑过去殷兆又是一顿辱骂。
第一日来的骂,殷兆瞒着殷夫人,怕她担心,殷夫人不知道,便也没有什么不好。这一回玉姐儿发作的时候,殷夫人刚看过孩子,断了燕窝过来给殷兆补身子。
眼见着月子里竟然还跪着的殷兆,殷夫人心里的火蹭就上来了,指着无双责问:“你家主子还做女子,你这做贴身婢女的,就这么让主子跪着?”
殷夫人火大,却也顾着玉姐是韦驼他娘的尊严,没有直接上去责任,只叫无双扶殷兆起来。
殷兆也没有想到殷夫人刚离开又折返,这下就为难了。在尚书府的时候,殷夫人对殷兆是一句重话都没有,如今出嫁了,见着婆婆这样待她,哪里能忍?
“男爵夫人,是吗?我倒是要问问,我儿犯了怎样的过错,要这样责难她?”殷夫人一张脸铁青,等和玉姐儿的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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