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绒服被刘家的小兔崽子穿过,而且袖口前襟被弄得非常脏,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白棉本想带回家给黄黄垫窝,想了想还是拿回了贺家。
贺平安没有出门,在院子里跟贺骁一起玩弹弓射击游戏。
白棉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他一眼看到了车篓里的被刘家父子抢走的羽绒服。
“二婶……”
贺平安呆呆地看着白棉,根本没想过她会去刘家把自己的羽绒服要回来。
“这衣服弄脏了,你还要吗?”
白棉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询问他的意见:“店里应该还有你穿的,到时候我给你拿件新的回来。”
“要,我要!”贺平安毫不犹豫地接过羽绒服,带着失而复得的激动紧紧抱在怀里。
“谢谢二婶!”少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白棉,小鹿似的带着满满的赤诚。
“你叫我一声‘二婶’,我肯定不能让你白叫。”
白棉的怜惜劲儿一上来,忍不住多说两句:“有我和你二叔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
贺平安眼眶一热,闷头扑进她的怀里。
这是他第一次亲近二婶,突然发现二婶的怀抱很温暖。
白棉暗暗叹了口气,默默抱住这个被亲妈伤到的小可怜。
贺骁走过去揽过媳妇,无声的诉说着对她的感谢。
羽绒服实在太脏,贺平安迫不及待要把它清洗干净。
拒绝了二叔二婶的帮忙,他自己兑好一盆温水,将羽绒服泡在里面,然后按照白棉说的打上一层肥皂,溶解袖口衣襟处的污渍。
房间里,贺骁问起拿回羽绒服的经过,白棉简单的说了一遍。
想起马春莲对刘顺父子的维护,她越发同情缺爱的贺平安:
“你前大嫂的心思都放在新家庭,估计将养老的希望也放在那个继子身上,能为平安做的事会越来越少,以后……”
白棉本想说让贺平安少跟马春莲来往,免得一次又一次被亲妈歪到一边的心伤到。
只是贺平安才十一岁,还是需要母爱的年纪,母子俩也就大年初三才能见到面,要是连这次机会都没有,对这孩子似乎同样残忍。
倒不如他们这些长辈多给这孩子关爱,万一哪天被亲妈伤透心,也不会为世上没人爱他而自暴自弃。
白棉心里有了主意,在贺骁开口询问前果断改口:
“妈和平安还没有去过咱们兴城的家,今年暑假我带他们一起一块去看你。”
贺骁求之不得:“好!”
王二红从贺大伯家回来,看到晾衣绳上的羽绒服,也向白棉问起了要衣服的经过。
得知刘顺动手被她打了回去,但是刘财宝被铁锹划开了脑门,她不禁担心道:
“他们连平安的衣服都要抢,显然不是啥讲道理的人,会不会认为是你伤到刘家小子,找上门来找你要赔偿?”
白棉完全不担心:“不是我下的手,让我赔偿门都没有。”
贺骁也没有放在心上:“妈,没事的。”
听小两口这么说,王二红也放下了担心。
事实证明刘家人比白棉想象的还要厚颜无耻,不知道是自己想到的还是受人指点,竟然在第二天早上跑到派出所报案。
刘顺声称白棉青天白日闯到家里,不仅动手打伤了他,还拿铁锹铲坏儿子刘财宝的脑袋,极有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他请求公安同志们以故意伤人罪,把白棉关起来踩缝纫机,并提出一万元的巨额赔偿。
从公安同志们口中听到刘顺的诉求,白棉还没有说什么,贺骁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我爱人没有动手,这是刘家的诬告!”
白棉勾了勾男人的手心,提醒他别动火,随即笑问两名公安同志:
“刘家人说是我用铁锹铲坏刘财宝的脑袋,你们应该在刘家拿到了凶器,准备提取上面的指纹验证刘家人的指控吧?”
两名公安同志认识白棉,倒也没有隐瞒:“是的,那把铁锹已经送到派出所,这次过来就是想让白同志配合调查。”
其实他们不相信白棉会对一个九岁的孩子下狠手。
一来她是数次登上省报,还被隔壁省电视台采访过的知名人士,不太会为一点小事自毁前程。
二来他们到刘家取物证时,刘家人表现的很心虚,一个劲儿的问他们要凶器做什么。
三来有同事查看过刘财宝的伤势,要形成这种由下往上的切口,除非是白棉仰躺在地,再拿铁锹给了站立的刘财宝的额头一下。
他们分开讯问过刘家人,每个人的口供都存在出入,且被问起事发经过时,没有一个人指出白棉是仰躺在地铲伤刘财宝的。
根据公安同志们多年的判案经验,这更像是一场以敲诈勒索为目的的诬告。
面对两名公安的讯问,白棉特别配合,将昨天去刘家的目的,以及索要羽绒服的经过完整的说了一遍。
还说了刘顺先动手,她被迫反击踹翻他的事。
比起漏洞百出的刘家人的口供,白棉的供述明显更合理,至少两名公安没有发现对不上的地方。
录完口供,公安同志起身说道:“谢谢白同志的配合,我们派出所会仔细调查还原事情的真相,这段时间请你暂时不要离开云水县。”
白棉为难道:“我得去文市拜年。”
最终两名公安同志也没有不让她去,只是委婉的提醒她从文市回来后尽量待在家里。
白棉痛快的答应下来。
只是在两名公安准备离开时,她突然说道:
“要是还原了真相,证实这是刘家人的诬告,我能以他们敲诈勒索,败坏我的名声,向刘家索要一万元的精神赔偿吗?”
两名公安同志面面相觑,不确定地说道:“应该能吧。”
到底能不能,得向法院起诉,看法院怎么判。
此时,刘家人正在做一夜暴富,顺便送白棉进去踩缝纫机的美梦。
“哼,把我儿子伤成这样,我非得让那个女人出出血不可!”
刘顺自鸣得意,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白棉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证明自己没有动手。
到时候白棉想要脱罪,就必须赔偿刘家一大笔钱。
没有一万,至少也得五千!
一家子法盲的算盘打的啪啪响,敢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就是给白棉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肯让赔偿少一半已经很有诚意了!
其他人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一万块赔偿已经到手。
只有马春莲有些迟疑:“阿顺,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刘顺瞪眼,狠狠地推开她:“怪不得都说后妈没有好东西,财宝不是你亲生的你不心疼是吧?”
其他人也纷纷指责:“早知道你有亲儿子,不可能对财宝视如己出,现在还帮着那个女人说话,你心里还惦记着你前头的婆家吧?”
瘦弱的马春莲被推倒在地,顾不得屁股落地的疼痛,慌张地爬起来解释:
“没有,我没有,从嫁给阿顺的那天起,我就是刘家的人,跟贺家再也没有关系!”
这个回答,刘顺勉强满意:“哼,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媳妇,咱们财宝才是能给你养老送终摔盆子的人!”
马春莲像是被驯服的傀儡,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我知道,我知道,财宝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就是我的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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