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放心吧,这是青寒跟皇上想出的计策。”左思鸢压低声音道:“其实,皇上待在天牢之中,会对他的身子恢复更好。”
皇后此时已是红了眼圈儿:“自从衡王离宫后,皇上的心情就变得愈发阴晴不定起来,好几次本宫都被拒在殿外,所以也不知道皇上的近况。”
左思鸢闻言微愣,皇后贵为后宫之主,竟能在被如此冷待之后首先想到牧青野的安危,看来也是个痴心之人。
“皇上不过是得了些燥热之症,已经找人好生诊治了。”左思鸢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依草民看,皇上先前如此冷待娘娘,乃是出于对娘娘的保护,毕竟云轩殿在后宫深处,总是安全些。”
这话本是说与皇后宽心,却没想到皇后闻言,眼泪愈发垂落下来,她擦干眼角泪痕,对左思鸢道:“请问左姑娘会不会做一些凝神养气的汤药?”
见她点了点头,皇后又说:“能否请姑娘教本宫一道?本宫想亲手做了去看看皇上。”
左思鸢惊讶地将眉毛一挑:“娘娘,现在您可是在禁闭之中,非召不得离开啊。”
皇后眼神中带着决绝:“姑娘只需教本宫熬煮汤药,本宫自有法子。”
果真是人在屋檐下,左思鸢心底暗叹一声,跟着皇后走进厨房。
“这凝神养气的补品众多,但对于皇上而言,此刻吃得越清淡越好。”左思鸢一面系上围裙一面道:“草民就教给娘娘一道四时养心汤,乃是用党参、去子红枣、麦冬、茯苓熬煮成一道甜汤,还有一道绿豆百合乳饼,都是凝神静气的上品。”
“就这些吗?”皇后闻言,两道柳眉颦蹙:“左姑娘,云轩殿内无论什么补品,只要你提出来,本宫都能给你。”
“皇上本就是心内燥热之症,吃多了滋补的东西反而对病无益,草民方才所说的虽然是一般的食材,加上用心调理,却反而比昂贵补品来得好。”
皇后闻言,静默片刻,似有领悟,旋即默不作声跟着左思鸢学习炖汤,不消多时已是做成。
完成补药之后,皇后将汤药放入食盒之中,披了件披风便走出云轩殿。
门口驻守着的禁卫军一见她,立刻跪于地上:“请皇后娘娘回宫!”
皇后眼底泛起森寒之色,神情凌厉地朝那几人身上扫去:“本宫乃后宫之主,谁敢拦我!”
说罢,便匆匆走下台阶,台阶下早有宫人牵马等候着,皇后翻身上马,策马朝神武殿方向而去。
左思鸢立在大门之内,看着皇后利落而去的背影,暗自赞叹一句:“没想到这皇后平时看着弱不禁风,居然还有这一手。”
“那是自然了。”不知何时,银雀出现在她身后:“皇后娘娘乃是前朝大将军的独女,自幼长在军营,马术一向了得。”
左思鸢闻言,努力在脑海中把皇后跟银雀口中的那个形象联系到一起,耳后微微咋舌:“那她现在怎会变得如此?”
银雀喟叹一声:“她跟皇上本是青梅竹马,自幼便立志要嫁给皇上,为此还说服了将军把兵符作为嫁妆,因此大穆上下没少笑话她,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两人十分恩爱,可一旦皇上登基,后宫中的女子便多了起来,娘娘也就越来越郁郁寡欢。”
听她所言,左思鸢不禁想起那个素来装扮妖艳的洛妃。
她想了想劝道:“患难见真情,说不定历此一劫,皇上就会发现谁才最值得他珍惜。”
皇后一路驾马驰骋,在神武殿外勒马,跑到大殿前,冲着驻守殿外的周福海道:“把门打开,本宫要见皇上。”
看着主子满面厉色,周福海心里打颤,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娘娘,皇上在里面处理要务,吩咐谁也不见。”
皇后冷笑一声,扬声说道:“本宫倒想要问问,左思鸢一介犯人,为何会被关在云轩殿里,难不成本宫的寝殿就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吗?”
周福海迟疑片刻,对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息怒,待奴才回禀皇上。”
他去了一会儿,回来便低眉顺眼地把皇后让了进去。
皇后清丽的容颜上带几分怒意,竟不比平常的柔美,多了些英姿飒爽的气质。
她径自上了台阶,走到牧青寒面前:“皇上呢?本宫要见皇上。”
牧青寒缓缓抬眸:“皇嫂,皇兄在静养之中,恐怕不愿别人打扰。”
“还是你要看着本宫从天牢正门进去?”皇后挑眉反问。
牧青寒垂眸思忖片刻,才低声道:“请皇嫂跟臣弟过来。”
天牢之中,牧青野穿着囚犯的衣裳,头发蓬乱披散下来遮住面目,躺在一堆干草上一动不动。
皇后跟在牧青寒身后,从暗门中出来,见到夫君如此憔悴惨淡模样,当时鼻尖一酸。
牧青寒把她带到之后,给驻守的禁卫军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都退下。
皇后步履踉跄,扑倒在铁围栏上:“青野。”
牧青野闻声身形一颤,旋即睁开眼睛,看见皇后明显一愣:“灵犀?你怎么来了?”
“你都病成这样了,难道还不许我来见你?”皇后哽咽着说。
牧青野从干草堆上起身,锋利的眼神落在牧青寒身上,张口就要兴师问罪。
牧青寒急忙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牧青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先回去吧,以后无事不许来打扰。”
这种地方,就算让我来我都不愿意。牧青寒在心里腹诽一句,脸上保持着微笑:“臣弟告退。”
牧青寒的身影消失在暗门之后,昏暗的牢房里,只余他们两人。
皇后打量着这艰难的环境,语气之中流露几丝抱怨:“虽说是坐牢,可这地方也太简陋了些,青野,你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这一声含娇带怒的青野,仿佛瞬间又回到在太子府的时候,两人明显一愣。
片刻,牧青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这儿虽阴冷,可卸下龙袍,倒教我觉着轻松不少。”
皇后推开牢门,走进去坐在牧青野身旁:“你这几日不做皇上,那我便也可以少当几日皇后了。”
“听灵犀这语气,倒像是不喜欢做皇后了。”牧青野淡淡笑着揶揄。
皇后闻言,深褐色瞳仁里带着玉般温润的光芒,看着他反问:“那青野又愿意做皇帝么?”
牧青野闻言沉默,半晌他轻轻伸手把皇后揽入怀中,两人沉默看着从墙上天窗之中透进来的一线阳光,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时刻。
京城,丞相宅邸。
傅慕竹面色阴沉坐于书房,听着属下的禀报。
“右帝,牧青寒昨日已经被打入死牢了。”
傅慕竹听闻,温润容颜上浮起阴狠的笑容:“看来牧青野已经到了神志不清的程度了。”
说罢,他看着吉默说道:“王子,近日便可起事了。”
吉默语气却带着犹豫:“虽说军营之中混入了我们的人已经乱成一团了,但大穆毕竟有着百年基业,近日……当真是起事的好时机么?”
“你怕了。”傅慕竹挑眉,冷冷丢下一句。
吉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直视着傅慕竹的眼睛:“丞相所计划的时间,足足比小王计策之中提前了数月,小王的确是怕……”
他话未说完,傅慕竹便出声打断了他,只见他莹白玉指间握着一只冰瓷茶杯,狭长的桃花眼看着翠绿的汤色:“归根结底,你是怕咱俩半路同谋,到时候真出了什么岔子,我必定不会保你,对么?”
他的语气虽轻,却像是一根极细的银针直戳进吉默的死穴。
吉默不知他话语背后的多重深意,没的多了些阴恻恻的感觉,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再次请求:“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听他所言,傅慕竹眼中一暗,把杯中茶汤饮尽,这才悠悠开口:“你要知道,我手中握着的兵马,可以转向你,也可以随时转向大穆皇帝,对我而言,我只需要一个可操纵之人替我登上帝位罢了,而那个人是不是你……”
他话音悠长,抬头看着吉默,语中意有所指:“就全看王子如何选择了。”
吉默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大穆的臣子这里面临这种耻辱,他本能地攥紧拳头,眼中燃烧着火红的怒意。然则他已经在大穆王面前夸下海口,此事若不成,他便只有一死了之。
过了良久,直到吉默因为内心反复的挣扎沁出了满额汗水,他才重新直视着傅慕竹的眼睛:“敢问丞相大人,可曾想到什么掩人耳目的方法。”
傅慕竹嘴角扬起满意的笑意:“我会以送九龙杯为因由入宫觐见,到时候我会把皇宫之中的守卫撤除一部分,你只需在我入宫之后带兵攻打皇城。若你进行得顺利自是好说,若你遇到什么不测……”
他话音稍顿,扬手在空中做了个挥刀的动作:“便直接把那皇帝杀了,反正他服了你喂的毒,也就不长久于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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