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于谦跟着杨轩在朱祁钰之后进来。
行礼过后，朱祁钰让人搬来两把椅子，随后便屏退了伺候的人。
现在御书房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老祖，今天这么一搞，简直是大快人心啊！”朱祁钰看着杨轩笑道。
老祖就是老祖，干脆又利落！
不管对方是多大的官，说抓就抓。
被抓的人之中，官职最高的是一位正二品的大员。
正三品，正四品的也有。
剩下的都是小虾米，不用提了。
此番老祖出手，可谓是快刀斩乱麻，根本就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至于证据，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要是换做朱祁钰，还不知道能不能办成这事儿呢，就算能办成，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毕竟这次可是抓了朝堂上一半多的官员，这对于朝廷的运转不可避免会造成影响。
一般皇帝可不敢这么做。
就连朱棣也会投鼠忌器。
纵观大明的皇帝，也只有太祖朱元璋才有这样的魄力。
洪武四大案，不知道砍了多少官员，老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也没见朝政受到多大的影响。
胡惟庸案的时候，老朱也是快刀斩乱麻，直接借番邦使臣前来朝贡一事拿下了胡惟庸，整个过程无比丝滑。
至于党羽众多，法不责众？
笑话！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管你有多少人，全部拿下。
杨轩好歹是老朱的女婿，其手段，多多少少也是学了些的。
该下狠心的时候，就决不能犹豫。
朝中既然有了毒瘤，那就不能留。
不能因为造成的影响大，就不管了。
现在不处理，等到以后就晚了！
而且，杨轩手中证据齐全，根本就不用费心思去和对手勾心斗角。
虽然那如此看来，一点也不爽，但明明已经可以以绝对的实力碾压过去，却还要浪费时间去装13打脸，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再说了，杨轩现在也不年轻了，在这个时代他已经生活了九十余年。
他是长生不老，但这九十余年的经历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他的内心已经不年轻了，和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长生啊~
“只是这样一来，朝中一半多的人都进了诏狱，可用的人手就不够了！”朱祁钰又看着杨轩一阵苦笑。
前面抓人的时候是挺爽的，但爽完之后，又不得不面对现实问题。
“此番内阁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依然可以协助你处理政务。”
“再说了，翰林院不还有那么多的人等待重用呢吗？”
“不够了，国子监的学生也能用。”
“而且吏部的名单上，还有诸多的举人可以用。”
“让他们主政一方，担当大任是太可能，但照本宣科还是可以的。”
“虽说你会比之前忙碌，但你还年轻，又不是忙不过来。”
“再说了，还有我给你兜底，你怕什么，放心大胆的去做就是了。”
杨轩宽慰着朱祁钰，给他信心。
都已经当了好几年的皇帝了，这性子怎么还是有点软。
不过杨轩也能理解，毕竟此案牵连甚广。
别看现在已经抓了朝堂上一半多的官员，但这仅仅只是京师的。
地方上还有人呢！
杨轩要对付的毕竟是一个相互交织，错综复杂的利益集团。
可不仅仅是抓几个人就能解决的。
在今天开始动手之前，杨轩就已经派了锦衣卫前往各地抓人。
带队的锦衣卫，暗地里都有暗卫的身份。
特殊情况下，还可以凭借杨轩的镇国公手令调动当地的驻军。
至于能不能调得动？
他这个镇国公不是白当的。
杨轩清楚这么大的案子所造成的后果，他也做好了应对的措施。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造成一些乱象，但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听到杨轩的话，朱祁钰放心了不少。
他相信老祖不会无的放矢。
一旁的于谦看着两人交谈，也插不上话。
他的心中确实有很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注意到于谦的表情，杨轩想了一下，便开始为其解释。
“廷益，此次行动没有提前告知与你，是因为太过重大，牵连甚广。”
“还有就是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按照我的预计，这次的案子，堪比洪武四大案加起来的程度。”
“会死很多人。”
“主持这个案子的人势必会被冠以屠夫之名，自我入仕以来，杀的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多一个恶名少一个恶名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
“你不一样，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的身上有什么污点。”
这番话，杨轩说的真心实意。
于谦也能感受得到。
他看着杨轩，心中无比感动。
“侯爷，我不怕这些。”于谦道，忍不住叫出了以前对杨轩的称呼。
“可我不想。”杨轩轻轻摇摇头。
……
第53章 朱祁钰的羡慕
“好了，矫情的话就不必说了，你我相识也有几十年了，我什么人你也清楚。”杨轩打断了于谦还想说的话。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区区恶名而已，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
“此番京师少了大半的官员，朝廷的运转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接下来有廷益你忙的。”杨轩看着于谦道。
于谦的个人能力很强，有他辅佐朱祁钰，国事方面基本上不用杨轩操心。
于谦闻言，点点头应下。
“侯爷请放心，这本就是我作为大明臣子应该做的。”
一旁的朱祁钰见此心下满意。
有能挑大梁的人，他的压力也能小上不少。
“嗯。”杨轩微微颔首。
随后便开始对于谦详细讲述他在朝会期间所说的那些事。
虽然使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先帝战死在关外，刺杀镇国公杨轩，宫中失火不是一件事，但从掌握的证据来看，这几件事是串联在一起的。
“你们应该都不知道，我之前下野的时候，给先帝留下了一大笔资产。”
“其中就包含了数千万两白银，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朝野上下各级官员的把柄。”
“这些把柄足以置他们于死地。”
“先帝把这些把柄提前暴露了出来，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危机。”
“为了自保，他们只好抱团取暖，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所有的证据消失，让先帝回不来。”
“至于刺杀我，只是担心被我秋后算账。”
杨轩说的并不快，给了于谦和朱祁钰思考的时间。
“如此说来，先帝御驾亲征，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就将先帝调离京师，好毁灭证据。”
“宫中失火，所焚毁的就是这些证据。”于谦面色凝重道。
“不止，损失的不仅仅是各级官员的把柄，还有几十年来所积攒下来的皇庄地契。”杨轩补充道。
“老祖，我继位之后也统计了皇庄的情况，发现并没有多少，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一旁的朱祁钰忍不住道。
“嗯，在我下野之前，皇庄的数量就已经超过了一省之地，比湖广省还要大。”
“这每年收上来的地租少说就有数百万石粮食，折合白银也有数百万两。”
“除却我留给先帝的数千万两白银外，当时内帑少说有上千万两的家底。”
听到这话，不仅仅是于谦，朱祁钰也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老祖还真是能攒家底啊！
不由得，他羡慕起了自己那个已经战死的皇兄。
幼年继位，老祖帮他把国家治理好，稳步发展，待成年后，老祖又毫不留恋的将权力还了回去，还留下了丰厚的家底，害怕掌控不住官员，又准备了各级官员的把柄，当真是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说是直接把饭喂到嘴边也不为过。
而他朱祁钰呢，临危受命，一片亡国之象，整日里担惊受怕，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亡国之君。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内帑中留下的丰厚遗产了。
不过这几年经略西域也花得差不多了。
国库中的钱也不多了，休养生息、攒家底成了接下来这几年的首要任务。
大动作就不要想了。
同样是皇帝，还是同父亲兄弟，简直没法比啊！
朱祁钰想想就感到心塞。
因为皇庄地契被焚毁，这几年皇庄的收益根本就没有多少。
以前的账本也被焚毁了，很多都找不到了。
朱祁钰想知道前后的差距都没有办法。
好在皇室还有其他的产业，能够维持正常的开支，不然又得吃老底。
可就现在的家底来说，根本就吃不了多长时间。
而且朝中花钱的地方还很多，西域虽然那已经打下来了，也初步纳入到了朝廷的掌控之中，但后续的治理发展很长一段时间还是需要朝廷的支援的。
除非像乌斯藏都司（青藏高原地带，现代的省名不能用，防河蟹）一样，只进行羁縻统治，只要一个名，就不用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了。
可那样的话，朝廷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打下的西域不就白打了吗？
西域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必须掌控在朝廷的手中，后续通过丝绸之路带来的收益，也能减轻一部分朝廷的财政压力。
东南半岛那边并不安稳，朝廷现在没有足够的钱去打仗，只能维持目前的局势。
但今后，迟早还是要打上一仗的。
将东南半岛纳入大明的版图之中，所带来的好处太多了。
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是太远了。
当下的首要任务，是攒家底，休养生息。
而作为皇帝的朱祁钰已经开始为钱头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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