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分明就打着朝廷的旗号,盔甲也是朝廷制式装备,而且更为让人震撼的是这支人马清一水全是骑兵!
不是董卓的骑兵,而是朝廷的骑兵!
郭太感觉脑袋有些发懵——如今朝廷四处征战,兵力严重不足,根本无力大规模装备骑兵。
仅有的北军骑兵在屡次作战消耗后,也只能勉强在河东对付董卓,而且在郭太看来,朝廷的骑兵如何能与董卓的西凉铁骑相比?
要说朝廷抽调出骑兵进入河内对付自己这些摇摇欲坠、濒临崩溃的流寇,他们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然而,事实偏偏就发生了!朝廷的骑兵如龙腾虎跃,正快速向白波溃军杀来!
“郭帅,快撤!是官军!”一众白波将领吓得肝胆欲裂,护着郭太便向东方逃去。
官军来的这支骑兵正是夏侯渊率领的屯骑营与越骑营。
夏侯渊在混江湖之时便最喜千里奔袭,出奇不意杀敌,应曹操招唤投了官军后便在盖勋麾下与董卓作战,令行禁止,让他始终找不到那种自由奔袭的快意。
如今,他率领屯骑营与越骑营从河东千里驰援河内,又让他找到了那种快意江湖的感觉,而且现在的两营骑兵,历经连续战场的砺练,早非之前在京都时的贵胄兵马,而是一支真正的百战之师。
白波军本就战力不强,现在又处于败退之时,哪还有能力再挡住意气风发的夏侯渊?
战场之上顿时哭喊声四起,骑兵所过之处人头滚滚,鲜血狂洒。
本已打算收军的曹仁一见夏侯渊驰援,也来了精神,再次催动人马在后追杀白波贼,斩杀那些逃过骑兵刀锋的漏网之鱼。
仿佛勤恳的老农在细致地捡拾掉落在田地里的麦穗,颗粒归仓。
“官爷饶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求官爷放我一条生路……”一名白波贼眼见逃命无望,急忙跪地求饶。
噗!
一口大刀劈落,白波贼人头高高飞起,鲜血喷溅。
“所有叛贼斩尽杀绝,永绝后患!”夏侯渊挥舞着大刀喊道。
曹仁一看也激起了豪气,将手中兵刃向前一指,喝道:“斩尽杀绝,永绝后患!”
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便在野王县城外展开了,刹那间,带血的狂风肆虐,刮得满地人头乱滚。
此战规模虽然不算很大,毕竟白波贼才万余人,但却是白波贼自起事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失败。
之前无论是在河东与官军之战,还是进入河内后与刘明率领的朝廷大军交战,虽然也是一路连战连败,但是至少给了投降者活路。
投降者中的青壮往往被整编,而老弱则被会就地安置,甚至允许其返回老家。
但是,这次遭遇到了夏侯渊、曹仁这两个混江湖的,而且在与董卓军的长期征战中,更加助长了戾气,所以这次面对白波贼,只有一个命令,那就是:杀!
所有人,不管投降与否,一律斩杀!
就连野王城头的守军,看到这惨烈的一幕,也被骇得脸无血色,这场面,甚至比贼人攻打县城更吓人。
已经落在后面静静驻立的刘表看着眼前这一幕惨状,脸现不忍之色,欲言又止。
这些败军固然可怜,但也着实可恨,更是河内祸乱之源,连根拔起倒也是治本之策。
“唉,依城安营扎寨吧。”刘表叹了口气吩咐道。
……
怀县城下,两军对垒,阵前两员将正在厮杀单挑。
正是西凉军中大将徐荣与河内名将方悦,两人一个使枪一个使戟,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张燕醉心于劫掠乡村,虽然由于大司空朱儁早有准备,将多数村民及钱粮转移进入县城,但情急之下难免还有一些余财。
徐荣只有几百骑兵,无法攻城,张燕又对他的信任感骤降,不再给他黑山军的指挥权,徐荣只好亲自到怀县城下挑战。
方悦这几天都快要憋疯了,立刻请战,没想到竟然与徐荣不相上下。
当!当!当……
正战在酣处,突然西凉军阵中鸣金声响,徐荣立刻回马喝道:“何事鸣金?!”
掠阵官急忙禀道:“将军,接报郭太在野王城战败,只带了不足百人刚刚逃回营中。”
徐荣吃了一惊,野王城虽说也是一座大城,但是守备力量应该并不雄厚,郭太上万人居然近乎全军覆没?!
如此一来,河东董公的压力不但没有降低,说不定还会因为河内战事的失利,而动摇军心。
徐荣不敢耽搁,当下急忙收兵回营,径直前往中军大营,挑帘便进了张燕的大帐。
只见张燕正与一人说话,那人头盔也没了,头发披散,甲胄破破烂烂,几乎都被血水混着尘土糊满了,可以说是无比狼狈,正是昔日风光无限的白波军头领郭太!
“郭帅,你这是……”徐荣不敢置信地说道。
郭太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徐荣立刻燃起怒火,腾一下就站了起来,呛啷一声拔剑在手。
“徐荣狗贼,白波兄弟全军覆没,都是被你所害!”郭太剑指徐荣,咬牙喝道。
“郭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徐荣不由得后退一步,问道。
“你口口声声说河内的官军都集中在怀县,而河东的官军都被董卓西凉军吸引,正是攻打野王城的好时机。”郭太沉痛而忿怒地说道,“可事实呢?河东官军分兵支援野王城,致使我白波兄弟腹背受敌,损失惨重。”
“河东官军分兵?”徐荣又惊又喜。官军真的分兵了,看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他看来,皇甫嵩与盖勋两部联合勉强可以压住董卓的西凉军,只要任何一方敢分兵,凭李儒之智,绝对会抓住漏洞各个击破,如此就会盘活河东战局。
“你还敢笑?!”郭太一看徐荣那表情立刻气就不打一处来,“今日本帅就让你给弟兄们偿命!”
说着话一剑向徐荣刺去。
徐荣急忙往旁边一闪,道:“郭帅请住手,且听我说。”
“本帅不听你的任何辩解!”郭太说着上前又劈出一剑,喝道,“回来的路上本帅已经想明白了,你这贼子分明是想要削弱我们兄弟,好被你掌控胁迫到河东给董卓陪葬!”
“郭兄且住手,看他还有何话说。”旁边张燕劝道。说实话郭太的失败也让他感动很意外,他想过郭太可能会失败,只是没想到会败得如此之惨。
不由他不对徐荣当初的谋划产生某种怀疑。
徐荣躲到大帐口,做出随时出帐的准备,这才清了清嗓子道:“两位大帅请想,怀县之所以难以攻下,就是因为朱儁把河内的几乎所有精兵都集中在此,而野王城才有多少兵马?河东战事紧急又能派出多少援军?郭帅之败恐怕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官军突然袭击了,如果我们现在大军转而去攻野王,必将大获全胜……”
“你放屁!”没等徐荣说完,郭太便喝骂道,“什么叫河东战事紧急派不出援军?官军有步兵、弓箭兵,还有两营骑兵,加在一起有上万人!这叫派不出援军?”
啊!?
这回徐荣和张燕两人全傻了,官军居然派出这么多援军?而且还有专门的弓箭兵和骑兵?
盖勋是傻了吗?
“此话当真?!”徐荣问道。
“要不然,你以为我白波兄弟为何会败?”郭太说着又把宝剑举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是耻笑我吗?”
徐荣确实没忍住笑,如果郭太所言是真,那么河东战事还真就有可能扭转了,自己只需在此继续搞事情牵制,那么董公那里岂不是更加如鱼得水。
“徐荣,莫非你是官府派来专门害我兄弟的奸细?”张燕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又一时间说不出来。
但是郭太去攻野王城总归是徐荣出的主意,由他负责任是没错的。
徐荣一看剑拔弩张的两人,一时不知道该如果解释,说实话若在仔细谋划之下,徐荣是有些军事计谋的,但是他不是那种急智之人,不像那些高端谋士,眉头一皱就计上心来。
“两位听我说。”徐荣一边劝说一边往帐外退去,免得被这两个愣头青真的一怒之下劈了。
最后干脆一咬牙道:“实话对二位说吧,盖勋有多少兵力徐某心知肚明,若是郭帅所言不差,盖勋派出如此精锐支援野王城,那么他在河东的部署必然会被董公催毁,河东之战将会逆转,董公将重创河东官军!”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燕沉声道。
“董公的河东之胜离不开两位大帅在河内的牵制。”徐荣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若是董公站稳河东,必会派兵进入河内支援,我们与其在此无所事事,不如移兵河东,与董公会师。”
“说了半天你还是想把我们卖给董卓。”郭太的气还没有消下去,说着再次挺剑前刺。
徐荣没办法只好退出帐外。
可是刚出大帐,便看到自己的一员亲信站在帐口。
“将军,大事不好了,河东出事了。”那亲信说道。(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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