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走,只剩下一张旧旧的美人榻摆在窗户前。
风一吹,上面尘土荡荡,依稀能看清楚美人榻上雕刻精美的如意图文,彰显着这里的主人不一般的身份。
纪梵音慢步走近,也不嫌上面脏,小手沿着塌身,仔仔细细,一点不落的抚摸一遍,像在寻找遗留在上面的痕迹。
洛子妃站在美人榻的床头,研究了一会儿,感慨的说道:
“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纪梵音抬眸,看她:
“你怎么知道?”
洛子妃笑着指着窗户说道:
“试想一下,在闲暇时,捧一本书,躺在这张如意塌上,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享受阳光,望着窗外,云卷云舒,一片珍珠海,该是何等惬意啊。”
凤逍遥一听,认真的说道:
“那我也给你盖一个院子,种一片珍珠梅,再给你做一张美人榻,让你晒着太阳,看着云卷云舒。”
纪梵音眼中迸出一抹揶揄的坏笑。
这小子,笨是笨了一点,撩人的情话,还是很有水准的。
洛子妃眼波一震,羞涩的撇开眼,低着头,说道:
“我已经那般的过了十六年,也想像小音一样,活一段自由洒脱,经历些什么之后,再回到院子里,守着一片天、一块地,安安静静的过活。”
凤逍遥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快速说道:
“那正好,我们也可以同路,一起闯荡江湖。”
洛子妃耳朵发红,抬起头,看向凤逍遥,感激的笑了笑:
“多谢凤公子的好意,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找到一个人。”
“谁?他叫什么名字?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纪梵音走到窗边,望了望满是干枯杂草的荒院,一边听着洛子妃失望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你找个鬼啊。”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太斯文,凤逍遥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什么,但是,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找人?你总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吧?”
洛子妃默默地沉思了一会儿,语气笃定的说道:
“只要让我见他一眼,我就能认出他。”
纪梵音听到这里,唇角禁不住上扬。
这话,有点耳熟呢。
她笑着回头,却没有看见水清尘的身影,也没有瞧见包思慕。
纪梵音挑了挑眉头,朝洛子妃和凤逍遥看了一眼,没有打扰他们,悄悄地退出屋子。
水清尘从另一间屋里找了出来,就见纪梵音站在走廊里,东张西望,像在找人。
他目光一软,笑着走过去:
“小音,我在这里。”
“呃……我,我没找你,我是在包子,她没跟你在一起吗?”
水清尘极其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来,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他们身后,包思慕站在走廊的拐角处,脸色铁青的凝望着他们牵握的手,以及远去的背影,双眸之中暗暗燃起灼灼嫉火。
握住手中的启月刀,隐隐颤动。
最隐秘的小厢房里。
阳光透过窗柩,罩在地上。
一片寂静。
紧靠着墙壁的书架上,塞满书籍,茶几上,放着几块驱蛇的香饵,香炉里,残存着稍尽的烟灰。
同有人居住的厢房比起来,这里的摆设,显得太过寒酸。
但和隔壁,以及楼下比起来,这里已经算是体面了。
纪梵音一进屋,就愣了一下。
水清尘转身关上房门,拉住纪梵音走进布帘后。
暗沉沉的书桌,一看就很有年岁了。
桌案上,文房四宝摆的却相当整齐,只是,攒了一些灰尘,像是很久都没有用过的样子。
水清尘眸色深深地望着纪梵音,低声温和:
“书上和桌上,都有积灰,但是,没有外面的多,应该是有人会隔三差五的过来打扫。”
纪梵音敛去心里的触动,用玩笑的口吻,笑着问道:
“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已经荒废了的地方,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过来打扫。”
水清尘看着她不说话。
从进院子开始,小家伙就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她似乎认得这里,又对这里的一切,很是陌生。
唯一一点可以确认的是,这个院子,会成为他们之间的媒介,他相信,他用不了多久,就会通过这个院子,了解到关于她的更多的讯息。
“无聊的人么。”水清尘慢慢开口:“来这里时时打扫的无聊人,还是个有心之人。”
说这话时,他看向书架。
白瓷插瓶里,插着一枝开败的珍珠梅。
干枯的花瓣,零零落落的掉在书架、地上。
纪梵音看着那些干花,心头这么一动,忽然想起一张慈祥的笑脸。
难道……
是她?
纪老夫人?
是她悄悄地保留了这一小块地方。
可是,为什么?
是出于愧疚,还是良心不安?
纪梵音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
她抬头,望了一眼高高的悬梁,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水清尘担心她的脖子会就此僵住的时候,她移开了视线。
窗柩外,露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一双贼眉鼠眼,悄悄的往里面看。
水清尘掌心一动,凝聚真气,正要出手,纪梵音拉住他的手腕,朝他摇摇头,压着声音,小声说道:
“别,你这一掌上去,整栋楼都要塌陷一层,我来。”
纪梵音露出一个狡诈的坏笑,清了清嗓子,故意夸张的用力咳嗽:
“咳!!”
趴在窗外的人影,吓得浑身一颤,立马飞走。
这时,纪梵音拿起桌上的墨砚,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觉得重量刚好。
不慌不忙的走到窗前,小手推开窗户,她眯着眼,瞄准目标:
“小贼,往哪里逃。”
墨砚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那人的后脑勺。
只听,一声壮烈的惨叫,要逃的人,从树上掉了下来。
“谁谁谁!噗……咳咳咳!”凤逍遥推开窗户,急急忙忙的往外看,被窗上的灰尘,呛了一口。
几人赶到树下时,被砸中的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你不会把人砸死了吧?”凤逍遥嘀咕着,看了纪梵音一眼,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翻了个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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