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出,在场众人瞬间爆发出惊呼声,谁都没想到范信会晋封为燕王。
亲王啊!
要知道即便是大唐盛世期间,徐茂公,李靖等名将也不过是封个国公。
范信能在短短几年内从七品县令晋升异姓王,放眼整个大唐仅此一人而已。
更不用说他的女儿一生下来就成燕国公主了。
“范家这是要如日中天了啊。”
想到这些,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洛阳百姓再看向范家众人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有嫉妒,有羡慕,但更多的还是欣慰,范家能有今天,全是范信一个人舍生忘死换来的。
算得上实至名归。
现场之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太平公主,望着拱手恭贺的众人,美眸中洋溢着自豪之色。
身为女人还有什么比嫁给一个盖世豪杰自豪的?
从张谏之手中接过圣旨,太平公主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笑着说道。
“诸位,今日我驸马府大开三天流水席,有多少人算多少人,全部管饱!请!”
轰的一声,数千名百姓涌向附近的酒楼,一时间整个洛阳酒楼客栈全部列无虚席。
“嘿,范家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能请全城百姓吃饭,这份财力真是令人羡慕不已呀。”
木楼上,带斗笠的男子阴阳怪气的撇撇嘴。
一旁的高力士皱了皱眉头,同样觉着有些不妥,不过想想范信的遭遇,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燕王为了江山社稷都已经打算殉国了,我们没必要再和他的家人过不去,回去吧,世子爷还等着听取汇报呢。”
“哼,便宜这帮余孽了。”
不甘心的看了范家人一眼,草帽男一甩袖袍大步离去。
就在整个洛阳都陷入范信荣升燕王的喜悦当中时,却不知道此时的范信已经到了生死危机时刻。
噗呲!
将血沫子从嘴里吐掉,范信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向前面看去,经过半个月的惨烈厮杀,城下到处都是尸体,殷红的血水已经结成了冰块。
“六子,这是吐蕃人第几波冲锋了。”
“回少爷,第一百八十次!”
几百场厮杀下来,纵然六子身手高强也不免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手拄紫金巨锤,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在他们的身后几百个带伤的亲卫站在后面,手握卷刃战刀,警惕的盯着城下的吐蕃大军。
“看来伏俟城是守不住了,告诉兄弟们向后山的断崖撤,不要做无谓的伤亡。”
“末将遵命!”
一行人相互搀扶向着后山撤去,那里地势险峻,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只要守住卡口至少还能撑几个时辰。
相比唐军的果决,吐蕃大军无疑要迟缓的多,经过长达十几天的高强度攻城战,大军的士气越发委靡。
气的赤塔直接砍了两名统兵大将,自己亲自带着护卫来到大军阵前。
“尚未天黑,为何不发起攻击?”
看着士兵们犹豫不前,赤塔的脸色无比阴沉。
十八万大军被耗在伏俟城外十几天,连城门都没跨过去,要是被朝廷和吐蕃王知道了。
他还有何脸面担任大相。
所以不管如何,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此城,活捉范信,不然王使一来他就没机会了。
几名属下也知道自己仗打的不行,一脸羞愧的说道。
“大相,咱们的粮草被唐军占领后,将士们已经好几天没吃过干粮了,实在是没有力气攻打城池。”
“是啊大帅,天气越来越冷,我们的部下还穿着单衣,这仗还怎么打。”
见部下满腹委屈,赤塔脸色缓和了几分,叹息道。
“让将士们再克服一下吧,城内的唐军估计没剩下多少了,只要占领了伏俟城,我们马上就能得到充足的粮草和衣服。”
“另外,朝廷使者正在来的路上,如果我们不能在这之前拿下伏俟城,你们将和我一样被革职问罪!”
这番话一出口,众将脸色微微一变,二话不说带人冲向伏俟城,令人意外的是大军没有遇到丝毫抵抗,就冲进了城内。
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房屋,韩杰皱着眉头道。
“大相,看样子剩下的唐军应该是退到了北山崖,不像有埋伏的样子。”
赤塔摇摇头,淡淡道。
“你太小看我们的对手了,当初论钦陵在凉州时就是被这个范信利用炸药,重创了数万精锐。”
“难保此人不想故伎重施,这样吧,先命大军驻扎在城外,你带一支军队搜索粮草和食物,本相亲自去会会这个家伙。”
韩杰也没废话,带着人去搜索粮草和食物,大军饿了好几天,当务之急是尽快补充食物和粮草。
和部下分开后,赤塔带着五千兵马向北山崖走去,他现在想要迫切的看到对手失败的表情。
初次见面没有想象中的辱骂,两人宛如老友一般相视而对。
“不错,如此年纪便能当上骠骑大将军,确实厉害,难怪区区一个伏俟城城竟然让本相损失了六万土将士,厉害!”
范信微微一笑。
“没能将你的十八万大军全部埋葬在这里,真是遗憾的紧,可惜了。”
“哈哈,你是指埋在伏俟城里的火药吧?”
赤塔亮了亮手中的火药包,一脸得意道:当初论钦陵在凉州城吃了大亏,你觉着本相还会再上第二次当吗?”
说到这,赤塔脸色一肃,冷冷道。
“范信,你输了,想要活命趁早带领部下投降,念在你是个人才的份上,本相可以留你一命,如何?”
看着以胜利者自居的赤塔,范信嘴角划过一抹嘲讽。
“赤塔,枉你贵为吐蕃大相,居然如此愚蠢,你觉着本官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炸药上吗?”
“你什么意思!”
赤塔虚眯起眼睛,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某些地方被他遗漏了,这个地方会是哪呢?
蓦地,赤塔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盯着范信,声音颤抖道。
“你在粮食和水里下了毒!”
嘶!
赤塔倒吸一口凉气,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范信,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疯狂的人。
为了毒死敌人,不惜在全城的食物和水里投放毒药,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被记入史册,生生世世背负骂名的。
这时一名部下跑来慌张道。
“大相,不好了,我们的将士都中毒了死伤无数!”远处传来韩杰的惊慌声。
赤塔噗通一声瘫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脑门流下来,满脸苍白之色。
完了,全完了,十八万大军战至今日只幸存几千人。
这让他怎么向朝廷交代,怎么向吐蕃王交代?
一想到回国后自己比论钦陵还要凄惨的下场,赤塔内心没来由升起一股恐惧…
事到如今想要活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活捉燕国公范信!
一念至此,赤塔猛地抬起头盯着范信冷冷道。
“来人,给本相将此人拿下!”
“是,大相!”
一声号令,数千名吐蕃人围向山顶残余的唐军。
望着密密麻麻的敌人,六子擦掉嘴中的血迹,握紧了手中的紫金巨锤
“少爷,卑职能从一介小厮变成千牛卫大将军,全靠您的提携之恩,要是有下辈子的话,小的还跟着您。”
“我等誓死追随燕国公!”
残余部下跪倒在地,齐声抱拳道。
目光依次扫过眼前的将士,范信哈哈一笑。
“本官这辈子能有你们这帮兄弟,值了!”
“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国公保重,卑职先行一步!”
六子跪地一拜,待抬起头时毫不犹豫的跳下山崖。
紧接着,姜吉,曹卫,张欢,马英等人陆续跟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所有吐蕃人都停下了脚步,眼中有着强烈的震撼之色。
自古以来战场上殉节者无不是忠贞报国之辈。
没想到这些剩下的唐军竟然如此刚烈,宁可跳崖殉国也不愿意投降他们吐蕃。
这在以前的历次战争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大相,要不要射范信几箭,先把他俘虏了再说?”
韩杰眼中闪烁个不停,咬着牙说道。
赤塔瞥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在范信身上,语气复杂道。
“不必了,对于一个心存报国之意的人来说,我们是无法俘虏的。”
“还是让他慷慨赴义吧!”
呜呜呜!
牛角号悠然响起,五千名吐蕃士兵右手握刀举于胸前,心怀敬意的看着眼前汉人。
寒风四起,大雪飞扬,在吐蕃人的注视中,范信一步一步走向山崖。
厚重的叹息声响彻在山巅之间。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归邙山,我死后,君复伤,一曲广陵散,来世再奏李太平。”
“别了,太平!”
“别了,银珠!”
“别了,婉儿!”
“别了………武则天陛下!”
范信轻轻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此时,暴雪下的越发大了。
“大相,残余唐军尽数跳崖殉节,我们该怎么办?”
十八万吐蕃大军如今只剩下不到几千人,显然已经不足以与大唐抗衡了。
“还能怎么办,率领大军回罗歇城吧,希望土蕃王陛下看在本相建有寸功的份上绕过兄弟们一命。”
噶尔赤塔最后看了一眼山崖,转身离去。
经此一战,吐蕃虽然重创了唐军主力,但自身也损失殆尽,未来三十年内恐怕没有能力再染指中原了。
吐蕃大军离开没多久,一支规模更加庞大的唐军浩浩荡荡而来。
当众人看见伏俟城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时,眼睛全都红了。
林铁,李同,李朗等人当即跳下马像发了疯一样寻找范信。
直到一名重伤未死的将士告诉他们,燕国公和部下一起跳了崖时才停下搜寻。
一个个跪倒在地,面向山崖方向失声痛哭。
哭声之大,犹在寒风暴雪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李朗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悲声道。
“国公爷是为国征战而死,我们不能让他白白殉国。”
“传令,即刻起三军带孝,沿途各道府周县全部悬挂白帆!”
“命人将此次伏俟城大捷以八百里加急方式,立即呈递朝廷,传召天下!”
“明白否?”
“明白!”
一众红翎信使齐齐抱拳,下一刻头戴孝布,腰系白绳,骑着战马一路向洛阳奔去。
将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收回,李朗对着李同抱抱拳。
“李将军,这两万阵亡将士为国而死,麻烦你收敛好尸骨,让他们和国公爷一起回家!”
“李司长放心,末将崖上崖下一定不落下每一个兄弟!”
在塘报上盖上将印,按下手印,三人便一时间相视无言。
……
洛阳,凤阁鸾台。
姚崇坐在书案前好奇的翻看着手中的请柬。
这是范家派人送来的,说是邀请他前去参加宴席。
按理说一个嫁人公主是没资格邀请当朝宰相的。
但范家不同,背后是燕王范信,这个面子无论愿不愿意都得给人家。
“宋相,您来了,姚相正在里面休息呢。”
帘子掀开,宋璟嘶嘶哈哈的走到火炉前坐下,将一双枯燥大手放在上面。
“怎么,元之兄也收到了范家请柬?”
“是啊,相国府大总管范安亲自给送到了府上,贱内拿不定主意让人送到老夫这来了。”
姚崇撂下请柬苦笑着说道。
“算了,我们还是去一趟吧,听说淮南王,东留王,韩王,赵王,吴王,以及一些国公,六部九卿大臣都准备去范家贺喜呢。”
“更何况范信在前线与数倍于几的吐蕃大军苦战,于情于礼我们都应该去一趟。”
姚崇点点头,笑着道。
“既然广平兄开口了,老夫就去一趟吧,正好见识一下范信的底蕴。”
突然,一名阁部吏员捧着一个箱子急匆匆走进屋子。
“启禀姚阁老,宋相,前线八百里加急塘报一份请速速阅览!”
“哦?什么事这么着急?”
姚崇脸色一肃,从吏员手中接过塘报打开了牛皮纸。
当他看见宣纸上面几个醒目的大字时,脸色瞬间苍白下来,一个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眼中有着难以置信之色。
“这不可能,怎么会?”
下一刻,他猛地抬起头问道:“传递塘报之人身在何处?”
“回姚相就在门外!”
“速速叫来!”
“是!”
随着一身披麻戴孝的李朗走进阁部,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震惊的看着来人。
“末将李朗,奉殉国国公之命特向凤阁鸾台传递塘报!
来人单膝跪地,沙哑着嗓子悲声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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