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呼……”
第零规则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勉强压下了自己心中的冲动。
他凝视着肖亦，冷声道：
“你……又懂得什么？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而肖亦，则也是凝望着对方，轻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拿出准确的论证反驳我吧，身为背负着伟大使命的青色空现，你难道连一个你最为鄙视的落后文明个体都无法驳倒吗？”
“……！”
肖亦这句话，无疑深刻的刺痛了第零规则。
对于自身所背负使命的那一份荣誉感，可是他最为重视之物。
若是否定了他身为青色空现的合理性，正当性，无疑等于否定他的一切！
第零规则的心中，也已知自己无法说服肖亦，又或者说……他自己其实内心已经被肖了说服，只是他无法承认这一点罢了！
因此，第零规则改变了想法……
他对肖亦冷声说道：
“不得不承认……我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对你留手了，就应该在你来此之时，就动用权限扼杀你！”
“现在才来谈后悔，是否有点太晚了，而且……”
肖亦由此不禁想起了一件事，他又继续说道：
“我听说规则怪谈的体系也是你创造的对吗？那么，你应该后悔的，应该是这件事才对。毕竟……我就是通过伱所缔造的规则怪谈体系而成长到今天这一境界的，可以说……事情会发展至此时此刻的情况，都是由你亲手造成的。”
“什……！？”第零规则在此刻，也终究是露出了……属于败者的神情。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肖亦说：“我那时，可是个弱智啊，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出任何成就，原本注定会碌碌一生的平凡人啊。但是……多亏了你，我才能踏出改变的第一步。”
肖亦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继续说道：
“现在想来，你之所以采用规则怪谈的体制，想必就是因为，你是自内心深处就轻视着我们蓝星上的人类，所以就认为我们只配得上这种庸俗至极的形式对吗？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认真的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只是再为自己的任性妄为做铺垫罢了。”
“…………闭嘴。”第零规则此刻，已经攥紧了双手，声音从紧咬着的牙缝之中硬挤出来。
一股恐怖至极的，只要拥有生命本能的生物，都会感到恐惧的杀意，蔓延开来。
但是，肖亦不为所动，只是轻笑着，给予了第零规则重创的一击。
“也多亏了你这低劣的手段，才能造就我，若是你当初还怀揣着对于自己使命的，哪怕丝毫的敬意，恐怕你现在就已经成功达成你的目的了吧？但是，如今再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既然如此！”
第零规则，几乎是以低吼的声音，对肖亦说道：
“就由我亲手将你这个错误修正！如今……还不算晚！还没到后悔的时刻！”
随着第零规则的一声怒吼，他们所在的高塔顶端瞬间崩裂开来！
紧接着，星空所有的星辰在这一刻都开始位移！
那似若无尽之数的星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合在一起，不过二三息，便已然尽数呈螺旋状搅合在一起！
望着那一幕，肖亦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那并非是星辰发生了移动，而是……这一片空无之中，破开了一個巨大的裂痕，无数的星光从那裂痕之中涌现出来一样！
而且，肖亦可是很清楚的，这些星辰之间在自己看来看似只是进行了几米，几十米的位移，但那一距离，实则是不知道多少光年！至少也是以一亿光年为基础单位！
而这样的速度，早就已经远远超越了原本为极限的光速！再考虑到光的传播速度，那就更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构成这个宇宙的真理，已然崩塌溃散！
而第零规则其实并没有刻意的想要去做什么，他仅仅只是表达出自己愤怒的情绪，就足以造成如此级别的改变！
“……”肖亦凝视着第零规则，脸上虽然依旧是镇定的神情，但他的背脊处，却也是本能般的渗出汗液来。
实际上，肖亦早就对第零规则进行过解构，戳穿他的本质，激怒他的情绪，辱骂他的行为，将他身为一个坐享其成还自视甚高的幼稚低能儿的本质一次又一次的展现出来，剥离了许多他身为青色空现的神圣性。
然而，即便如此，即便肖亦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但对方的实力，依旧是如此的骇人。
这就是青色空现吗？还真是让人感叹啊。
不过事已至此，肖亦除了硬着上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没办法啊……”
肖亦在这瞬间，绷紧了神经，动用自身全部的精力与权能，与第零规则正面冲突！
顷刻间！除了受其他青色空现保护的蓝星之外，其他所有星体，都被这两人强大的权能对冲之引力引来，在两股引力之间不断流转着。
那流转着的星光，亦是在此刻构成了犹如莫比乌斯之环的形状！
同时，这也意味着两人此刻的实力，已是不相上下！难分胜负！只得造成这无限循环之相！
“……真叫人惊讶。”第零规则知道继续正面对冲毫无意义，率先收手，感慨道：“真不敢相信，你从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常人，到如今能与我正面交锋而不败，竟是只在常规时间常量上，只花费了半年的时间……冷静下来后，我又觉得断绝你的存在实在可惜，若是你的话，定能引发最高限度的改变吧。”
“事到如今，说那些还有用吗？”
但是与尚且像个没事人的第零规则相比，肖亦此刻的情况，却是要糟糕许多。
骨头尽数断裂，或许断裂成了上千截，五脏六肺全都错了位，甚至恶心的搅在一起，漆黑的血液止不住的从口鼻中如激流般涌出。
不止如此，不仅仅只是肉体上的摧残，肖亦感觉自己的理性，灵魂，本质……自己的意识，自己的存在，构成名为“我”的一切，都已然摇摇欲坠，也是几乎快要溃散。
他现在还能站着，还能正常的开口说话，仅仅只是他以自己的意志勉强支撑住自己的存在而已。
肖亦与青色空现之间的差距，终究还是太大了，光是与其保持永恒势均力敌的状态，就已经不得不舍弃一些东西了。
“说得也是，那么……也该结束这一切了。”
第零规则没有再犹豫，他当即祭出了自己最后的手段……那原本用于针对其他青色空现的，甚至超出他自身能力之外的手段！
这或许是他能给予肖亦的，最大的敬意了。
然后……什么都没发生了，因为肖亦已经倒下了，不需要原因，不需要因果，他就这样……倒下了。
“唉……终究还是输了啊……”在倒下时，肖亦的心中，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可是，就在这时，他却是听到一道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找到答案了吗？”
“……哼。”而肖亦对此的回答，则是：“我还在找呢！”
“是吗？如此……便好。”
……
“呼……永别了。”另一边，第零规则在结束这一切，也是喘起气来，神情也是有些复杂。
“但是……事到如今，也无人再阻拦我了，接下来，只要用事实去证明我是对的就行了……一切，已经结束了。”
“不对，结束就意味着无法再改变，所以……还没有结束。”
“…………！？”
第零规则猛得转过身去，紧接着，他就看见……肖亦，就站在那里，就仿佛在等待着自己一般。
“你是……肖亦？不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就是肖亦，而非别的什么人。”肖亦说：“只是我稍微做出了一些改变而已。”
“……是吗？”第零规则也是神色凝重，“那股神秘的力量，又一次降临在你身上了吗？”
“不是降临。”肖亦纠正说：“是我早就拥有的，又或者说，所有存在其实都拥有着这一力量，只是需要不断想要去追寻答案，才能与这股力量产生联系罢了。”
“追寻答案？难道说！？”第零规则，在这瞬间想到了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存在差点溃散，“那一力量，是地球文明的人们留下的吗！？”
“没错。”肖亦点了点头，“你终于察觉到了啊，当初他们在离开时，就给予了所有个体这一力量。其实，追寻答案本身，就是一种改变，为了接近答案而不断的改变着自己。这就是，当初的地球文明所能发生改变的最重要的原因……切勿放弃追寻未知的答案。”
“即……即便如此！”第零规则毫无疑问慌了，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是不肯承认，“那也不能证明你就是对的！你只是与他们留下的力量产生了联系罢了！我这么做是为了引发改变罢了！”
“唉……”肖亦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即便如此，你的手段依然是错误的，人无法一步做出改变，但是可以一小步一小步的改，先引发他们思考，这才是第一步，而不是连他们思考的资格都要剥夺。当初的人们就是这样的，你这样杀害许多人的行为，毫无疑问，是错误的。”
“不对！”他说：“改变总是要伴随着牺牲的！那些人并非是被我所杀，而是为了改变而牺牲！这是伟大的神圣的牺牲！若是人们知道真相，想必也会支持我的想法！自愿牺牲的！为了改变！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才对！”
“那么，你的认知，与你轻视的那些人也差不多。”
肖亦继续否认道：
“仔细想一下就知道，牺牲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人们能从中获益。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人们自然会去赞扬牺牲，构筑牺牲有多么伟大……”
“……”第零规则，此刻也沉默了，因为他知道，他一切行为的正当性，已经开始溃散了。
而肖亦，也给出了最后的一击。
“你就是那种人吧，觉得自己读了几本书，活着的价值，就比那些打牌的老太太要高贵，这何尝不是一种被外来的意义感所填满的幸福？
迷人的道理，漂亮的颜值，很容易被自我的狂妄所利用，从而忽视自己的缺陷，变得虚伪而精致。
自我的一种倾向就是通过否定别人来确认自己的特殊性获得一种良好的幻觉，所以人们对活出自我，活出真我这种话语总是会被利用，陷入政治立场与消费的陷阱……而这一点，你也一样。”
“……”第零规则，已经是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早就已经认可了肖亦，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而在现在，能够明确的确认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肖亦的对手之后，他也只得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我……做错了吗？”第零规则嗤笑一声，“事到如今，我也是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看来……我也不配再当青色空现的第零规则了。”
“哦？总算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啊。”肖亦欣慰的点了点头，“很好，那么接下来，能让我给你一拳吗？给我搞出这么多麻烦事，总得等价交换才行吧？”
“……可以。”第零规则对此，只能是无奈的笑着。
但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扳回一城似的笑容。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将我的裁决的权能交于，此后，由你来当第零规则！”
“……啊？”肖亦不由得一愣。
“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做得比我更好吧？”
“这……”肖亦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给出了回答，“没办法啊……”
…………
“……许应光，睁开眼睛。快醒来，你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嗯？谁啊？”
许应光微微睁开眼睛，但是，身体不受他控制，十分酥麻，难以动弹……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
然后，许应光只能见到一道模糊的人影，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
只是不知为何，许应光总觉得那人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醒了。”对方说：“醒得太晚了，规则怪谈已经结束了。”
许应光：“……啊？”
规则怪谈已经结束了？
许应光理所当然的愣住了，他急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呃……该怎么说呢，嘶……总之你别管，反正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不过，结束了也不意味着什么都不用做了，相反，这个世界要迈出全新的一步，随之而来的必定会有不少麻烦，这件事……如今也只有你才能处理好了。”
“这样啊……也好。”许应光点了点头，“反正我也感觉自己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了。不过……”
许应光说着，神色也变得阴沉。
“虽说此后，人们不用再因为那些无聊的理由而死去了，但是……那些此前已经死去的人，终究也是已经死了……”
“嗯？没事的，大家都复活了。”
“……啊？”许应光再次愣住了。
“呃……毕竟是错误的体系造成的死亡，该修正还是得修正的，而且，从一开始，那些人其实就没有死，只是被保存起来了而已……你还记得，每一次副本开始时的信息吧？”
“每一次？”许应光愣了一下，当即惊讶道：“难道说！？”
许应光并没有去刻意的回忆，那些内容他早就烂熟于心，只是，经过对方的提醒，许应光这才注意到了一件事，一件……他此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事。
【规则怪谈游戏即将降临……】
“没错。”对方说：“这只是一场游戏罢了，游戏，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死人呢？包括最后一场副本的人，全都再次回来了，不过，相应的，麻烦也会成倍增加，毕竟人类就是很麻烦的存在嘛，你……做好觉悟了吗？”
“……嗯！”许应光用力的点了点头，“对于我来说，不如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工作了。”
“如此……便好。”
他们的对话，也就此结束，不需要更多的闲言，因为未来……他们还会打交道很长一段时间。
……
“那么，来谈谈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蓝星的大伙好好的改变，好了！别装死了，再不快点工作当心我把你们禁言甚至封号了啊！”
自从接下这份工作后，肖亦就感觉自己心中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责任心，必须要把自己的老家搞好才行！为此，他将自己拥有的权利运用到了极致！
“呃……”
而相对的，其他不少青色空现则是很痛苦的模样，他们算是首次体会到了，真正意义上被人监管工作的感觉。
“可恶……本来还以为来了个新人能有意思一点，没想到竟然是来了这么一尊杀神！”
“呜……不想工作啊。”
“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怀念以前的第零规则，至少他不会这么折磨我们……不，不对，他是那种平时不整活，一整活就来个大的，呃……还真有点不好评判了。”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还叫第零规则，是不是有点不吉利啊，对了！我看不如改名叫第十一规则吧！老大，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肖亦说：“不过，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转移话题了吗？快工作！”
“……啊！”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好了，别怪叫了……”肖亦则笑着说：“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我不就是因为你们这群人的一系列问题才会站在这里的吗？若要追溯源头的话……我可是弱智啊，当初是你们中的谁让我加入规则怪谈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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