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以下犯上
那女子青丝垂落，将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显得如玉剔透，眉毛细如蚕丝，唇瓣似因一直紧咬着的缘故，如今微微松开后，似有一点朱红印在了那苍白的唇上。
这女子是美的，美得艳而不俗。
宛如宫中乐师手下的一曲高山流水，悠扬动人。
令人陶醉其中，久久沉醉，难以自拔。
身为上京第一纨绔的东方月白，年少时几乎是在赌坊和青楼之中度过的，所以在他的认知之中，美人不过是他早就习以为常的所闻所见。
眼前的女子固然是美的，但是这种美却惹不起他的半分垂怜。
但是那张脸……
那张脸！
却让东方月白久久凝神。
只因，他曾在画像上，在梦里，不止一次的见过。
凉帝将人抱起来，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怜惜，“怎么了？还是觉得很害怕？”
正是因为这女子受伤之后，一直觉得害怕，刚刚凉帝才让门口的侍卫进来了几人，本是想要让女子安心些，没想到女子反倒露出更加惊恐的表情。
凉帝想，到底是个小女儿家，见到那些带到的侍卫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思来想去，他便是让静泉叫来了东方月白。
结果现在反应过来，凉帝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他转眼看向东方月白，正想着摆手示意人出去，却察觉到怀里的女子动了动，“皇，皇上，他，他……”
女子柔柔的目光，朝着东方月白的方向望了过来。
不似打量，反倒是带着一种淡淡的慈爱。
女子看着东方月白那张脸，渐渐从凉帝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她似是想要站起来，可是肩膀的疼痛让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但是她又想仔细看清楚不远处的那个人，便只能忍着疼，一点点地往外厅蹭着。
如此一幕，让凉帝心口一震，就连双眸都跟着一阵恍惚。
东方月白静默地站在原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一点点靠近自己。
女子仰头望着东方月白，忽然缓缓伸出手，朝着那隽雅的面庞一点点抬高着手臂。
东方月白如同着魔了一般，在女子的动作下，慢慢弯下了自己的腰身，高束在脑后的发尾垂肩而落，刮蹭在了女子的掌心上。
女子浑身一颤，动了动樱唇，“你……”
可就在她刚刚发出声音时，却被东方月白直接打断。
“虽然你救驾有功，但还是需审查身份的，若这位姑娘行动不便，我可以吩咐下面的人过来审问。”他的声音很好听，却并没有什么温度。
女子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讶之色。
东方月白捕捉着女子眼中的神情，面不改色，“听闻此番被换掉的舞姬一共两名，除了先前行刺的，便还有你一个。”
这就开始审问上了？
女子张开的唇下意识地闭上，缓缓垂了头。
东方月白似没有察觉到女子微微闪躲的目光，继续又道，“你三岁便被卖到青楼之中，五岁时被乐坊的人看向，花重金买入乐坊之中……”
他说着，伸手抬起女子的下巴，不容许女子闪躲半分，“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但还不够让人花那么多银子为你赎身，毕竟，上京之中各大乐坊争奇斗艳，其内的头牌各个婀娜多姿，似翾风回雪，你与她们比起来，还远远不够看的。”
这话说得，委实是太过直白。
太过伤人了。
可谁让此刻站在这里的，不单单是官衔二品的提督，更是名动上京的纨绔呢？
他所见过的女子，各形各色，争奇斗艳。
目光刁钻也是正常的。
女子肩膀微微颤抖着，眼泪已然侵湿了眼眶。
“你这是在做什么？”凉帝大步而来，满脸怒容。
东方月白缓缓松开手，直起身子，“正常审讯。”
他掏出一方素帕，轻轻擦拭着刚刚触碰过女子肌肤的指尖，
凉帝看着他那动作，脸上的怒容便更盛了几分，“你难道没看出来，她很像……”
东方月白打断道，“像什么？”
凉帝一口气堵在心口，欲言又止。
片刻后，终是拂袖道，“罢了，本来叫你过来，也不过就是让你过来保护安全的，外面的寝殿里有软塌，你若是累了便在外面歇息就是。”
“呵……”
东方月白似是笑了，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笑意。
眼看着凉帝亲自弯腰，将那柔弱无骨的女子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他更是似笑非笑的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天定龙子，就是与皇上伉俪情深多年的皇后娘娘，都不忍皇上弯腰，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戏子，又何德何能？”
如此刻薄的话，足以让凉帝额间青筋跳动。
依偎在凉帝的女子就更不说了，畏缩的低着头，这一刻的她犹如被人狠狠踩在脚下，甚至是连抬头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
她从来不知，一个男子的嘴巴也能如此恶毒。
尤其是对上她这张脸，还能说得出那般冷心冷肺的话。
“东方月白……”凉帝明显是在隐忍。
“皇上嫌弃微臣的话刻薄了？”
东方月白勾了勾唇，“可皇上又在做什么呢？”
他的目光，毫无遮掩的落在了凉帝搂着女子肩膀上的手。
这是在挑衅龙威？
女子惊得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置信。
面对天子，谁敢如此大不敬？
东方月白扫了那女子一眼，慵懒的神色之下，是呼之欲出的冰冷和暴虐，“皇上想要怜香惜玉，微臣自没资格过问，但微臣也没空留在这里看戏。”
“你……”
“微臣告退。”
凉帝似真的怒了，天子的威严倾泻而出，“东方月白你放肆！”
东方月白停步，转身。
面对凉帝的怒视，他缓缓弯下了腰身。
明明是卑微之举动，但此刻他的身上却毫无任何的卑微之态，说出口的话更是胆大到让人咂舌，“我放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皇上难道是第一天知道？”
依偎在凉帝怀里的女子惊得瞪眼，目瞪口呆。
她从未曾想到，有人敢如此与帝王对峙。
那般的气息平静，那般的无所畏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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