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就到这，下午一起去病房。”庄静宣布。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当然是您，我的主人〗
何倾颜照着镜子，满足地欣赏自己。
换成别人，能不能用是个问题，能用也要小心翼翼，害怕哪天看见比自己更美的人。
她不怕。
生活中、电视中，她自认为天下第一美女。
难道【上帝之眼】看见的标签，是目标对自己的评价？
不行，想撒尿。
“退出了吗？”苏晴问顾然。
她记得他退出了，但还是要问。
“嗯。”顾然自己也再确认了一次。
众人离开【怒放天堂】。
苏晴扶顾然起床。
“床如果能移动就好了。”顾然疼得全身都轻微抽搐。
“床如果能移动，我就不能扶你了。”苏晴说。
“那还是不要移动了。”
离开办公室，顾然伸手挽住苏晴的肩，看起来像是他搂住她，而不是她在搀扶他。
“想上厕所。”他低声说。
“真的？”苏晴问。
“尿的不急、尿的少，你把我脑袋塞马桶里。”
“你不嫌脏，我还嫌脏。”顿了一下，苏晴说，“影响我以后亲嘴。”
顾然笑起来，忍不住用嘴唇轻贴她白皙柔软的脸颊。
苏晴搀扶着他进了男厕所。
“尿吧。”她站在门外。
顾然失策了，庄静的办公室是坐便，走廊里的是蹲坑，少了坐下去这一步，他不需要别人帮忙。
“怎么了？”苏晴背对厕所门笑着问，“需要帮忙？”
“嘘~”她开始吹口哨。
还是哄婴儿的柔和款。
在女朋友嘘嘘声中，顾然嘘嘘完毕。
“有一件事，难以启齿。”他说。
“那就别说了。”
“是就算难以启齿也要说的事情——我不能抖，你能进来帮我擦一下吗？”
“擦什么？”苏晴不解，然后反应过来，“能娶到仙女的果然都是流氓。”
“牛郎是被老牛怂恿的，我是腰坏了！”
苏晴走进来，用随身携带的纸巾帮他擦，擦着擦着，就——（这不是破折号）。
“不是流氓？”苏晴问。
“男生憋尿有时候会这样的。”顾然解释。
不过是在憋尿之前。
两人走出男厕所，何倾颜正举着手机对着他们：“2029年10月26日，顾然与苏晴一起进了男厕所。”
“你在写起居注吗？”顾然问。
“不，是犯罪记录。”
洗手是女友帮忙洗的，因为真男人从不弯腰，哼~
等陈珂也洗好手，四人一起走回二组办公室，与【怒放天堂】的万里晴空不一样，今天的窗外下着大雨。
雨水哗啦啦打在玻璃上，像是一朵朵雨花，让人心情开朗。
“顾然，你今天晚上去【春梦长廊】，再登录账号，完成支线任务，是不是能直接找到我的.苏晴的房间？”何倾颜说。
值得尝试！
现实中不能完成任务，顾然可以先在现实中去一趟她的房间，然后梦里再去一次。
“等腰好了再说吧。”苏晴轻蔑。
可恶啊！
苏晴又说：“今晚去陈珂家玩，正好今天下雨，送她回去。”
“好啊。”陈珂愉快地笑着应道。
一般人会说，今天下去，等天晴再去，苏晴却想着今天下雨，正好送陈珂回去——顾然想起，自己做坏事，帮他提前取消双闪的苏晴。
如果他是牛郎，苏晴一定是故意来他家附近洗澡的，还装作不知道他来偷衣服。
苏晴不是仙女，是魔女。
“杜若冰怎么样？”顾然问。
“更自责了，所以我打算让你下班之前去疗养楼走一趟，假装没事。”苏晴给他倒了一杯水。
“演戏我擅长。”顾然没压力。
想了想，他觉得实际还是有压力的。
“你们拦住格格、李笑野，别让这种私生饭靠我太近。”他说。
“咳、咳。”正在喝水的陈珂呛着了。
“你真不要脸啊？”何倾颜笑道。
“拿到奖金晚上请你们吃饭。”顾然明白皇帝不拆饿妃的道理。
“苏晴，他在暗示你，让你赶紧发奖金。”何倾颜说。
还是何妃懂朕——顾然真是疼得没心思说话，只能在心里不断胡言乱语分散注意力。
从院长办公室走回来，哪怕坐的电梯，现在坐下来，依然疼得他想不如干脆断了算了。
午休结束，众人来到病区，有个好消息：苏晴帮顾然换上手术服。
福祸相依，所以也有个坏消息：顾然疼得没心思去想好消息——又走路了。
“不错啊。”一组组长童玲穿着手术服笑着说。
“如果我和男朋友分手，我会优先考虑你的。”江绮道。
这些天，顾然已经听说了江绮的事迹，换男友的速度堪比换0.5黑水笔。
没有任何夸张。
她在男女的事情上很洒脱，感觉自己的心被影响了就分，绝不让红尘污染自己的道心。
一组也会和他们一起进入病人的心灵阴影，不过她们是真的做手术，而一组是跟着庄静去世界树。
“当时所有人都扑过去了，只是我扑得比较快。”顾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了不起。
他看得很清楚，苏晴、陈珂、何倾颜，还有正在场所有护士，都本能地做着和他一样的事情。
作为主管护士的王佳佳，被推开之后，依然奋力坐起来。
他没什么了不起。
“但当时真正能救杜若冰的只有你。”何倾颜说，“事实就是，没有你，杜若冰现在可能已经头破血流。”
这是妖女在蛊惑人心。
这是妖女在蛊惑人心。
妖女真棒啊。
躺在之后，顾然在痛苦中进入病人的心灵阴影。
一望无垠的荒草地，白骨色的残月悬挂在深空，夜色如纱，视线还算清晰，可正是这种清晰，反而让人觉得凄凉。
这是一个正在苟延残喘的世界，彷佛妻子、孩子死光而独活下来的瘸腿老头。
“老师，我们走了。”童玲说。
“去吧。”庄静说。
童玲、江绮、小妇人朝着远方走去，荒草明明不高，却很快挡住了她们的身影。
顾然知道，就算现在追上去，沿着她们走过路，也找不到她们。
就像人一旦分开，哪怕在一个城市，依然去常去的地方，一辈子相见的概率也极低了，这是心的距离的问题。
“小然。”庄静看向顾然。
顾然点头，然后道：“登录。”
嗡！
蓝色虚拟画面在他眼前弹出。
账号、密码迅速输入。
【账号：顾然】
【密码：******】
【已连接】
顾然注视庄静，领取了她身上的任务。
在【任务】下，多出一条信息：【支线任务：与庄静一起救活世界树（自动导航）】
“我要开始自动导航了。”他说。
“你开始导吧，我们看着你。”何倾颜道。
顾然用意念触击【自动导航】。
右手忽然抬起来，取出注射器似的变身器，一边对着左手注射，一边走向陈珂。
众人警惕起来。
眼前的顾然太不对劲了。
“像个冷酷杀手。”何倾颜说。
“顾然？”苏晴呼唤。
“先别急。”庄静道。
随着注射器的颜色从黑变白，顾然的身体溢出一阵阵黑影，黑影将他吞噬，再次从黑影中出来的，是天空龙。
陈珂心跳急速。
顾然朝着她走，天空龙出现时，巨大龙首就在她眼前。
她缓缓抬手，不需要手臂伸直，就能戳碰龙头。
每等她手放上去，庞大的龙躯一摆，原地已经没了陈珂的身影，被吃了。
天空龙一个回旋，庄静稍微迟疑，竟然也被吃了。
再一个回旋，原地空空荡荡，严寒香、苏晴、何倾颜也被吃了。
‘住手啊！’顾然忍着巨大的腰痛，在内心疯狂大喊。
幸好，自动导航下，‘系统’操作的身体没有真吃，只是暂时借用。
不然庄静、严寒香、苏晴、何倾颜、陈珂她们，情况好些，心态变成普通人，情况差些，就会有各种心理障碍。
比如说，严寒香会因为梦境中与顾然的关心而憔悴、会因为嗅觉太敏锐而神经衰弱；
心灵不坚强的时候，生活中的小事会变成大事。
漫画稿纸出现。
世界树演化的山脉迅速出现，好像有一只虚无之手在绘画，画风是何倾颜的。
天空龙一头栽进去。
脚下是世界树。
天空龙沿着山体不断飞跃，远远看去，像是一条巨大的龙形风筝，有人拿着风筝线在山脊上奔跑。
顾然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这时候他关心的，不是身体失控，而是脊椎巨大的疼痛。
在迪迦奥特曼中，迪迦受伤，大古也会受伤，现在，天空龙行动，他也会腰痛，果然，比起格格，他才是真正的双重人格。
给我停下！
疼死我了！
身体被另外一个意志操控，这不是双重人格是什么？
尽管享受着‘吃得苦中苦、未必为人上人’的福利，顾然依然好奇，这系统要去哪儿？
足足飞了两个多小时。
全速前进的两个多小时，包括庄静、严寒香在内，众人的心力，都消耗了大半。
天空龙终于开始降落。
他落在地上，解除变身，没管仓皇落地的苏晴等人，他背起庄静，信步继续往前走。
“他要去哪儿？”苏晴忍着虚弱。
“跟上去！”何倾颜一边说，一边拿出魔镜。
〖谁是.〗
“当然是我。”何倾颜抢答，“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当然是您，我的〗
何倾颜已经收起镜子，朝着顾然的背影跑去。
在荒草平原，一旦视野失去一个人，就算跟上去也不一定能找不到对方，世界树上不知道这条规则是否还在，但眼下不是尝试的时候。
“放心。”严寒香安慰着急的苏晴，“你妈妈在，我也能闻见他们身上的气味。”
尤其是顾然的。
顾然背着庄静，大步而行。
山路崎岖，众人空着手依然感觉吃力，最后完全看不见顾然，只能依靠严寒香带路。
庄静在顾然背上，打量四周。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天空上，佛龛若隐若现，随时都能让人知道出家人下手的没有轻重。
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不继续飞行？
需要节省心力？还是这里不能飞行？
很快，顾然停下来，在一个凹坑中，有一截小小的根系，比人参须还细，比笔尖还短。
顾然放下庄静，以单膝着地的方式蹲下身。
庄静观望着，猜测着。
这是世界树最后的活根？
“看在同胞的份上，给我个面子。”顾然开口。
同胞？
“你的使命是毁灭这个世界，但以你的余力，只能这样拖着它，就像一块不轻不重的石头，没办法把人淹死。
“而这个世界，只要还有人活着，还有人做梦，也不会被你完全吞噬。
“反正不能完成任务，把世界树给我又怎么样？”
根系像根手指，曲指一弹，地面多了一个凹坑，一块小石子集中顾然额头。
意思很明显：滚。
庄静很是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
“好话说了你不听。”顾然摇摇头，“看在同胞的份上，给你第二次机会。”
他另一只膝盖也着地。
住手！
跪天跪地跪庄静，你在跪什么！
如果是顾然本人，绝对不可能双膝着地！
根系没反应。
“将来我成人仙，替你毁了这个世界，完成你的使命。”顾然又说。
顾然你在说什么？
根系轻轻悬浮，从山体上离开，绕着顾然飞了两圈，忽然冲天而去，化作流光消失了。
【导航结束】
顾然重获身体，第一时间起身，然后又咚的两声，双膝再次跪地。
接着，整个身体也趴下了。
“小然？！”
“静姨！您别动！您先别动”顾然眼泪都出来了，这完全是疼的。
就算用压路机将他平摊，痛苦也不过如此。
忍着痛苦，他断断续续地说：“静姨.一起救活.世界树.我的已经完成”
他还没说完，庄静已经了解了。
她把手按在山体上，输入心力。
庞大的山脉，无限经脉似的路线被激活，无限华彩往庄静的手心聚拢。
还在山路中前进其余几人，看着眼前的盛况，觉得像是有人在山脉里放烟花。
庄静忽然明白世界树在做什么、
原本的身体太大、太笨重，与其费劲去救活，不如脱胎，变成小树重来。
庄静拿开手，一株幼苗出现在她手掌下，小得像是方块格子里的培育苗。
她将幼苗取下，尝试输入心力，幼苗缓慢而坚定地长大。
于此同时，庄静看见一个小小的世界，世界内只有一块空地，一口池塘，真正的一亩三分地。
【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请向庄静索取】
“静、静姨.”顾然喘着气。
“扶你起来？”庄静笑道。
“不不不不！不是的！”顾然吓得说话都流畅了，“游戏系统说，任务奖励向您索要。”
庄静看了看手中的世界树幼苗。
她又把视线落在趴在地上的顾然身上：“你今晚来我房间。”
————
《私人日记》：十月二十六日，周二，大雨
我就知道，下雨天，主角一般都没什么好事。
【游戏账号】的危害比我想象中还要大，自动导航后，它竟然控制我的身体，如果在现实中，是否也会控制？
是谁在控制？自己催眠自己？还是第二人格·系统？
同样可怕的是，它利用我的戏剧疗法，让我深入精神病人的世界，变成原住民，与当地人交流交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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