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被放回家都酉时了,天都黑了。之前家里急坏了,沈玉玏派十七一直在东奔西走打听消息,见与大人相熟的大人都没回家,而且锦衣卫若下山猛虎一般的抄了孙府和温府,基本就明白了自家大人没回来的原因了。
叶俊上朝第一天,若问他有何感触,他只想说:“特么的,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按照当代的时间表来说,五点他们就开始早朝了,所以说他四点就得起来,早朝后归自己的岗位开始一天的工作,中午的午膳一般是家里派人给送,然后一直工作到下午五点才能归家休息,OMG,叶俊觉得长此以往他都不想活了。
按照大渝朝的规定,京官凡五品以上者必须每天参加皇帝陛下亲自主持的早朝,每逢初一、十五,所有有品级的京官都必须参加早朝,因此初一和十五的早朝又叫做大朝会。
每月十日、二十日、三十日为京官休沐日,但是每个衙门必须留有值班留守人员,怎么说?也就是反正一个月就三天假,每个部门根据自身内部的工作特点,就让长官安排合理轮休即可。
每个月的初五,京都各个衙门的主管大人亲自到户部领取本部门的月银即工资。
晚上,叶俊问沈玉玏:“银钱都准备好了吗?这一次我要亲自高调地去买,不管房产还是田庄”。
沈玉玏道:“怎么不继续低调了”?
叶俊道:“我堂堂从二品大官没有这些产业才是叫人笑话!不过咱不贪心,最大的田庄买一个,有合适的宅子买两座,我不过分,别人也就不会弹劾我,陛下也就不用为难”。
沈玉玏道:“好,你尽管出手,银票和现银我一共准备了五十万两”。叶俊道:“你安排得力的人一定要将咱们的庄子管起来,我之前还有个二十亩地的小庄子,你别忘了那个。那个小庄子还是当初李贵田给我的那个,你安排时让那个小庄子着重种一些瓜果蔬菜,到时候又能自家用又能供自家红辣椒用”。
沈玉玏道:“知道,这些你不用操心,一直就是这么运作的”。
叶俊:“……”最近我脑子不好使了。
……
是夜,叶俊洗漱之后都躺在床上了,墨清逸才姗姗来迟。
叶俊道:“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墨清逸道:“我去瞧了瞧孩子,太淘气,白天的时候自己摔了一下,额头上起了个大包,我娘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我劝了老的哄小的,最后又来陪你这中间的,我也是不容易啊”。
叶俊拧了眉,说道:“那我明晚过去瞧瞧”。
墨清逸道:“过几天你再去,我娘这几天指定会对孩子寸步不离,像之前你去时我把所有人都那般支开,如今做不到。而且我也怕你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被旁人瞧出破绽,当然了,你要是自己并不怕暴露事实,你就随便”。
墨清逸见叶俊蹙眉不语,便伸臂揽住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没事儿的,小孩子养得再精心也难免磕磕碰碰的,有我墨家最好的药给他治伤,明晨就会缓解大半。再说了,男孩子嘛,不能太娇气”。
叶俊道:“好吧,都听你的。另外,除了这个,我还有事跟你商量,你看温庭钧和孙富贵的家产、地产都充了公,我能不能去买些?你给我参谋下”。
墨清逸道:“你还买?不行。你原本就有叁拾万银子的庄子在京郊,你若再买,可就太打眼了,而且还会招人恨”。
叶俊迷茫:“你说啥胡话呢?我京郊只有一个二十亩地的小庄子。还叁拾万银子的庄子?做梦我都没梦见过”。
墨清逸忽然恍悟道:“你还记得有一次我跟你提让你买庄子那次吗?就是你说刚修完院子手头没钱那次”?
叶俊想了想:“貌似是有那么一回事儿,可是那会儿我没钱,根本啥都没买”。
墨清逸却道:“当时我觉得过了这个村可寻不到这个店,所以我就自己出了三十万两银子去买庄子,而且都登记在你名下,想着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如果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可能就是我忘记告诉你了。也不对呀?上次你回来述职,说要赏梅,当时你问这是谁家的庄子,我不是回答你了吗,说这是你的庄子,这边都是你的庄子”。
叶俊满额黑线,道:“你可真行,墨家家主还真是财大气粗啊,做好事不留名?!你说是说了,可是你又没跟我解释清楚,我一直以为是你家的,你是在哄我开心,我压根儿都没往心里去好吧?你说,谁能那么顺坡下驴?也太大胆无耻了吧”?
墨清逸沉默了下,带着点讨好的口吻说道:“都是你的,白送你,钱不用还了。这次就听我的别买庄子了,我给你挑几处房产入手吧,也不用你出钱,都我出,行不”?
叶俊噘嘴,挑眉,斜昵了墨清逸一眼说道:“哼,谁要你出?我自己有钱,明天中午你陪我一起去挑房产”。
最后嘛,叶俊买了两套房子,四进的大房子在西城,三进的一套在东城,最主要是东城这个挺值的。东城一套三进的大院子,是温庭钧买给其外室的私宅,里面还挺富贵华美的,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低于二十万两。
然负责土地、房屋的六品小吏一看来人是叶俊和墨清逸这两位朝堂新贵,当下就十分谄媚地拿出两本册子说道:“这册子上面记录的是所有充公的房产和田产,墨大人和叶大人您二位先挑,挑完了下官用笔给勾出来,然后下官往上汇报,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再来问结果,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这个小吏本可以当天就给他们办,可为何要多此一举?只能说这个小吏是个脑子活泛的,他想往上申请下看能不能减价卖给这两人,从而从两位新贵这里得个人情儿。
可是他这一申请,他的上司能不了解这小吏的心思?这小吏的上司叫做郝绝,官居正四品,不愧他的名字,办事也是真绝,他直接找皇帝问价去了。
荀羽都气笑了,他知道,这郝绝是来探君心的。郝绝他就是想探探,看这叶俊是不是真这么得新皇的喜欢。荀羽一向不喜欢迂回,因为自小身份尊贵,无人需要他的迂回,所以他如今更是放飞自我,大喇喇就直接道:“墨大人如果买,就按原价,墨家不差那点银子;
叶大人如果买,甭管他买多少,你就半价卖给他,他从大西北刚回来,一向两袖清风,没多少身家,知道吧?若有其他人要买,在原价基础上上浮三成往外卖”……
郝绝都听呆了:“……”这什么骚操作?这般明目张胆的偏爱真的没问题吗?这位陛下还真不是普通的任性啊!人比人气死人肿么办?陛下,人家也是两袖清风的好官哪。
可不管郝绝内心如何咆哮,他都以孙富贵为鉴,低头施礼,恭谨答道:“臣遵旨,臣告退”。
然后,墨、叶二人第二天再去,看到叶俊总共花了十八万两买了两座大宅子,关键是地段都这么好,宅子也那么新,墨清逸都诧异了,脱口问道:“这是郝大人的意思”?
小吏赔笑道:“郝大人说,这是陛下的意思”。墨清逸的贵公子形象都绷不住了,在叶俊十分嚣张的哈哈哈的狂笑声中竟然冲天翻了个白眼儿。
叶俊东城的宅子打扫一下就能住,抄家时只抄物品,这些装修装饰什么的也无法抄走,是以稍微收拾一下,仍旧富贵华美,这个风格倒是正好在沈玉玏的审美上。
叶俊决定自己住的这边只留白天来轮值的,晚上嘛,除了看大门的和十七、十八、十九、珍珠外,概不留人。
这下好了,人可以分两边,住起来都宽敞。几家下人就都搬过去,最主要还不远,来叶俊这边上工时,抄小胡同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沈玉玏带着孩子也住到那边去了,叶俊也没拦着,他知道沈茂回来了。只是嘱咐沈玉玏,隔几天就回来住上两三天,且,她自己行事千万小心,莫要让旁人抓到把柄,也莫要让孩子起了疑心,毕竟叶惟安一天大似一天了。
不管是墨清逸和自己,还是沈玉玏和沈茂,自家本就是情况十分复杂的状况,最好不要让孩子撞见。同时叶俊决定,等叶惟安升到国子监中班,干脆让他开始住校。
改天,等到叶俊下了早朝,就悄咪咪跟在皇帝和吉庆的身后一起去了陛下的乾清宫。
荀羽进屋后,转到屏风后面,由一众宫人伺候着摘了冕冠,脱下上朝正服九爪龙袍,换了一身寻常居家的也是明黄绸缎的袍子,而后转出屏风,来到案前坐好,才对一直低垂着头站在一旁的叶俊说道:“叶爱卿有何事”?
叶俊恭谨施礼答道:“臣买宅子,陛下亲自给臣批了半价优惠,臣特来谢恩”。
荀羽漫不经心道:“你就空着两爪子来谢恩”?
叶俊:“……”因为我是您的土狗啊!
想是那么想,可叶俊终归是叶俊,基本还算了解荀羽。只见叶俊先后从袖子里掏出了六个鸭蛋,一边藏了三个。荀羽和吉庆直看得叹为观止,都被叶俊的骚操作给整得无语了。
叶俊也不卖关子,捧着这六个鸭蛋,说道:“陛下,这不是普通的鸭蛋,是臣新研究的吃食,这叫松花蛋,您午膳或晚膳时可以食用,臣还附赠一张食用方法。如果陛下您喜欢吃,让吉庆去我家里取两坛”。
荀羽回过神来,示意吉庆接过来,然后道:“今天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几件事要你去办,第一:礼部、户部和工部,已经开始给朕修陵园了,到时候你监督一下,既不要太过奢华浪费银子,也不要苛待劳工,最好把京都的囚犯都拉过去给朕修陵园,朕登基就不大赦天下了,以免把好些坏蛋都放了出去祸害百姓;这三部之间彼此协调的工作也归你管;
第二:已经化为一堆瓦砾的亲王府清理出来,朕想在那里盖些什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叶俊想了想说道:“臣之前就有想过,前乔国舅的宅子、漓亲王府都是被一把火烧掉的,内城有这两处焦黑之地实在有碍观瞻。臣以为漓亲王府占地很大可以建一个 人民公园 ,所谓 人民公园 就是谁都可以进去玩,凡是大渝百姓都能进去玩,只收一文或者两文钱就可以进。
里面挖湖堆山,造好春夏秋冬四时佳景,既可以是文人墨客开诗会的最佳去处,也可以是百姓们游乐赏玩的好地方,这个一旦推出,您擎等着看吧,周边的房价都得高出一大截;
至于前乔国舅的府邸嘛,他家地形是细长的,前门在永丰街上,可后门却在大柳街上,这两条街还挺繁华的,不如就在那里加盖一条连贯这两条繁华街道的商业街。届时门店盖小一点儿,街道弄得宽敞一点儿,门店产权归国家公有,使用权对外出租,还能为大渝多增些税收。陛下觉得臣的主意怎么样”?
荀羽:“朕是不是应该把你弄到户部去?能增加国家税收的点子都是好点子。朕觉得你的主意很好,就照你说的办。这件事别人办我不放心,你亲自给我办,到时候给你十间铺子的使用权做你的酬劳,所以中间过程中怎么能给朕省钱就怎么办,明白吗”?
叶俊道:“臣明白,可是臣惶恐。陛下,其实您不用对臣这般好的,臣只是在做臣应该做的事儿”。
荀羽站起身来,走到叶俊身前,说道:“比起你对朕的付出,朕对你并没有多好,是你鼓励朕来登此位,是你冒死刺杀荀翱亲手将我推向此位,我得到的远比我付出的更多。
贤俊,朕以后,在这位子坐久了,荣华富贵享受惯了,谄媚之语听得多了,或许也会忘乎所以、昏晕无道、觉得一切理所应当,到了那时,甚至不要到了那时,你记得来叫醒朕,甚至骂醒朕。你能不能答应朕,在朕面前你永远只说真话,我怕从别人那里再也听不到”。
叶俊眸光幽幽,沉默半晌忽道:“陛下,不如您先赐给臣一面免死金牌吧,否则,我怕时间久了,面对着您日盛的龙威,我也不敢再讲真话”。
荀羽对吉庆说:“去拿来”。
吉庆出去,边走嘴里边咕哝:“偏心眼儿”!
不一会儿吉庆走进来,将手中一个黄澄澄的物事放到荀羽的手中,荀羽递到叶俊面前,说道:“这下满意了?能答应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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