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拿来了舆图,将舆图挂在了墙上。
这一间会客室,立即变成了作战指挥室。
几位老将都围了过来,看着舆图和离阳侯一起分析南线布防。
离阳侯道:“荆州、鄂州、蜀州都与南楚接壤。
自前朝覆灭后,姬氏便以楚国后人自居,在大江以南建立了南楚政权。
我朝太祖皇帝,也曾与南楚政权划江而制几十载。
直到太宗皇帝年间,大离才逐渐向南扩张,占领了蜀州、鄂州、荆州和岭南的部分地区。
我预计,南楚首先要攻的,便是荆州。
因为荆州南境,就是南楚的苍梧、洞庭二郡。
南楚常年在此处有重兵囤积。
如此一来,凤凰关到猇亭再到华容道这几处要隘,都不得不防。还要预防南楚人顺江而下,直取鄂州。
以咱们如今南线的兵力,根本挡不住,我最担心的就是南楚长驱而入,在咱们还未反应过来时,就连续拿下荆州和鄂州之地。
如此咱们就算缓过劲来,想将这些地方拿回来,都不容易。
我如今能调派的现成的兵,只有西山大营剩下的五万人,用这五万人驻防那么多地方,是不实际的。
这五万人,我会全部派往荆州。
我的想法是,一旦南楚对大离开战,我就用这五万人以攻代守,从一个点出发,深入南楚境内。
不管南楚打我们哪个地方,我都攻打南楚的长沙郡。
各位伯伯看这办法是否可行?”
武宁伯首先表达了赞成:“这法子好,一旦南楚知道了咱们攻打长沙郡的意图,南楚皇室和那些贵族集团,首先就会坐不住了。
无论景竺想打哪里,他们都会逼着景竺回防的。
但要打长沙郡,五万人还是太少了。”
离阳侯道:“五万人拿下长沙郡是不可能的,这不过是围魏救赵之计,能打到哪算哪,只要能逼得景竺的兵力部署现行,与咱们先进入对峙战,咱们就有机会。”
薛贵提醒道:“五万楚家军深入南楚境内,这办法是不错,但必须安排一支兵力接应他们。
否则,孤军深入,万一被南楚人断了后路,五万将士便是有去无回。”
离阳侯点头称是:“是,但如今上京调不出兵来,南境也无兵,我只能征调地方军。
全国无战事的地方的地方军,全部往南境集结,应该能凑出五万人。
但这五万人的战力,就很难说了。”
薛贵道:“我大侄子曾经带过湘南道,如今又是江南道总督,由他率领这些地方军合适。
就算是一帮乌合之众,以我大侄子的本事,应该也能带出几分战力。
只是地方军缺少兵器装备,这需要另外配给。”
离阳侯本就是要用薛常胜,又担心薛常胜已经担任过两地总督,派他去南线作战,且带的还是散兵游勇,薛常胜会心有抵触。
听薛贵主动提起,闻言大喜,连声道:“我正有此意,有常胜兄领兵,我就放心了。
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放心的带兵深入敌境了。”
众人大惊,“什么?侯爷你要亲自带兵深入南楚?这不行!”
这些都是经年老将,谁都知道,深入敌境作战有多危险,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
离阳侯长叹一声:“我不去,让谁去呢?十几年来,陛下压制楚家军的将领升迁,除了我家的几个孩子,你们各家的孩子,都被派往了地方,难以得到统兵的锻炼。
楚家的孩子,都在西北,他们要应对阿史那陀钵的四十万大军。
如今能统兵深入敌后的,只剩下我了。”
冯虎用他仅剩的左手,抓住了离阳侯,喊道:“大侄子,还有我啊!南地作战,你们谁都没有我熟悉。南地地形复杂,多山地湖泊,不适合大规模的骑兵作战,更适合步兵和跳荡兵,我,冯虎,就是跳荡兵出身。
我冯家还有家臣数十人,都是自小就当做跳荡兵训练的。
没有人比我更合适统兵进攻南楚了。”
冯虎今年也已经有五十岁了。
对于寻常人来说,五十岁可能不算太年迈,但是对于常年征战,满身旧伤的军人来说,五十岁,真的已经老了。
一旁的陈江和马随两位老将军,也主动请战。
陈江说:“侯爷,你需留在上京主持大局,三线作战,你深入南楚后,谁来指挥。侯爷万万不可以身犯险,不如让我去。这些人里,就我最擅长水战,当年东渡东夷,先驱部队,就是我率领的。”
离阳侯摇头:“陈伯伯,我还没来得及说,正是因为你擅长海战,我想派你去临海城。
郑闯那小子在临海建了造船工坊,这一年,也造出了几艘战船,正需要你过去指点他海战。”
陈江一听离阳侯有这安排,面露惊喜:“真的?郑老头,你孙子厉害啊,还知道提前在临海建造船工坊。”
郑霸天得意的显摆:“一般般厉害吧,不过建造船工坊这事,是我大外孙女提议的。
我大外孙女上次跟我东征,硬生生在李伯昌手上,咬下来雍平关和临海两座关隘的驻防,否则,这次东夷卷土重来,以李伯昌那小子的无能,早就抓瞎了。”
众人提到楚天骄,尽皆夸赞了起来。
“大小姐自小就拳打王家子,脚踢陆家男,英勇不凡,甚肖乃祖!”
“听说大小姐如今镇守甘州,不知可需我家的孩子前去助力?”
“对,对,对,侯爷,我家的孩子也嚷着想上战场,可否写信给大小姐,让我家孩子,投到她麾下?”
一提到近来风头无两的楚天骄,这几位老将都激动了,纷纷表示想将自家的晚辈,送到楚天骄麾下。
武勋集团就是如此,每一代都会出一个领袖人物。
其他家族看到了追随这个领袖人物会前程似锦,便会纷纷将自家的子弟,送到那个人的麾下效力。
如此一来,一代代的,大家可以守望相助,拧成一股绳,对抗来自皇帝和文臣们的打压。
离阳侯自然愿意看到闺女得到武勋集团的认可,表示几家人尽可以将孩子送去西北。
跑掉的主题,又拉了回来。
江宁伯冯虎请所有人到屋外,从随从手上接过了大刀,当着离阳侯和其他几位将军的面,在月下舞了一套刀法。
“老郑,过来,跟我对战一场!”
武宁伯被叫上了场,两位老将对打了起来。
一场对战,难分胜负。
冯虎收刀后对离阳侯道:“大侄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一只手也能上阵杀敌。现在你看到了,我并不比你岳父差。
他能坐镇曲阳关,我为何不能领兵攻入南楚?”
离阳侯为难的劝道:“冯伯伯,坐镇一关和深入敌后,可不一样。沿途急行军,侄子真的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住。”
冯虎执拗的说:“我受得住!你冯伯伯我,至今还能夜御三女,一顿干五碗饭,有什么受不住的?
你要实在不放心,我带上阿豹。
我若死了,让阿豹接掌,我父子二人共同领兵,这总行了吧?”
其他几位将军,也都帮着冯虎说项。
经过一番热烈的争论后,离阳侯终于同意了让江宁伯冯虎帅西山大营的五万楚家军出征南楚。
第二日,江宁伯冯虎便被任命为南征大将军,到西山大营点兵出征。
冯老将军让家臣扛着棺材随行,以表示自己此战必以命相搏,解南境之危的决心。
离阳侯、太子和其他几位将军,都到了城外相送。
离阳侯和几位老将,都眼睛湿润了,他们知道此战的艰辛,以冯老将军的身体,想要平安归来的希望,十分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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