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步向前,看着眼前那盆水,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心底咚咚打鼓。
她在计算着玄千宸知道事情真相后,自己有多少把握能够留下来,可是算到最后,却也只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机会。
元敏郡主走到水盆旁侧,双手拿起来,整个动作都缓慢非常。
就在她准备把手放进水盆里时,她身旁的婢女突然“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开始朝着玄千宸磕头,“王爷恕罪,郡主恕罪,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还求王爷和郡主处罚。”
这变故来的实在太快,元敏郡主下意识回头,没忍住朝着地上的人看去。
这是她的贴身婢女小玉,也是唯一一个从元家留下来的人,而她们二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听到这话,玄千宸和林清晚同时回头,目光落到跪在地上的人的身上。
前者率先反应,眉头皱紧,眼睛轻轻眯了眯,声音里像是有一把匕首似的,随时能够把人杀死,“你刚才说什么?”
小玉满脸泪水,整个身体颤抖非常,尤其是在男人开口后,“启禀王爷,敬妃娘娘膏药里的栀子花粉是奴婢放的,还请王爷惩罚。”
林清晚没想到这个小玉竟然这么忠诚,玄千宸的态度都如此明显,竟然还站出来为元敏郡主背锅。
她有些不甘心,冷笑追问,“哦?你下的?你是郡主的贴身婢女,难不成是郡主指使你的?郡主可是敬妃娘娘的亲侄女!”
这话瞬间将其他人的注意引到了元敏郡主身上,元敏郡主的眼神有些慌张,宫女们面面相觑,开始低声议论。
“应该不会是郡主吧?郡主可是娘娘的亲侄女。”
“是呀,娘娘从小看着郡主长大,郡主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知道娘娘过敏又能够接触到药膏的人,除了我们就只有郡主了。而且小玉是郡主的婢女,若是没有主子的安排,怎么会做出这种杀头的事情?”
“你说的也对……”
一时间众说纷纭,有的选择相信元敏郡主,也有的表示怀疑。
而小玉则是双膝跪地爬到了玄千宸的跟前,然后开始连连磕头,“启禀王爷,这件事和我们家郡主无关,我们家郡主一向最敬重娘娘,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
男人的整个身体都冷了起来,看着眼前跪着的女人,丝毫怜悯心都没有。
林清晚继续追问,“是么,那给娘娘下毒总要有个理由吧。”
谁知此话一出,小玉就迅速抬头,一双眼睛中全是怨恨,“理由就是因为你!”
女人愣住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对方的后文。
“我们郡主和王爷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任何委屈。我们元家更是满门忠烈,为了平定叛乱,全部都死在了战场之上。所以按理说我们郡主不应该受到任何人的冷脸和轻视。”
“可正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我们郡主受尽了委屈,而且你还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对我们郡主大呼小叫。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厚颜无耻的替嫁的贱人罢了!”
小玉出来承认,显然没想着活着回去,所以几乎是指着林清晚的鼻子唾骂,声音尖锐非常。
“这个天底下最应该和王爷匹配的人就应该是我们郡主,而不是你!你胸无点墨,无才无德,凭借着自己丞相府嫡长女的身份就为虎作伥,实在令人作呕!”
骂完林清晚之后,小玉似乎认命了一般,整个身体都松弛下来,几乎是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今日我们家郡主来看娘娘,发现娘娘的梳妆镜前放着一支药膏,于是就多嘴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是这个无才无德的女人所赠。原本郡主是想关心娘娘几句,谁知娘娘突然让郡主回到宫中,不要再去战王府住。”
“郡主虽然伤心,却不想让娘娘过多担忧,于是只能答应。我看出郡主的心思,于是就来偷听墙角,这才听到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在背后挑唆,让我们郡主回到宫中来。我不想看郡主受委屈,于是想起了娘娘对栀子花粉过敏,就想故意陷害你,让娘娘和王爷对你彻底死心。”
小玉几乎是机械的说着这一切,像是在背稿子一般。
可是其他人大概是看不出来的,都以为她只是害怕和愤怒过度。
而林清晚此刻也明白,这大概就是元敏郡主想要陷害自己的原因。
她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人,只见小玉再次朝着玄千宸磕头,“王爷,奴婢深知奴婢罪孽深重,不求王爷饶恕,求王爷不要牵连郡主。”
“这个世界上,郡主就只有娘娘和王爷两个亲人了,当初我们家主战死沙场,将郡主亲自交到娘娘的手里,是希望娘娘能够把郡主养大成人,更希望王爷能够保护郡主。”
“这些年来,郡主一直在娘娘身边伺候,从来没有别的心思,她是这天底下最善良无辜之人,还请王爷善待我们郡主!”
小玉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元敏郡主整个人都愣了,她停在原地整个脑子嗡嗡作响,没想到自己的婢女竟然会出来顶罪,还说出这些话来。
她想要为小玉开脱,可是若真的开口,一切的矛头就又会指到自己身上。她在这个世界上,确实也只有玄千宸和敬妃这两个依靠了。
她颤颤巍巍,扭头朝着小玉看去,刚要开口说话,小玉就直接呼出声来,“郡主,都是奴婢的错,您不必为奴婢说话!”
跪在地上的人泪水横流,深吸口气后露出一个微笑,“这辈子能够在郡主身边伺候奴婢,死而瞑目。”
说完这话,她直接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用脑袋朝着桌角撞了过去。
刹那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乱了起来,有胆小的宫女已经叫出声来,面色惊恐非常。
林清晚瞳孔放大,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元敏郡主则是大步上前,一把将小玉从地上抱了起来,“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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