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众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或者说，众人都被灰雾中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
“阿娘，阿娘……”
又一个散修开口说话，丢了灯笼，朝着浓雾冲去。
同时，又有七八个散修应了话，都把灯笼丢掉，冲向灰雾。
有人反应过来，上前阻拦，却根本拦不住。
这些人就像是中了邪失了魂一样，直直地往前冲。
“阴鬼叫魂！”
“所有人，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回答！”
却在这时，
王长老一声爆喝，身形一闪，来到一名散修身后，一掌朝他肩膀拍去。
一道鬼影，从这散修肩上飞出。
面目狰狞，厉声尖叫着，往灰雾遁去。
“呵呵……”
王长老还没来得及去追，
提着人皮灯笼的胖男孩却是笑了起来。
指着那道逃遁的鬼影：
“别让它跑啦！”
被炼制成傀儡的金丹老者，脚下炸出一个坑，身体爆射而出，五指成爪，一把捏住鬼影。
胖男孩快步上前，踮着脚，将坛盖掀开一条缝儿。
有白色的东西探了出来，迅速将那鬼物卷了，拖回坛子，不一会，就响起咀嚼声和鬼物的惨嚎声。
胖男孩拍了拍坛子，“坛婆婆慢点吃，这山谷里好吃的还多着呢。”
这片刻工夫，那七八个散修，已冲进了灰雾里，转眼就不见了。
李牧却没理会那些散修，而是看向那个傀儡老者背上的坛子。
刚刚钻出来的物体，是白色的，有点像触手，但速度太快，就连他也没看清楚到底是何物。
不过，能吃鬼物，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快，咀嚼声消失，鬼物也不再哀嚎。
但坛盖依然被里面的东西顶着，露出一条更宽的缝，像是在等着吃更多的鬼物。
“坛婆婆没吃饱，”胖男孩看向自己的爷爷，命令道，“还不去多抓几只！”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还是朝着灰雾走去。
他提着人皮灯笼，走进灰雾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他消失的方向。
片刻之后，有恶鬼的尖利叫声响起，其间夹杂着闷哼声，也有真元爆炸的闪光，映出挥动着的「触手」和扭曲的鬼影。
又过得一阵，一道人影出现在灰雾之中。
众人都绷紧了神经。
李牧死死盯着那不断靠近的人影。
下一刻，走出来一个血人。
更准确的说，是那个被炼成傀儡的金丹老者。
他的灯笼已经不见了，
全身都是抓痕和咬伤，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腹部更是有个窟窿，一大截肠子都掉了出来。
这模样，直看的众人心颤。
然而那八岁的胖孙子，却是一脸喜色，蹦蹦跳跳的来到血肉模糊的老者旁边，取了他背上的坛子。
坛盖已经合上，坛子表面，渗出黑色的粘稠物。
胖孙子欢天喜地的把这些粘稠物刮下来，大口大口吃着，吃的满嘴黢黑。
吃了几口，又想起了什么，抠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粘稠物，递了过去。
已经没有人形的老者，连忙接过来，塞进嘴里。
紧接着，他身上的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活死肉，生白骨。
见到这奇效，众人都是一惊，也有不少散修，眼神都变得贪婪起来。
包打听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
“坛中仙！竟是坛中仙！”
在场众人都是疑惑。
唯独乾老，眉头微皱。
那胖孙子转头看向包打听，咧嘴一笑，“你居然知道坛婆婆的身份。”
包打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我，我也是略有所闻。”
“相传北境芦洲有坛教，将邪，呃，将灵物养在坛中，以精血、魂魄、妖丹等物投喂，坛中之物长成后，可敌仙人，因此也叫坛中仙。”
“你想说邪物的吧？”那胖孙子拍了拍坛子，咧嘴一笑，牙齿上还沾着黑色粘稠物，黑黢黢的，看着尤为诡异，“我这坛子里，可不止有邪物，还有我的婆婆。”
他对旁边的老者招了招手。
那金丹老者俯下身，用绳索将坛子捆住，背在背上。
“坛婆婆勉强吃饱了。”
“但这里的鬼物，都是一二阶的大小鬼，山谷深处的那些厉鬼才好吃呢。”
李牧盯着那坛子瞧了一阵。
按照这胖孙子的说法，坛子里该是装了他的婆婆和一只长着「触手」的邪物。
就是不知道是邪物吃了婆婆，还是婆婆炼化吸收了邪物。
也有可能，两者是共生共存的关系。
有点儿意思。
预定一下。
许是本镇杀了些许鬼物。
周围的灰雾更加浓郁。
隐隐幢幢的，越来越多的鬼影在周围飘着。
耳旁的叫魂声也越来越频繁。
手里的人皮灯笼，能照亮的区域也越来越小。
仿佛随时都会被灰雾吞噬。
众人得知有阴鬼叫魂，有了提防，不再有人中招。
王长老神色凝重。
“乾老，阴煞之气太重，再这样下去，魂灯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人皮灯笼里的那些飞蛾，好像是累到了，也不怎么扑腾，攀附在灯笼内壁歇息，腹部的光，也已比之前微弱。
若是持续消耗，散修们还没被炼成血奴，这些魂蛾就要被耗死。
乾老脸色阴沉，看着灰雾中的鬼祟，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他手指轻触眉心，抽出一滴眉心间精血。
口诵法咒，手掐法诀，这滴精血剧烈燃烧，化作一只红色数十丈的血色火鸟，尖啸一声，扑扇着翅膀，将周围的灰雾荡开。
之前进入灰雾中的那七八个散修，已经没了血肉脏腑，只剩下一堆被榨干了的白骨。
有几只鬼物，还拿着骨头，嗦着里面的骨髓。
密密麻麻的数百只鬼物，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一阵头皮发麻。
不过，这些鬼物，大多都是一二阶，没有了灰雾遮掩，瞬间做了鸟兽散。
但它们又不愿远离，只躲在树后、石头缝里，无比怨毒的盯着众人。
场间只剩四只鬼物，穿着相同样式的衣衫，怨毒地盯着众人。
“三阶厉鬼！”
王长老瞳孔微缩，爆喝一声。
“杀了它们！”
身旁的几名血魔宗修士，纷纷祭出法器。
那胖孙子激动起来，跑过去敲坛盖。
然而，还没等众人赶过去，一阵阴风吹过，那四只三阶厉鬼，忽然消失在原地。
李牧忽然察觉到一阵冷意，转头看去。
就见前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顶大花轿。
刚才消失的四只厉鬼，出现在了花轿周围。
花轿的帘子被微微掀起。
一道阴冷至极的目光，从花轿之中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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